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觀之鑰
傑喇嘛著
釋法音譯
序
于此通達而修習,即得解脫,不爲通達而愚蒙即墮在輪回的佛法根本關要,即是諸法實相甚深空義。由于這是諸佛教誡的最極重要庫藏,因此對佛法具信關注者,以其任具的心智之技予作聞思修實屬必要,勤勇修習的意義尤其重大。
今,比丘丹津格桑(釋法音)已將我撰述的《中觀之鑰》譯成中文;祈願依循著這本論著,具諸析辨智力的廣大中文讀者,得獲觀件離邊真實義的新慧眼,經此空悲心要爲體的善道,而得安抵大解脫寶洲!
釋迦比丘中觀師傑喇嘛
一九九六年一月六日
代序
《中觀之鑰》爲傑喇嘛所著。造論的因緣是,鑒于許多修學者雖然心喜、努力于研習中觀見行,卻因無暇深入廣大中觀論典,或是拘限于自身智力的不足,遂難了知此中意趣;乃是爲讓大家易于領解,並得掌握空性的關要,而撰述的。
實則,中觀見行的修證不易,這本論著只是一個基礎,修學者應該更近一步依止極具實證經驗的善知識,聞思修互不分離地精勤修學才好。
一般介紹中觀見行的外文論著似不多見;在此除了對譯者表達隨喜與感謝外,也寄望廣大佛徒于此空性宗義,能給予高度的重視,勵予修學。是爲序。
法相教理學院院長洛桑嘉措
譯者說明
《中觀之鑰》是無上尊貴的傑喇嘛晚近的著作之一,主要闡述的是如何修學空性的內涵。綜觀全論,雖不闳廣,亦頗簡攝,但卻也將學佛的真實意趣、宗派見地的異同、爲何修學空性、如何認識所遮品、如何以方便分爲助伴的修空成佛之理、以及終需趨入密乘的習行大意……等,都作了廣明扼要的述說,可謂統攝綜貫,微言大義;對不能好整以暇廣閱經論深入義海的行者而言,確實極具啓發和引導的意義,值得一讀。
一九九五年間,筆者負笈印度學習佛法與藏文,想到本論若得中譯或能有所助益于學佛同道,遂不揣淺陋,利用課余作譯,並將其他拙譯“無害行與緣起見”、“谛語祈願文”列爲附錄,都爲一小冊付梓。譯文得順利付梓,除了蒙受無上尊貴的傑喇嘛的無限慈悲加持攝受、印北達蘭薩拉教理學院旦卻老師的諄諄教導外,並得佛陀教育基金會及多位法師的鼎力襄助,在此一並致上個人最真摯的謝忱之意。由于筆者障深慧淺,譯筆拙劣,譯文若有不妥之處,尚請十方大德指教斧正。
願此原著及譯作功德,一心至誠回向如來正法恒久住世,虛空一切衆生得到究竟安樂!
一九九六年一月釋法音于達蘭薩拉
《中觀之鑰》
傑喇嘛著
釋法音譯
第一章造論禮贊與造論誓言
敬禮般若波羅蜜多!
無緣大悲護群生,智慧行業雖圓具,
唯由心名假安立,恭敬頂戴如幻佛。
佛所善說甘露藏,空與緣起雙運理,
普爲新學開廣智,詞義集攝而略說。
第二章正文
無疑的,我們每個人都一致地欣求安樂、厭離痛苦,但安樂的成辦與痛苦的去除,卻取決于每個人的身口意叁業;身口兩種業行,追根究底,又取決于意業,因此,善植意業修治心續著實有其必要。
修治心續的方式說有多種,最根本的,正是在于如何讓錯謬的心的品類不生,如何讓善良的心的品類生增廣大。
此中,所謂心的善與惡,是如何界定、如何安立的呢?如果任何一種心識的現行,令人感到不安—本來起初自心尚頗爲安甯祥和,忽爾之間或顯焦躁,或覺迷蒙,由是呼吸急促不順、感得病痛因緣……等,漸漸地並現起身口種種惡作,以現行、非現行及間接的方式使令他人亦感難忍不樂,所有這一類,都名之爲惡心;與此相反,凡能給予自他有情現前或究竟的安祥樂果的心的品類,都安立爲善心。
要使令錯謬的心識不生,或腦脈開刀,或服用藥物,或迷睡如醉、記憶不清,或沈酣睡去、無諸憶念……凡此方便自有可能獲致少許的短暫益處,但長遠看來,卻是利少弊多。
因此,使令趨向善良的修治之理,應是先思維惡心品類的過患,通達彼心的本質,善予厘清識知;繼而了知善心品類—常常思維善心優點、及其爲具量依伴之理,進而趨行串習。若依待著串習之力、依待著其乃具足理量、亦爲內心種種功德的所依……等等理由而得使善心品類的力量愈趨增廣的話,則另一方具諸缺失的惡心品類的力量遂必愈趨衰減—這原是法爾本性;若幹時候,心即可彰顯出確切堅實的善良征相了。
針對心續的修治,世上有很多偉大的教主、導師,基于各各不同地區、時節因緣,符順著各自所教化衆生的心量所展示的方便可說頗爲繁多,其中,許多佛教經典關于調心的修治方便也多所垂示;諸多的調心方便中,我今僅就空性正見的內涵略作述說。
大體言之,佛教區分爲小乘、大乘,大乘又分顯乘與密乘;無論是那一種法乘,無不垂示了無我之見。行持上,內外道的分際在于皈依的有無;見地上的區分,則在于以認許不認許“四法印”爲判。“四法印”是:
諸行無常;
有漏皆苦;
諸法無我;
涅槃寂靜。
如所述,“諸法無我”乃是所有佛教徒共所認許的。
關于無我的意趣,有部、經部、唯識及中觀四個宗派所一致認許的補特伽羅無我,是指沒有獨立自取的補特伽羅;而唯識派以二取體空爲法無我,中觀派則以實有空爲法無我。
事實上,上下部宗派的見地主張,粗分與細分的差別很大;盡管如此,若得善巧了知下下部的主張,則無疑是徹底了解上上部宗派見地的必要方便,實益頗大。此中,所闡述的,是中觀派的意趣,而且在中觀自續派與應成派中,又是依循著中觀應成派的主張而作述說的。
問:上述各宗派的種種異同是佛薄伽梵金口宣說的嗎?如果是,則當依循那一部經典以爲衡准呢?宗派的優劣、粗細深淺的差別也必須要依循著經典以爲衡准嗎?
