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即是缘起。所以在观修时,每一个层次的“因缘有”(缘起有)都可以将之视为遍计。
由是胜义无自性性亦即空性,圆成自性相亦即缘起。因为一切法于相碍缘起(局限、条件)中自然显现。
这便即是密严。
由密严的理趣,我们还可以说,如来藏是空性、阿赖耶是缘起;无分别智是空性、心意识是缘起;涅槃界是空性、轮回界是缘起。但这样说时,我们千万不可忘记,这里说的空性,是佛内自证的密智,因此是不可思议的空,对我们凡庸辈来说,则应该说为非空、非不空,否则又可能误会为“唯空”。
《密严经》有两首著名的偈颂——
佛说如来藏 以为阿赖耶
恶慧不能知 藏即阿赖耶
如来清净藏 世间阿赖耶
如金与指环 展转无差别[注27]
为甚么“如来藏即阿赖耶”呢?如来藏是密意,阿赖耶是为显示此密意上而设的庄严,是故说之为“即”。
后一颂,许多人认为,说“如金与指环”,即是说如来藏为本体,而且是实有的本体,是故喻如金;说阿赖耶则为相,所以喻如指环。由此如来藏便是错误的思想了,客气一点,则是不了义。但其实他们是执持着偏见来理解颂义。本身先已认为一说如来藏就是说实体,所以见到这首颂,立刻就将自己的偏见比附上去。
这首颂,分明是“密意”与“庄严”。如来藏是密意,因为离相,所以便说他有如一块未经造作的金;阿赖耶是庄严,具相,所以便说他有如经过造作的指环。
接下来的偈颂其实已说明了这重意思——
譬如巧金师 以净好真金
造作指严具 欲以庄严指
用金喻来歪曲如来藏的学者,不是没见到这偈颂,只是断章取义,所以就视而不见。
还有一首偈颂——
赖耶即密严 妙体本清净
无心亦无觉 光洁如真金
那已明说阿赖耶是“密严”(密意上的庄严)。然而它的体性却依然是真金,亦即说依然是以如来藏性为体性(以佛内自证密智为体性),所以“光洁如真金”,亦即如来性无变异,本来清净光明。
说到这里,三无性以如来藏性为自性的意义已经很明显,但我们却不妨再引《解深密经》一说。
《解深密经》说[注28]——
我依如是三种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皆无自性。
胜义生当知,我依“相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何以故?若法自相都无所有,则无有生。若无有生则无有灭;若无生无灭则本来寂静;若本来寂静则自性涅槃。于中更无少分所有,更可令其般涅槃故。
这即是说,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即是密意。这密意,又非只于“相无自性性”上可见,经言——
我亦依法无我性所显“胜义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何以故?法无我性所显“胜义无自性性”,于常常时、于恒恒时,诸法法性安住无为,一切杂染不相应故。……
这即谓“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这密意,亦可见于“胜义无自性性”上,而且更说为诸法安住,这就跟《密严经》所说的“法住性”一致了。
接著《解深密经》还郑重而言——
复次,胜义生,非由有情中诸有情类,别观“遍计所执自性”为自性故,亦非由彼别观“依他起自性”及“圆成实自性”为自性故,我立三种无自性性。
这是很重要的说明。佛并非因为有情说一切法有这三种自性,所以他才说三无性来对治。因此,若将三自性相当成是佛说的主题,那就必然会对法相系列的经典(包括如来藏系列的经典)产生误解,一旦本末倒置,就根本无法理解佛的密意。[注29]
诸佛密意实须由修证始能理解,《解深密经》即说,若认为“甚深空性相,应难见难悟,不可寻思,非诸寻思所行境界”,因此对此经但生恭敬,“然犹未能以其修相发起加行”(即是修“加行无分别智”,亦即弥勒所说的“离相四加行”与“四正加行”,详见《辨法法性论》),那就“于我甚深密意所说言辞不能通达”。
不通达,就唯依名言来理解,由是即成为诽谤性的否定(经中名言为“诽拨”)。经举例说——
彼听闻如是法已,于我甚深密意不能如实解了,于如是法虽生信解,然于其义随言执着,谓一切法决定皆无自性、决定不生不灭、决定本来寂静、决定自性涅槃。
但知三自性而不知三无性为密义、但知“依他”为缘起而不知缘起有、但知“圆成”为实义而不知此实义亦胜义无自性,就即是经中之所说了。他们把无自性、不生不灭、本来寂静、自性 涅槃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不知这只能由修证然后才能成为决定。
