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论明代佛教孝道观——以《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为例(王月秀)▪P3

  ..续本文上一页明圣,仰望相怜悯,仰望垂灵厩。罗卜为救母而修行,向三官圣帝拜禀,祈求相怜悯、垂灵疟。

  由以上二引文可知,罗卜孝子,在祭祖时,或内心无助祈求时,其宗教信仰的对象,除了佛祖,亦含道教的三官神明。而在(目连挂灯)一出中,目连为救其母,决心“以挂灯破地狱”,云:

  [生查子]身挂佛前灯,先启诸神圣,仗此大光明;普照无遮境。其中,目连挂灯救母,须“先启诸神圣”,可见同礼佛、道圣贤在当时也很盛行。

  另外,考察郑本《戏文》可知,在宗教信仰上:《戏文》主以佛教教理为孝道的依据,并纳入儒家对天神地只的崇敬,此外更大量渗进道教的神明与祭拜方式。诸如(三殿寻母)刘氏困于血湖池中,唱十月怀胎歌,哭诉女人三大苦,说明妇人为抚养子女,历尽干辛万苦,身为子女切记要报慈母恩;目连用世尊所赠锡杖,打破重重狱门救拔亡魂……,这固然与《地藏王菩萨本愿经》中,地藏菩萨受佛嘱咐,愿“以神力方便救拔”,“为碎地狱”的经文相符,也与道士超度亡魂仪式里的破血湖、破地狱等科仪有关。

  由上可知,《戏文》之佛教孝道观,不仅儒学化,并且某方面少部分受道教的影响。

  (五)融和三教合一的思想

  郑本《戏文》,主以目连救母故事为基本架构。然因时代的改变,情节内容与中国初期佛教的汉译本《盂兰盆经》、以及隋唐时代的《大目乾连冥问救母变文》有著显著差异。原因在于郑本《戏文》,更加突显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思想,可为反映明代佛教孝道观的典型作品。如(斋僧斋道)一出,云:

  [阅金经] (净)释家人要在华严一经,大抵教人明此心,心明时见性灵。(小)心和性,释同儒

  湿成……。老君大要在道德一经。大抵教人修此心。心修时炼性真。(净)心和性,道同儒湿成…

  …。圣人遗下四书五经。大抵教人存此心。心存时在性明。(净小)儒释道须知通湿成。

  [孝顺歌] (外)儒释道本一流,名并三光诚不偶。

  郑本《戏文》大力宣扬儒、释、道三教,分别以“心存时在性明” 、 “心明时见性灵”,及“心修时炼性真”,来表示儒、释、道三教的要义皆可在“心”上“混成”,皆是劝人为善,因此三教可并行不悖。

  四、就目连救母故事的演变论郑本《戏文》 “中国化”的程度

  目连救母的故事,古往今来盛传于民间,世人尤是耳濡目染,是一则欲劝人尽孝道、为善行、含藏著佛教孝道观的软化故事。关于目连救母的故事情节,由古至今,随著人、事、时、地、物,以及随著宣说方式的不同,而不断蜕变化身,并由单纯趋至复杂丰富。因此,若将《戏文》与记载目连救母故事的典籍相较,亦可厘测郑本《戏文》中所反映的明代佛教孝道观“中国化”的程度。

  考察目连救母故事的起源,概是印度佛教初传人中土的汉译作品。支谦(约三世纪)译《目连因缘功德经》,竺法护(约三、四世纪问)译《目连上净居天经》等,皆言目连的神通。《报恩奉盆经》,则出现完整的目连,述说目连以神通入地狱救母,和其母受业报的故事。而竺法护译的《盂兰盆经》 (《佛说盂兰盆经》),则可说是郑本《戏文》故事最根源性的影响者。此经篇福极短,全文仅七百多字,故事内容亦简短,重点叙述目连其母,罪根深结,死后入地狱转为饿鬼,目连僧竭尽自身法力却救不得其母,于是请教于佛,佛告之以百味五果供养十方自恣僧,则目连其母及七世父母,必将得以解脱超度。

  尔后,目连救母故事发展至隋、唐、五代,有了很大改变。现存教煌变文中,如《目连缘起》、《目连变文》,及《大目乾连冥问救母变文》等,均涉目连救母的故事,尤其《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全卷不下两万余言,目连救母故事已俱完整。

  若就佛教初传中土时的佛教典籍《盂兰盆经》,与隋唐有著讲唱文学形式的《大目乾连冥问救母变文》相较,可见《盂兰盆经》的故事,仅为通过目连下地狱查找其母此一贯穿线,来突出因果报应,情节较简单,而《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则更强调“救母”的过程,更具有浓厚的儒家色彩,情节越来越充实、生动,有著越来越世俗化的表现内容,并且加入不少中国固有的传统意识和风俗习惯。因此,目连故事发展至《大目乾连冥问救母变文》,宣扬佛教的守戒行善与佛法无边,虽仍是其进行传唱的主要思想内涵,但从中可见中国佛教已更加中土化。若取民间《目连传》改编而成的郑本《戏文》,与《大目乾连冥问救母变文》相较,可知虽一是戏文,一是变文,然就教义思想内容比较,将可发现郑本《戏文》更加倾向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思想。

