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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观今论▪P15

  ..续本文上一页,于是望之 发笑而以手去抓。野蛮人不知梦是虚妄不实,故以梦境为千真万确的。这种认识 上极普遍的自性感,从原始的、幼稚的,到宗教者与哲学者的神秘深玄的,一脉 相通,真是「源远流长」。依佛法说,不但小孩、野蛮人同有此种实在──自性 感,就是虫、鱼、鸟、兽乃至最下的动物,凡是能感受到甚么而有精神的作用时 ,这种实在性的直感,也都是一样的。当然,没有人类意识上的明晰,更没有形 而上的实在论者那样说得深玄!人类,由于知识的增进,从幼年到成人,从野蛮 到文明,在日常的经验当中,渐渐的觉察到认识到的不一定是实在的。如面饼可 以充饥,而昼饼无论如何活像的,不能有此作用;梦见的人物,知道不是实有的 情事。这在人们的认识上,就有了假有和实有的概念。如萨婆多部等,说法有实 有的和假有的。实有的,即觉得有充实内容,甚而想象为形而上的实在。但实有 ,不一定是可靠的,有的在经验丰富,知识扩展后,即知道过去所认为实有的, [P116] 不一定是实有的了。如青黄等颜色,似乎是千真万确的,在科学者的探究,知道 这是一些光波所假现的。依认识经验的从浅而深,即渐渐的从实有而到达假有。 像从前,总以为物质的根源,是不可析不可入的实体,现在纔渐渐地知道,即使 是电子,也还是太阳系式而不是弹子式的。然而常人为此无始来的实有妄见所迷 惑,所以虽不断地了达实在者成为假相,而终于觉得它内在的实有,构成假象与 实质,现象与本体等偏执。每以为常识上所认识到的,不过是现象,现象不一定 都是实有自体;而现象的背后或者内在,必有实在的本体在。即使说本体是不可 知的,也还是要肯定此实在的实体,从素朴的常识的实在,到形而上的本体的实 在,永远的死在实有恶见之下。从时间上说,即追求此实在的根元,即是物的本 源性,如何从此本源而发现为万有,如数论学者(发展论)的自性说。从空间上 说,每分析到事物──甚至事与理的不可分析的质素,以为一切世间的和合相续 ,都是从此实有的质素成的,如胜论学者(组织论)的六句说。即使不从时空去 考察,在直对诸法的认识上,也觉得现相内有本体的存在。归根结底,这都是从 [P117] 自性──有的计执而来。都从此一度──从现象直入内在的直感实在性而来。

  此实在的直感,本于认识根源的缺陷性,成为人类──众生普遍牢不可破的 成见。虽因意识的经验推比而渐渐的理解了些,而终于不能彻底掀翻,终于迷而 不觉,而想象为「假必依实」,从认识的现象而直觉内在的真实。所以,不必是 时间的始终寻求,也不必是空间的中边分别,而不能不是直感内在实有的。唯有 佛法,寻求此自性而极于不可得,彻了一切唯假名(也有能依所依的层次),一 切毕竟空,扫尽一切有情所同病的,也被人看作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戏论── 根本的自性妄执,彻底体证一切法的实相,即无自性而缘有,缘有而无自性的中 道。

  

  第二节 时间

  时间,普通以为这是顶明白的一椿事,像长江大河般的滔滔流来。然而加以 深究,即哲学家也不免焦心苦虑,瞠目结舌,成了不易解答的难题。佛在世的时 [P118] 候,外道提出问题问佛:「我与世间常?我与世间无常?我与世间亦常亦无常? 我与世间非常非无常」?此中所谓我与世间,即近代所说的人生与宇宙。外道从 时间的观念中去看宇宙人生,因为不能理解时间,所以执是常住或是无常等。佛 对此等妄执戏论,一概置而不答。

  从前,印度有时论外道,其中一派,以时间为一切法发生灭去的根本原因, 为一切法的本体。吠师释迦──胜论师在所立的六句义中,实句(九法)中有此 时间的实法,看为组成世间的实在因素。考之佛典,佛常说过去、未来、现在的 三世说,但时间毕竟是什么,不大正面的说到。譬喻论者,分别论者,才将时间 看成实在的、常住的,如『婆沙』卷七十六(又卷一百三十五)说:「如譬喻者 分别论师,彼作是说:世体是常,行是无常;行(法)行世时,如器中果,从此 器出,转入彼器」。他把时间看成流变诸法──行以外的恒常不变体,一切法的 从生而住,从住而灭,都是流转于恒常固定的时间格式中。这种说法,类似西洋 哲学者客观存在的绝对时间。把时间实体化,看作诸法活动的根据。「如从此器 转入彼器」,不免有失佛意! [P119]