佛的密意是佛的决定,这决定亦由修证而来,倘若我们顺手牵羊,将佛的决定拿来作为自己的决定,那就一定犯错。经说,这些人自以为于一切法已得“无见”、“无相”见,由是遮拨一切法,说“皆是无相”,由是即“诽拨诸法遍计所执相、依他起相、圆成实相”。
那就是,一说遍计,立刻就说:“遍计分别而成的相,当然无自性,所以遍计执自性上有相无性”;一说依他,立刻就说:“既然要依他缘,那就不能说为“自”性,所以依他起自性上有生无性”;一说圆成实,立刻就说:“因为它胜义,因为它无自性,所以它真实。”这样来决定空与有,便是经中所说的“诽拨”。
因此,诸佛密意即是如来藏,三无性有如来藏性,便亦必受他们诽拨。
说到这里,其实只说了一句话,即是:三无性是诸佛密意,以佛密意为性。不过这句话却很重要,若然不说,由于上来曾说过“三自性相无自性”,很可能便又引起随言立义的诽拨。须知上来所说是观修,如今说的却是体性。
不过,我们亦可以综合观修与体性二者来说,那就是《佛性论》所说的六种中道。凡中道义,即由体性抉择所缘境而成。
《佛性论》说的六种中道,“能离六种二边”,是故便都依二边来命名。是名为:一、执可灭[与]灭;二、执可畏[与]畏;三、执可执[与]执;四、执正与邪;五、执有作无作;六、执不生[与]同生。
这六种都是观修佛性时的边见,并不是世亲挖空心思想出来的施设。观修佛性、悟入无分别、悟入诸佛密意,亦即悟入三无自性的如来藏性。
第一、执可灭与灭。
《佛性论》说:有人认为一切法“毕竟可灭”,是为一边;有人认为一切法“毕竟灭尽,是名为空”,是为一边。他们由灭来证空,是故对空便生怖畏。上来曾说,观修无自性时,千万不可旁及“余处”,那就是为了防止这两种边见。
世亲说:“佛说诸法不有,故非可灭;不无,故非不灭。”这便是“非灭非不灭”的中道。
当作由缘起超越缘起的观修时,假设是用相对缘起来超越相依缘起,那就是成立“相对有”来观修“相依有”无自性(不有),这观修的“余处”便即是“相对有”(不无),在于这时,须同时认知:相依有虽然不有,但却非可灭;相对有虽然不无,但却非不灭。这才能离生灭见而悟入有无。
为此,世亲即引《宝顶经》来说——
迦叶,譬如有人怖畏虚空,椎胸叫呼,作如是言:善友,为我除此虚空、除此虚空!迦叶,于汝意云何,此空为可除否?
迦叶言:不可,世尊。
佛言:迦叶,若有如是沙门、婆罗门怖畏性空,我说是人失心狂乱。所以者何,迦叶,一切诸法并是说空方便,若畏此空,云何不畏一切诸法;若惜诸法,云何不惜此空。
问曰:此经为显何义?
答曰:为示一切诸法本性非有故说空,非关法灭然后得空。[注30]
如上所说观修,若只认识“相依有”自性空的那一边,便会认为是“毕竟可灭”;若于成立“相对有”时,随即说之亦为空,那就有堕入于“毕竟灭尽”的危险。
然而,这“灭”见实从何而来呢?即由不能悟入“三无自性有自性”而来。若将一切法都同时归结为空(旁及“余处”),则无论口头上怎样说不生不灭,实际于心识上却仍然容易将“空”与“灭”连结起来。这是观修上的实际心理问题,并非言说诤论。
第二、执畏与可畏。
《佛性论》说:对由分别性(遍计)而起的六尘(如色等)计有实苦,是为一边,生怖畏心;另一边是,对依他起自性相上的遍计自性相,计有实苦,由是生怖畏心。
这是两个层次的“计有实苦”。前者但知遍计自性相、后者已悟入依他,而于依他上观修遍计,是故前者觉得实苦可畏、后者则已畏实苦,他畏实苦,即是觉得苦永恒与事物相依,由是人生观便堕入虚无,这边见比前者更甚。
佛在经中便说画师喻。譬如画师依于分别而作罗刹像,画成,自见其像还生怖畏。此即譬喻人依于分别作业,成立六尘,然后又复怖畏自己依于分别之所作。
在观修时,若唯求现证空性,于是以空性作抉择,现观一切法空,都可能堕入这两种边见,他们的口头禅是“如幻如化”,却从不知这“如幻如化”是依从无变异的如来藏而显现,所以一切现实都无性而有性。
第三、执可执与执。
在这里,“可执”是所执、“执”是能执。是为二边。佛为此说幻师喻。譬如幻师幻变诸像,幻成幻虎,此幻虎还食幻师。
在譬喻中,幻师譬喻意识,幻虎譬喻唯识智,即是成立外境一切法无自性的观智。这观智成立时,意识当下沉没,由是即离所执的色法,亦离能执的心识。
所以,唯识观智成,即离可执与执二边。
这观修有两次第,即是先由“相依有”来证成“业因有”无自性,如是离能执;复由“相对有”来证成“相依有”无自性。在后次第中,即说为成立唯识智。
由此可知,唯识智即由阿赖耶与如来藏的相对而成立,这只幻虎,不能不依如来藏而幻起,如来藏即是一切幻化的舞台。是故三无性才非有此自性不可。
第四、邪正二边。
这是执见道上的观行分别为真实(正);在此之前…
《四重缘起深般若 第三章 弥勒瑜伽行 2 法相》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