  在末出(盂兰盆会)中的末段,

  水团圆一曲云:、 (众)一家今日皆仙眷,喜骨肉共团圆,感得天、相怜念,愿已遂,缘非浅,这隆恩盛典,感激情

  何限!我而今奉劝:人间须是大家为善,皆如大目连。父母劬劳也,须是追荐,共登倦,不枉了平

  生愿。众人在庆贺傅相阖家团圆之余,并不忘宣扬父母劬劳,子女必须行孝超度追荐。这是佛教本有的孝道观。然而郑本《戏文》中,其超度的对象,著重于当世父母,而未能普及七世,这与中国初期佛教孝道观不太相同。原因在中国初期佛教作品《盂兰盆经》中,虽然目连“为作盂兰盆施佛及僧,以报父母长养慈爱之恩”,但是救度的对象除了在世父母,还包括七世父母。而包括七世父母之因,在于佛教认为,世间之孝,仅止于一世,是小孝。可见初期佛教孝道观,并非仅限于现实生活中的亲属关系,而是还包含出世间的孝,其孝道的对象不仅惠及现世父母,并且上至七世远祖。其恩泽绵长、慈悲救济的胸怀可说普及众生。然而这种悲悯众生的宗教情怀,在郑本《戏文》中却减至微乎其微,反而再三强调家族伦理的观念,可见郑本《戏文》中国化的程度。

  由上可知,若就所含藏的数义部分,比较郑本《戏文》与早期陈述目连救母故事的经典比较,明显可见,目连故事随顺时代的脉动,愈加中土化,尤其是目连故事所宣扬的孝道观,能渐与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祖先崇拜思想紧密结合一起,形成崇善重孝的思想内涵,并且更加适应中国社会广大民众生活的需要。此外,目连救母故事随著时代的潮流,逐步吸收身为中国传统思想轴心的儒家孝道观,使有一相契相融之处。而这些,皆在郑本《戏文》中表现得更为鲜明。

  五、就郑本《戏文》论明代佛教孝道观保存“本色”的因应之道

  印度佛教传人中土后,明了要在中国有良好发展的重要关键,即须解决与中国传统文化所产生的矛盾、冲突。宏观中国佛教史,可知历来佛教概有两种应对方式,一是积极入境随俗的中国化,二是深知积极的中国化,并不意谓即表示要全盘舍弃自己的教义,而沦于失根的浮萍,反倒是应有一套善巧的因应之道。

  在明代,出世的佛教与人世的儒家,虽在孝道观上彼此渐能相容、相融,然而在究竟本质上仍不尽相同,致使明代佛教孝道观虽积极中土化、儒学化、道教化,及世俗化,对于教义的本色精髓,则有其善巧融通的保存之道。而明代佛教孝道观的“变”与“不变”,成因即在此。兹举例说明之:

  (一)诵经念佛与报恩的结合 郑本《戏文》 (寿母劝善) 一出,第一阕[瑞鹤仙]罗卜有闻:

  百行孝为先,(叹)椿府凄凉,(幸)萱堂康健,更春光明媚,(须)对景承欢,及时修善,人事

  周全,在天理自然发见,且自看经念佛,敢将分外责报于天。

  佛教孝道观“看经念佛”的实践方法,与儒家孝道观不同。于此,《戏文》则强调“百行孝为先”,要及时修善,看经念佛是为了报天恩。这即是自圆之说。

  (二)强调出家是为报亲恩 在(议婚辞婚)一出云:

  [古轮台] (净)论人生不孝有三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聚妻房绝先嗣,最为谬妄,况悦浮屠,

  却悔婚盟,翻咸虚谎,莫不是前生烧了断头香,那相府堂、恁样风光却无福享。(生)悲伤念萱

  亲,养子凄凉,怀胎十月,乳哺三年,劬劳万状,我未报亲恩,焉敢受妻儿奉养,况欲往西方救度

  苦一堂,脱离地网。……我真心救母无他向。

  此段显见儒、释二家对“出家”看法的歧义。儒家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孟子·离娄》 (上)),批评目连不该剃除须发、投佛出家,及断绝后嗣。然而目连却言甫往生的母亲在世时劬劳万分,而自己未能尽报亲恩,岂敢结婚生子,唯有出家投佛,救度母亲,才是要事。可见,佛教透过目连的回应,来对儒家的不满,提出应对之道。亦即明代佛教孝道观,为了保存出家是要事的本色精髓,而强调人伦是一切道德之要,出家修道虽违伦常、虽妨害家族香火的传承,然其出家目的,若是为救度父母以脱离苦厄渊薮,是为报父母养育之恩,即是尽孝。因此出家本是佛教出世的修为,本与儒家人世伦理互为冲突抵触,诸如剃除须发与投佛出家,本是儒家所不容,却因佛教,如《戏文》 “出家是为救母”的权宜,而巧妙连结儒、释二种相互矛盾的道德观,并渐为中土所认可。

  在《戏文》中,不仅目连为了超度其母而出家,连目连未婚妻曹氏亦为超度婆婆出家,以求能与目连“僧尼两下相帮衬,成善果,超度了慈魂” ((求婚逼嫁))。此中,亦可见明代佛教孝道观为维护出家非恶事,而所作出的努力。

  (三)救度与救母的结合 “救度”思想,可谓是儒、释孝道观显著的区别之一 。(斋僧济贫)一出云:

  [梧叶儿犯]痛恨娘亲。不幸愧无能措办棺椁衣衾,仰天东手浑无策,只得卖了吾身殡老亲。款待

  卖身羞作忍,顾不得羞来怕不得耻。……(小)只因亲丧无钱殡,卖取吾身也,报答生身罔极恩。

  ……葬之事不成,祭之礼不行,报不得慈母恩,尽不得人子情,吾乃是天地之间一个大罪人。《戏文》藉三买身葬母之人的心声,说明儒家在父母死后,要“葬之以礼…

《论明代佛教孝道观——以《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为例(王月秀)》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