答:四個宗派見地的種種異同,其實是佛薄伽梵觀待隨順著所教化衆生的心量大、中、小不同程度而宣說的。如果佛垂示無我之理,有可能導致一類所教化衆生墮入斷見或生起邪信的危險,佛在部份經典裏就特爲揭示“有我”;如果佛回答有我無我時,都有可能讓另一類所教化衆生墮入斷見或常見,佛對于有我無我的問題就一概不作答說,唯安住于平等舍中,一如“十四種無記見”。至于無我,如此中所略述的,佛在經典中也是異名多門地枚舉宣說了許多無我的道理。
那麼,應依循哪一部經典以爲衡准呢?就各宗派的觀點而言,有部、經部主要依循的是初轉*輪的經典—《四谛經》等,唯識派主要依循的是叁轉*輪的經典—《解深密經》等,中觀派則主要依循二轉*輪的經典—《十萬頌般若經》等;而且依次地叁轉*輪,也是基于各各不同地區、命題、時節因緣及所教化中生的根器而安立的。
問:如果必須依循著經典判分出各宗派見地的優劣、深淺及異同的話,各各經典卻都自以爲自所展示的命題內涵最爲超勝,則到底要認許那一部經典的說法爲真實呢?如果認許一類經典的說法爲真實,那麼與彼不相隨順的經典的說法就變得不真實了,到底應該如何分辨呢?
而且,如果以爲一類經典的說法爲真實,另一類經典的說法就爲不真實,這一點又唯一必須經由經典本身以爲佐證認定的話,那顯然就有無窮推延的缺失了。
答:確實如此,然而論及宗派見地的優劣,實則必須依循著正理智力以爲區分。大聖經典中提到,對于佛的教誡必須區分了義與不了義,基于此,經上說:
凡諸比丘與智者,當如燒鍛冶煉金,
于我教誡善觀擇,非唯敬故而取信。
針對這個意思,慈氏在《莊嚴經論》中善予疏導闡釋而宣說了“四依”。“四依”是:不依說法者,當依于法或宗義;不依藻詞和雅,當依于義—此中所謂義是指了義,即:了義不僅必須不具有其他密意本懷、需要及不會現行損害及其他了義之義,而且,即使是佛如實語,如果彼義並不是究竟徹底的實義,尚且必須經由其他法義的導出證成的,是爲不了義,對于這樣的不了義不當依止,當依于毋須經由他義導出證成的了義;而在了義中,亦不依分別能所二現的分別識,當依于無分別智。
不但如此,要證得以甚深空性爲所緣的無分別智,也必須先行修習以甚深空性爲所緣的分別比量;如果于此所修品類的意趣得以明晰彰顯,終可證得無分別智。不過,分別智的新予生起卻必須依恃于正確清靜的理由始得安立。—所以究實說來,這一切取決于正理;此諸正理的最初起源又必須追溯到自他的經驗之量,因此,正理的最終歸結原是取決于現量本身—這是“正理自在”陳那、法稱兩位論師的意思。
問:令心趨向善良,有謂必須具有了知量及見地理則的分別智力,這有什麼意義、有什麼作用呢?修行人需要的是梵行清淨、心地善良,博學者才需要智力吧!
答:令心趨向善良的次第與作法其實很多,雖然有些委實可以不須觀察任何理由,僅僅一心修習信心即可,但是,僅僅如此卻是無法生起強猛的力量的。特別是欲令無窮無盡的趨向善良,就不能僅僅是串習于所修法義而已;所修法義固然必須具足正理—僅僅具足正理仍然不足—行者必須了知彼義旨趣,獲得堅固定解。由此看來,一個很好的修行者是不能不具足正智慧力的。
僅管如此,如果于博學與梵行不能不兩者擇一的話,則梵行誠然較爲重要,原因是,行者任具多少梵行功德即可獲得多少益處;反過來說,由于僅僅是博學多聞而不善調心—自心本可獲致安樂,但有可能取而代之的,是由較己爲高者生起嫉妒,于朋輩同侪心生競逐,于較己爲低者發爲驕慢與輕蔑……等,這樣反而使令自他悉不安樂的惡心增盛,就有如藥成毒的危險了。因此,博學應該不壞不礙梵行,梵行應該不壞不礙博學;博學、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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