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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佛教文化论稿 第二章 汉文《大藏经》与佛经翻译▪P7

  ..续本文上一页之语趣”。据此可见,罗什的翻译对于原奉或增或削,务在求达求雅,但在倡导意译的同时,又不失梵本原意。僧睿在《大品经序》里指出罗什译经时“手执梵本,口宣秦言,两释异音,交辩文旨。……与诸宿旧五百余人,详其义旨,审其文中,然后书之。……胡音失者,正之以天竺;秦言谬者,定之以字义;不可变者,即而书之”。可见,意译派也并不赞成对原作随意发挥,妄加篡改。

  东晋时,慧远最先提出了调和直译和意译的翻译理论。他在《三法度序》和《大智论钞序》里,指出意译“文过其意”;直译“理胜其辞”。意译“以文应质,则疑者众”;直译“以质应文,则悦者寡”。直译“辞朴而义微”,“义微,则隐昧无象”;意译“言近而旨远”,“旨远,则幽绪莫寻”。直译、意译皆有缺点,故慧远主张“简繁理秽,以详其中。令质文有体,义无所越”。慧远的主张,在中国近代翻译理论界得到了回应。严复提出信、达、雅三义之后,多数译家皆主张意译、直译相辅相成,信、达、雅缺一不可。如鲁迅指出:“凡是翻译,必须兼顾着两面,一当然力求其易解。一则保存着原作的丰姿。”(《“题未定”草》)郭沫若指出:信、达、雅“三条件不仅缺一不可,而且是在信、达之外,愈雅愈好”(1955年答《俄文教学》编辑部的信)。林语堂在《论翻译》一文里提出忠实标准、通顺标准和美的标准,也是强调了直译和意译的统一。这些论说都是对古代佛教翻译理论的继承和发展。

  唐代玄奘开创了佛经“新译”时代。所谓新译,即如梁启超所说的是“意译直译,圆满调和,斯道之极轨也”。玄奘兼通梵汉语言,译笔谨严,忠于原作,文辞也斐然可观。他为了使译本梵汉吻合无间而提出了“五不翻”的理论。“不翻”就是用音译,以往译者皆以为音译不算是翻译,是没有办法翻才不翻。而玄奘的音译是“不翻”的翻法。他巧妙地运用音译,使译本的文和义能够切合原作。唐末景霄的《四分律行事钞简正记》卷二,对玄奘的“五不翻”有详细叙述:“一,生善不翻,如佛陀云觉、菩提萨埵此云道有情等,今皆存梵名,意在生善故。二,秘密不翻,如陀罗尼等总持之教,若依梵语讽念加持即有威征,若翻此土之言全无灵验故。三,含多义故不翻,如薄伽梵一名具含六义:自在、炽盛、端严、名称、吉祥、尊重。今若翻一,便失余五,故存梵名。四,顺古不翻,如阿耨、菩提从汉至唐,例皆不译。五,无故不翻,如阎浮树影透月中,生子八斛瓮大。此间既无,故不翻也。除兹以外,并皆翻译。就翻译中,复有两种:一,正翻;二,义翻。若东西两土俱有,促呼唤不同,即将此言用翻彼语。如梵语莽荼利迦,此云白莲花。又如梵语斫枢,此翻为眼等,皆号正翻也。若有一物,西土即存,此土全无。然有一类之物,微似彼物,即将此者用译彼言,如梵云尼枸律陀树,此树西土其形绝大,能荫五百乘车,其子如油麻四分之一。此间虽无其树,然柳树稍似,故以翻之。又如三衣翻卧具等并是云云。”虽然译文中夹杂许多梵音,也许“粗粗一看,简直是不能懂的”,但“五不翻”实际上包含着十分合理的因素。对于上述几种情况倘若勉强用汉语意译,则会使读者于本意绝不能了解,一切新观念也会因此湮没于囫囵变质之中。借用梵语音译,则可以使后来学者搜寻语源,力求真是,更深切地理解原作本意,况且久而久之,这些外来语必然逐渐变为熟语,为汉语系统加入新的成分。

  中国的佛教翻译理论,不但对翻译文体有许多真知灼见,而且对翻译制度、翻译程序和翻译人员的素质也有专门研究。例如明则有《翻经法式论》,灵裕有《译经体式》,彦琮有“十条八备”,赞宁有“新意六例”。其中尤以彦琮之论最为重要。其“十条八备”出自《辨正论》,这是中国第一篇翻译专论。《续高僧传》称其“着《辨正论》以垂翻译之式”。所谓“十条”,是指翻译人员必须具备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即“字声一,句韵二,问答三,名义四,经论五,歌颂六,咒功七,品题八,专业九,异本十”;所谓“八备”,则是指翻译人员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一、“诚心爱法,志愿益人,不惮久时,其备一也”。即要求译人诚心诚意接受佛教教理,立志做有益于他人的事业,不怕花费长久的时间。二、“将践觉扬,先牢戒足,不染讥恶,其备二也”。要求译人品行端正、忠实可信,不惹别人讥笑厌恶。三、“筌晓三藏,义贯两乘,不苦暗滞,其备三也”。要求译人对佛教经典有渊博知识,通达大小乘经论的义旨,不存在含糊疑难的问题。四、“旁涉坟史,工缀典词。不过鲁拙,其备四也”。要求译人通晓中国经史,具有高深的文学修养,文字表达准确、流畅。五、“襟袍平恕,器量虚融。不好专执,其备五也”。要求译人心胸宽和,虚心好学,不固执己见,不武断专横。六、“耽于道术,淡于名利,不欲高炫,其备六也”。要求译人刻苦研究学问、不贪图名利地位。七、“要识梵言,乃闲正译,不坠彼学,其备七也”。要求译人精通梵文,熟悉正确的翻译方法,不失梵文所载的义理,但又不能拘泥于梵本格式。八、“薄阅苍雅,粗谙篆隶,不昧此文,其备八也”。要求译人熟悉中国文字学,对书法也要有一定的造诣。“八备”的核心是要求翻译力求忠实。而要做到忠实,译者不但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和语言功夫,更重要的还在于其人格修养。彦琮此论可谓深探本原。对译经人员的严格挑选,正是中国古代高水平译经事业的根本保证。可以说“十条八备”提出的译人修养理论对于今天的翻译工作者仍具重要意义。

