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未来,耽着现在」,是根本圣典中处处可见的文句,这充分表现了三世平等的思想。所以,三世实有,或许还是接近如来本教的,在原则上是可以接受的。萨婆多部的学者,直承这个思想而加以理论的考察,避弃了相续关系,在剎那上建立起肯定的三世实有论。其理由,可以归纳为三点来说明:
一、有当果故:有部学者在因果论上考察,有如是因必有如是果,现在法剎那过去,不能说就没有了;没有,怎样可以感果呢?经上曾说,过去灭坏而非即 [P186] 无。所以,过去法是应该有的。过去既有,未来自也可以例推是有。二、必有境故:有部以为认识是要有实在对象的;那么,过去与未来的法,都是可以认识到的,必定是有实在性的。这是从认识论上考察而建立的,后代侧重这认识论上的理由,但这却不是三世实有论的出发点,因果论的考察才是更基本的。这二种理由,详见『俱舍论』卷二十,现在不去详引了。三、自性有故:『瑜伽师地论』卷六破十六种异计,其第三种为实有去来论,是意指萨婆多部在内的。论中叙其去来实有的理由云:
「若法自相安住,此法真实是有;此若未来无者,尔时应未受相。此若过去无者,尔时应失自相。若如是者,诸法自相应不成就,由此道理,亦非真实。」 有部的意思说,凡是有自相安住的法,则是真实有的;凡实有的法,必定是自相安立的;自相安立的,就应该能够独立存在,必非由于某些因缘的和合而有,因缘的离散便无。所以只要是自相安立的法,则不但现在是有,未来过去也还是有 [P187] 的,至于从未来到现在「本无今有」的生,与从现在到过去「有已还无」的灭,这生灭现象,只是和合相续的假像;那一一法的自相真实有,是没有这有无生灭的现象的。所以他虽安立三世,而认为诸法在三世中是平等皆有的。虽有这三种理由,总其主要点,一面在时间上侧重到剎那单位上,一面在考虑过未因果的建立;于是坚树他的三世实有论。
实有存在的都是法法恒住自相,没有「本无今有有已还无」的三世可说。然则如何建立三世的差别呢?『俱舍论』中虽叙有四家之说,但大体上都不许实法上有「本无今有」之生,「有已还无」之灭;生灭只是世俗假名,非胜义有;三世差别都是在法的作用,法的相续流布上建立的。同时,假必依实,用不离体,作用还是有其真实;所以也不同三世假有论者的说法。『顺正理论』卷五十二、『显宗论』卷二十六云:
「约作用立三世有异:谓一切行作用未有,名为未来;有作用时名为现在;作用已灭名为过去;非体有殊。此作用名为何所目,目有为法引果功能, [P188] 即余性生时,能为因性义。」 在『婆沙』里并未分辨功能与作用的不同。不过,为了要说明过去未来法非毫无作用,但又与现在法的作用不同,故别为二:一、在种种因缘和合下发现的引生自果的力量叫作用,唯属现在的。二、其它种种引生他法的力量叫功能,通于过未。如是,依此作用的未生名未来,正生名现在,巳灭名过去,建立起三世的差别;而真实的法体,则仍旧是恒住自性三世一如的。在这里,假使有人诘问他法体与作用的关系如何?是一呢还是异呢?正理论主归结到不一不异;如卷五十二中说: 我许作用是法差别,而不可言与法体异。……法体虽住,而遇别缘或法尔力,于法体上差别用起,本无今有,有已还无,法体如前自相恒住。…… 体相无异,诸法性类非无差别,体相性类非一非异。
在三世假实的诤辨,古代有一种很特殊的思想值得注意。如『婆沙』卷十三说: [P189] 「有说过去未来无实体性;现在虽有,而是无为。」 这是一家过未无体论者,只许现在有;但又不同经部的现在有为法有,而主张现在法是无为的。『异部宗轮论』里说大众分别说系主张「现在无为是有」,平常总解释为现在法与无为法是有。除此,汉地所传、锡兰所传的声闻学派中,都未闻此说。若照『婆沙』看来,『宗轮论』文应解释作现在法就是无为,而且是实有的。只因资料缺乏,不能详为考订。不过,这思想在后代大乘里是充满了的;一切法是念念恒住如如不动,没有过未差别,就在当下把握。至于我们平常感觉到的从未来到现在,从现在到过去的无常生灭,只是法的假相,不是真实。这思想或是大众系的;它比过未无而现在有为派,更能接近有部的见解。有部说:一切法三世恒住,只在作用上分别过现未;此一派说:凡是实在的,都在当下法体恒存,根本没有三世差别,不用谈过未。这二者的出入很有限;只是一者侧重在不离体的作用上立三世,一者直从恒住的法体上立现在,扬弃了假名虚妄的过未(有如有部法体的恒住)。根本大众部二世无的思想,在现存的文献中不见详载 [P190] ,故这虽是片文只语,也是值得注意的。
