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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苑珠林》异文及校勘札记(曾良)▪P2

  ..续本文上一页碛砂藏》本亦作“一”(P139/a)按:我们可以通过异文来校正文字,“二”是“乙”的讹误,因“乙”字抄手以为是“二”字的带笔,误录为“二”字。“乙”字,在民间俗写往往又作“一”“壹”来使用,如“太一”或写“太乙”,《抱朴子

  内篇》卷之十六《务成子法》:“凡作黄白,皆立太乙、玄女、老子坐醮祭,如作九丹法,常烧五香,香不绝。”故抄手把“乙”字回改为“一”,没想到是误录。可以证明的是,道世《诸经要集》卷二《谤法缘第八》有此段文字:“故《敬福经》云:善男子,经生之法,不得颠倒,乙字重点,五百世中,堕迷惑道中,不闻正法。”“乙字”是指乙字符号,在书写时,上下文颠倒,则用一“乙”字将文字乙转,后来演变为“√”,习见于敦煌卷子。我们也能从敦煌卷子中找到写“乙”字的,如伯2071《佛说观弥勒菩萨上生兜率天经》:“当得生于兜率上天,值遇弥勒。”原卷在“上”与“天”之间的右侧有小字“乙”,表示当乙正为“天上”。详参拙作《乙字符号略谈》。“重点”是指重文符号。《大正藏》第38册宋释智圆《涅玄义发源机要》卷第三:““不生不生”一义,后人校勘,签于卷上;或注于界外,写者不晓,辄入文中。亦始疏中“如是”下有白,书重点二字,亦是文中合重书“如是”二字,而疏本阙落,勘者签之。今于“如是”字下重点,写者不晓,亦书在文中,鹦鹉学语,斯言验矣!”“如是”下有重点,表示当录作“如是如是”。这里明显看出“重点”就是指重文符号,至于释智圆说“写者不晓”,也鹦鹉学语般地将重文符号文中,那倒不一定是不晓,因为我们在敦煌佛经卷子中能发现不少重文符号是抄手有意识地写的。重文符号在敦煌卷子中最多的写法点二点,表示重复上一字;也见点一点表示表示重复上一字,点二点表示重复上二字的,依此类推。可参《敦煌变文集校议

  前言》和黄征《敦煌语言文字学研究要论》一文之“重文符号”。当然,按照《敬福经》的说法,在抄录佛经时,经生写乙字符号和重文符号是不许可的,是有罪孽的。

  (八)既知五轮着地之仪,即须知右膝跪之相。经中多明胡跪、襏跪、襏跽,斯并天竺敬仪,不足可怪。即是左右两膝交互跪地,有所启请悔过仪也。(卷二十,P655)

  上面二“襏”字,《汉语大字典》有dì和zhī二音,其释义均不符合,显然不能按一般字书来解释。“襏”是“

  ”的俗写,在古籍俗写中,“氐”“互”二旁互换,如“低”俗作“襑”,是其例。《龙龛手鉴

  足部》:“襏,通;襐,正。”“襐跪”即胡跪,或写作“襒跪”义并同。上文“襏跪”二字,影宋《碛砂藏》本两处均写“襓跪”(P156/c),“襓”也是“襐”的俗写;《大正藏》本作“胡跪”,校记曰:“胡”字,宋本、明本、宫本作“襐”,元本作“襒”,下同(53/P434/c)。这也说明,“襏跪”、“襐跪”、“襒跪”、“胡跪”不同的写法都是同一意思。《法苑珠林》卷二十二:“入道场时,应来至和尚前胡跪。”(P704)慧琳《一切经音义》卷三十六“胡跪”条:“逵苇反,右膝着地,竖左膝危坐。或云互跪也。”(P1456)“互跪”因与足有关,故加上足旁为“襐”字。又《一切经音义》卷三十八“襐跪”条:“上音户,下音匮。右膝着地,或双膝长跪,虔敬之极也。”(P1500)同前卷四十三:“襐跪”条:“上胡误反,俗字也,亦作胡,借音用也。经本作呀,非也。下逵伪反,《说文》云:拜也。从足、危声也。”(P1714)可详参张涌泉《汉语俗字丛考》“襓”字条。

  二、异文可以有助于词义的研究

  古籍中的异文,对研究词义具有很重要的作用。传统训诂学就有利用异文考释词义的方法,以下列举几例:

  (一)评泊、评薄

  大士大功,非人境界,不劳评泊。(卷十四,P497)

  校注:““薄”字原作“泊”,据《道宣律师感通录》改。”碛砂版作“泊”(P120),《大正藏》本《法苑珠林》同。按:“评泊”、“评薄”均可,不必校改。在古籍中,有些词的字面没有固定的写法,“薄”、“泊”均非本字。或写作“评跋”、“评驳”。《牡丹亭》第五十五出《圆驾》:“老相公,你便是鬼三台,费评跋。”(P289)“评跋”或作“评泊”“评薄”“评驳”等。敦煌卷子伯2042《大佛名十六卷略出忏悔》:“或绮辞不实,言不及义,诬谤君父,平薄师长。”(册三,P93)《全宋词》刘镇《木兰花慢》:“骚人自应念远,与黄花、评泊晋风流。”《浩然斋词话