  中国佛教翻译理论虽然大多是零篇残叶,但却有着丰富的内容,构成了中国翻译理论史的重要一环。

  四、《大藏经》与中国文化

  《大藏经》是佛教文化的宝库,因为它不仅统摄了戒、定、慧三学的宗教理论,而且还包括了内明、因明、声明、医方明和工巧明等五明之学,涉及到哲学、文学、史学、艺术、逻辑、语言、医学、天文、历算、技术及至心理学和生理学等等。《大藏经》在中国的翻译、刊印和流传,对中国古代文化发生了很大的影响。它和《论语》、《春秋》、《周易》等书一样,可以说是一部影响中国历史的重要典籍。《大藏经》与中国古代哲学、文学、史学、艺术的关系,本书的其他章节已经作了专门论述,兹不赘言。这里仅就其对中国古代逻辑、语言、医学、天文、历算和印刷术的进步所起的作用略作介绍。

  1、因明与中国逻辑

  因明即佛教逻辑,“因”指推理的根据,“明”即知识、智慧。它起源于公元前五世纪至公元前四世纪的古印度尼耶也派。公元三世纪至四世纪,大乘佛教瑜伽行派弥勒、无著使之逐步完善和固定下来,成为与佛学有着内在的、不可分割联系的一门学科。瑜伽行派的主要经典,如《瑜伽师地论》、《显扬圣教论》、《集论》、《杂集论》等都讲到“七因明”,即论体性、论处所、论所依、论庄严、论堕负、论出离、论多所作法。一般把这一时期的佛教逻辑学说称为古因明。五至六世纪时,陈那又对因明学说进行了改革。把尼耶也派和佛教古因明的类比推理改造成为演绎推理,创立了佛教新因明。因明主要研究逻辑规则和逻辑错误。逻辑规则就是宗、因、喻三支及其相互关系的规定,主要有三相、九句因、合与离等。逻辑错误称为“似宗”、“似因”、“似喻”,或称“过失”,有宗九过、因十四过、喻十过等。因明还包括认识论(又称量论)部分,研究现量与比量,也就是直觉知识与推理知识。

  随着佛经的传译,因明也被介绍到中国,形成汉传和藏传两大支流。因明传到汉地有两次:第一次是南北朝时期,有北魏吉迦夜与昙曜所译的《方便心论》,东魏毗目智仙与瞿昙流支所译的《回诤论》和南朝真谛所译的《如实论》,但并没有发生重大影响。第二次传入主要是唐代玄奘,他先后译出商羯罗主的《因明入正理论》和陈那的《因明正理门论》,还译了《大乘掌珠论》(即如何运用因明的一些例证)。玄奘译本一出,因明学即在中国知识界迅速传播。窥基、文轨、慧诏、神泰、智周、明觉、靖迈、道邑等佛教学者都各有注疏。唐代着名思想家吕才不但研习因明,对各种注疏进行评论,对整个因明进行演绎改进,而且还编制《因明注解立破义图》三卷,力图把晦涩难懂的因明通俗化。因明学在中国不但得到传播,而且还有一定的发展。近人虞愚指出,中国学者对因明的贡献,主要是:一、区别论题为宗依与宗体;二、为照顾立论者发挥自由思想打破顾虑,提出“寄言简别”(即预加限制的言词)的办法;三、立论者的“生因”与论敌的“了因”各分出言、智、义而成六因,正意谓取“言生智”和“智了因”;四、每一过类都分为全分过、一分过,又将全分、一分分为自、他、共;五、具体分析了宗、因、喻中有体无体问题。可见,印度因明已被消化而创成中国因明。

  印度佛教因明与古希腊逻辑学、中国先秦的名辩学同为世界逻辑学发展的三大源流。近人汪奠基曾以因明三支法与形式锣辑“三段式”作过比较研究,指出:“因明的作法是先示论题,后出论据,基本上是依思想自然程序进行推论的。特别是这种方式对于充足理由的要求显示得非常重要,而且没有先列前提、后出断案的窃取论点之嫌。所以因明的论证法在辨别论题真伪、证明结论的原则上,确实有一定的优异性。”因明的传入,对于中国人讲行逻辑思维及丰富中国逻辑学的内容都是有益的。如窥基在其《入正理论大疏》中试图用中国老子学说来论证因明原理的意义。近人梁启超认为“中国知用逻辑以治学,实自兹始”(《梁任公近着》第一辑中卷)。又如清代龚自珍运用因明宗、因、喻三支比量论证“中不立境”和“法性即佛性论”(《龚自珍全集》第六辑)。近人章太炎在《国故论衡》里把因明三支与逻辑、《墨经》作比较研究。这都说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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