此外,平常说的二世无体的学派,可以经部师为代表。经部出自有部,而采用了大众分别说系的见解,可说是二者折衷的学派。他主张过未无体,同于大众分别说,但又不同大众系的现在是无为;现在有体而是有为的思想,还是立本于上座系的。经部师认为有部的法体恒住三世实有,无法安立三世差别。虽然有部拿作用的本无今有有已还无来解说,但法体与作用的关系是一是异呢?若如有部所说用不离体,作用就应如法体一样早已存在于未来,仍然继续于过去,恒常起用才对。三世实有论者的三世差别是永, 远无法说清的;要建立三世的差别,就得承认有「本无今有有已还无」的事实。同时,如三世恒有,佛教「诸行无常」的基本命题就被否决了;因为,无常必然是生灭变易的。有部的三世法体恒住,从体上说是生灭不变易的。所以『俱舍论』卷二十,有一偈颂讥笑有部主张的矛盾,简直和自在天能作说一样的可笑。如云:
「许法体恒有,而说性非常,性体复无别,此真自在作。 」 [P191] 过去未来不同现在一样的实在性,这是常识的事实。但也不能一概抹杀,它与龟毛兔角的绝无其事者不同,应有它的意义。『俱舍』卷二十说:
「但据曾当因果二性,非体实有。 」 这是说:约曾当因果的意义,说明过去与未来。经部认为因果性的相续诸行是真实的;凡是相续诸行的存在,必有所从来,于是推定能感现在法的因,说为过去。同时,现在法中应有生起后法的可能性存在(不然世界人类就要绝灭,不能维持相续下去),就约这现在法的能生功能性,说为未来。过去与未来,都是约现在相续诸行从前因引发,能引生后果的功能性而说明安立的,所以「体非实有」。不过,这样的安立三世,也是有着困难:现在的心法有了别作用,色法有变碍作用,这存在于现在的过未功能性,是否能够生起了别用变碍用呢?能够生起作用,则与现在法没有差别;不能生起作用,就不能知道它是色是心,也不能说它是色是心;没有作用,即无法证明它的存在。有部的过未有体而无作用,在「体用一异」的征难下,感到困难;经部的过未无体而功能存在,这功能无了别等实 [P192] 际作用,在对方的征难下还是感到困难。有部安立三世差别的作用,与法体的关系是「非一非异」;经部安立三世差别的功能性,与相续诸行的关系,也是「不一不异」。如『顺正理论』叙经部计云(卷五十二):
「于相续住,虽前后念法相不殊,外缘亦同,而前后异。……法相续时,剎那剎那自相差别,本无今有,有已还无。」 经部的非一非异,不等于有部体用的非一非异吗?所以经部的思想,有部有对他很不满的一点:过未无体,则从未来到现在,从现在入过去,就是「从假而实,从实而假」,这简直不成道理。如顺正理论主(卷五十)难云:
「又未曾见前后位中假转为实,实为假故。……去来今世,前后位殊,如何可言去来二世体唯是假依现在立?」 后代经部师,如上座的「随界」,世亲的种子等,都说非离现在相续有别体,而说是假有的;这在大乘唯识学里就是种子假有的思想。总之,经部的三世思想,一面过未无体,现在实有又是流变不息的,不同大众系的现在无为实有,一面重 [P193] 在诸行的相续(约现在假立过未,即是从相续上说的),不同萨婆多部的重在诸法的剎那。有部与经部的分岐,就在剎那与相续的各有侧重;因之,在小乘中就有以有部为主而分为三世实有与过未无体的两派。
最后,一谈折衷的饮光部(属分别说系)。他说现在法有;过未法呢?南传『论事』第一品中说他主张:
「过未法一分是有。」 这是说:过去法未来法,不同有部那样的全是有,也不同经部师的全无,其中都有一分是有。但汉译『大毗婆沙论』卷十九,只说它计过去一分是有,没有说到未来。如云:
「有执:诸异熟因,果若未熟其体恒有;彼果熟已,其体便坏:如饮光部。彼作是说:犹如种子,芽若未生,其体恒有;芽生便坏。」 这是在建立业感因果时说的。过去已造的业,在没有感果以前,不能说完全没有;若没有,能力完全不存在,如何感取现在或未来的果报呢?不过感果之后是要 [P194] 取消的;「有受尽相」的,受尽以后当然没有。这与有部经部都不同:有部的三世实有,业力感果后仍是存在的。经部以为业力都是熏集在现在的,不会有实在的过去。中国所传说的都只说到饮光部的过去一分是有,南传的未来也有一分实有,不知作何解释。
第二目 蕴处界
蕴、处、界是释尊分析说明有情的三种法门。在根本圣典上看,不但没有说它假的,反而说是「一切有」;因为蕴、处、界都是现前有情的具体事实,所以,如萨婆多部的解释为一切皆有,不分别此实彼假,可说是直承于佛说的。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如在蕴、处、界的名称含义,加以理论的考察,却又很可引生其它的思想,而并不违反佛说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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