  依中观的见地来看:时间是不能离开存在──法而有的,离开具体的存在而 想象有常住不变的时间实体,是不对的。如『中论』「观时品」说:「因物故有 时,离物何有时」?故时间不过依诸法活动因果流变所幻现的形态;有法的因果 流行,即有时间的现象。时间的特性,即是幻似前后相。一切法不出因果,法之 所以有,必有其因;由因生起的,势必又影响于未来。故任何一法,都有承前启 后,包含过去引发未来的性质。也就是说,即一一法的因果流行,必然的现为前 后延续的时间相。若离开存在的法,而想象常住真实的时间相,那是由于想象而 实不可得的。又,时间的特性是有变动相的,因为诸行──一切法都在息息流变 的运行着,即在此息息流变的活动中,现出时间的特征。『中论』「观去来品」 说:「若离于去法,去时不可得」。去,就是运动的一种,离了运动的去,去的 时间也就不可说了。前者是说:因存在的──法体而示现时间相,今此依运动而 显示时间相。然而这不过是分别的考察,法体与法用是不相离(也是不相即)的 ,所以也即是依那存在的运动而有时间。 [P120]

  不离存在的运动而有时间相,所以依于法的体、用无限差别,时间相也不是 一体的。如我们所说的一天、一月、一年,都是根据某一存在的转动而说的。如 依地球绕日一周而说为一年,月球绕地球一周而说为一月,地球自转一周为一日 。这种依照存在的运动形相而成的时间,可以说是自然的。而一日分为二十四小 时,一小时为六十分等,这都是人类为了计算而假设的。人类假设的时间,可以 随时随处因风俗习惯而不同,如现在说一天二十四小时,中国古时只说十二时, 印度则说一天有六时。而自然的时间,即随所依存在的运动而安立,在共同的所 依(如地球绕日)前,即有一种共同性。但世人每依习惯的方便而有所改动,如 佛经说:「世间月」为三十日;而以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等。佛法中说时间,如 大劫、中劫、小劫等,即依世界的灾患与成坏而施设的;短暂的时间,约心行的 变动说,所以称为一念、一剎那。

  依存在的变动而有时间相,依自心而推论存在变动的极点而说为剎那,但并 [P121] 非有其小无内的剎那量。惟有自性论者,才会想象依剎那剎那的累积而成延续的 时间。存在的变动为我们所知道的,即大有延缓或迅速的区别。举例说:假定于 ──我们所知的一小时内:瀑流的流速为平流的流速的多少倍,依运动而有时间 ,所以瀑流的时间必长,平流的时间必短。好在瀑流与平流没有自觉,否则或许 会说:平水方七日,瀑流一千年。时间依存在的运动而显现,所以此以为极长, 彼不妨以为极短。所以佛法中说:一念与无量劫,相摄相入。

  时间,因所依一切法的动变而幻现,所以说为各别的时间。但一切法是缘起 的存在,是相关相依的,所以世间每依待于一运动形相较安定而显著者──如日 、如地球,依它运动的形态而安立时间,因而可以彼此推算。有了共认的时间标 准,即尽管此各各的时间不同,而可以比较,互知长短。有了此共同的时间标准 ,在世俗事件上,即不应妄说即长即短,否则即是破坏世间。就是佛,也不能不 随顺世间而说。然而一切是缘起的,缘起法即不能无所依待的;所以虽概括的说 一切一切,而到底没有其大无外的大全,也即不能建立绝对的标准时间。唯有自 性论者,还在幻想着! [P122]

  佛法中,现在实有者说:过去、未来是依现在而安立的。他们是以当下的剎 那现在为实有的,依现在的因果诸行,对古名今,对今名古,对现在说过去未来 。离了现在,即无所谓过去未来。这也有它的相对意义:例如考古学家,因现在 掘得出土之物,能考知其多少年代与及从前如何如何,没有此,过去即无从说起 。故离了现在,就不能理解过去,并无真实的过去。三世实有论者──萨婆多部 ,把三世分得清清楚楚,过去是存在的,不是现在未来;现在不是过去未来,未 来也是存在的,不是过去现在。唯识家也是现在实有者,所以只知观待现在而说 过去未来,而不知观待过去未来而说现在。『中论』「观去来品」说:「离已去 未去,去时亦无去」。去时,即正去的现在,离了已去与未去,是不可得的,此 即显示中观与唯识的不同。中观者说:过未是观待现在而有的;同时,现在是观 待过未而有的。今试问常人:何者为现在?恐很难得到解答。如说「现在」是上 午九点钟;或说现在是求学时代,这现在即可包括一二十年;若说「现在」是二 [P123] 十世纪,这「现在」可包括更多的年代了!故若没有过去未来,也就没有现在, 所以时间不是现在实有而过未假有。离了现在,过去未来也就不可说,所以时间 也不是三世实有的。

  我们觉有时间的前后延续相,以当下的现在而见有前后,即此前后相而说为 现在。由于诸法的息息流变,使人发见时间的三世观。在此,更显出缘起的深妙 。凡世间的(存在)一切,都是幻现为前后相的;但同时,也可说世间一切,都 是没有前后相的。因为,如以前后的延续相为真实有自性,那么前即应更有前的 ,前前复前前,永远找不出一个元始的极限来!即使找出原始的边沿,这原始的 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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