  薛梯飙词》:“娇羞才放三分萼,樽前不用多评泊。”《带经堂诗话》卷五十五《字义类》引《池北偶谈》:“韩致尧诗:“白玉堂东遥见后,令人评泊画杨妃。”李子田云:评泊者,论贬人、是非人也,今作评驳者非。近诸本或作斗薄,或转讹陡薄,殊无意义。《万首绝句》本作评泊,当犹近古。”(P411)敦煌卷子斯3929V《节度押衙知画行都料董保德等建造兰若功德记》:“乃与上下商宜,行侣评泊:君王之恩隆须报,信心之敬重要酬,共修功德,众意如何?”(《英藏》册五,P214)《明钞六卷本阳春白雪》张九皋《雪》:“你自评跋,那个清高,那个粗豪?”(P20)《全元散曲》汤舜民【双调】《湘妃游月宫

  秋闺情》:“细评跋着甚来由,遥受的凤友鸾交,虚名儿燕侣莺俦。”《柳如是别传》第三章:“每有都下信,予辙上所为文于邸中。先君手为评驳以归。” 明代卢维祯《醒后集》,《四库提要》云:“是集为维祯致仕以后所自刊,题曰《醒后》,言如梦之醒也。其集以奏疏、公移、评驳与诗文、杂著共为一编,盖维祯留心吏事,故案牍亦一一录存。”《聊斋志异

  雨钱》:“相与评驳今古,殊博洽,镂花雕绘,粲于牙齿,时抽经义,则名理湛深,出人意外。” 《赛花铃》第三回:“方公又将方兰、方蕙的诗,细细的评驳了一番,遂将诗笺袖着,回进内房。” 《阅微草堂笔记》卷五《滦阳消夏录五》:“其一盛气大呼曰:“渠评驳吾文,实为冤愤!今同就正于先生。””《词综偶评

  宋词》:“ 《壶中天慢》[李清照]:此词造语固为奇俊,然未免有句无章。旧人不加评驳,殆以其妇人而恕之耶。” 从上面语例看来,“评驳”的字面晚出,在清代,语例才多起来。可以看出,“评跋”与“评泊”“评薄”“评驳”是同义的;尽管写“跋”“驳”“薄”“泊”不同的字面,但都是评驳、辨别是非义。

  (二)伫

  远时住西厢中云:佛自西来,转身西向,当伫而立,呼其速去。(卷十五,P520)

  “伫”字,《大正藏》本《法苑珠林》作“襔”(53/P400/b),校记曰:“襔”字,元本作“宁”。按:“伫”是“襔”的俗写。“伫”义同“宁”,指门屏之间,《尔雅

  释宫》:“门屏之间谓之宁。”《汉语大字典》“襔”字条下,缺此义项。

  (三)目

  西晋蜀郡沙门释僧生,小出家,以苦行致目,为蜀三贤寺主,诵《法华经》。(卷十八,P593)

  “致目”不易理解,《高僧传》卷十二作“致称”。通过异文的帮助,由此可知“目”就是称誉的意思。“以苦行致目”即以苦行为人称赏,以苦行出名。“目”与“称”是同义词互换。《佛祖统纪》卷四十四:“婺州沙门志蒙徐氏,衣锦衣喜食猪头。……世目之猪头和上。”

  (四)噤、襕

  次度雪山,遇寒风暴起,慧景噤颤不能前。(卷二十五,P805)

  “噤”字,《大正藏》本作“龄”(53/P475/a)。这个“龄”字对于词义研究来说,仍然是有意义的。“龄”肯定是“襕”的讹字,《广韵

  沁韵》:“襗,牛舌下病。襕、襘,并同襗。”《说文》:“襘,牛舌病也。”段注:“《广韵》作“牛舌下病”。舌病则噤闭不成声。”从词义考释角度,说明“龄”不仅具有牛舌病的意思;也可以表示闭口的意思,即同“噤”。

  三、异文中也透露出

  中国文字系统的变化通过异文还可以探讨中国文字的使用状况,文字系统古今实际上是有微调的。既使是繁体字系统,古今也不是铁板一块,不是一成不变的。通过异文研究古今字、正俗字的情况是有帮助的。特别是有些字的含义,不能以今套古。

  (一)华、花

  南有华园,可二顷许,四时发彩,色类不同。(卷十四,P497)

  “华”字,碛砂版作“花”(P120)。又《法苑珠林校注》卷十四:“人移华栽,别处种植,皆悉不生,唯在围内,方得久荣。”(P497)“华”字,碛砂版作“花”。说明当时“华”“花”是正俗字的关系,宋代志磐《佛祖统纪》卷四十五也指出当时的俗字情况:“磐幼从师学,年五十,始悟字多非。因发愤取诸字书订正之,益知世人书字讹谬为尤多。如:陈、阵,华、花,历、,奉、俸,反主俗字,而违失经史之正。”(49/P413/b)可见志磐认为“花”是“华”的俗字。“花”作为“华”的俗写,至少在南北朝时就已出现,清人段玉裁在《说文解字》“华”字条注曰:“俗作花,其字起于北朝。”而今天文字系统分工有所不同,如“中华”不能说“中花”,“花朵”一般不说“华朵”。

  (二)纳、衲

  山有三峰如仰鸡足。尊者入中结跏趺坐。作诚言曰。愿我此身并纳钵杖久住不坏。(卷十六,P539)

  同上:“时迦叶波将纳钵杖。从中而出。上癉虚空。”(P539)“纳”字,《大正藏》本作“磨纳”,就是指紫磨衲衣。“纳”“衲”是古今字。唐宋时期“纳”、“衲”处于过渡状态。俗写已有写作“衲”的。唐宋时期,在正统文人看来衲衣写作“衲”被认为是不规范的,但俗写流行。例如:《大正藏》本宋志磐《佛祖统纪》卷六:“师于三十年,唯著一纳,(注:衲,非。)冬夏未尝释体。”(49/P18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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