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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智者大師的叁封遺書解析(心皓)

  天臺智者大師的叁封遺書解析

  心皓

  公元597年11月,佛教天臺宗創始人智者大師在往江都的路上示寂于新昌石城寺(今大佛寺前稱)。之前,晉王曾叁下诏書遣使奉迎。大師知因緣難拒,只得進京,路過新昌,乃雲有疾,自知天命已盡,臨終前的幾天除了從容安排自己的後事外,留下叁封遺書,其中以智者寫給晉王楊廣的遺書最爲著名,前人對此多有研究,而體現智者大師高尚宗教情操的另外兩封對叁寶的發願遺疏和寫給臨海鎮將解拔國的遺書卻極少爲人提及,實爲憾事。叁封遺書原文俱見載于《國清百錄》[1],此叁封遺書概括了智者一生爲佛法真理之弘揚、衆生之救度、創建天臺僧團的艱辛曆程。筆者試圖對這叁封遺書的內容作一簡單釋析,但願讀者諸君能從中領略一代宗師爲佛法、爲國土、爲衆生的高僧風範。

  一、臨終對叁寶的發願遺疏

  《國清百錄》記載智者對叁寶的發願遺疏(發願疏文)在第六十四條中,時間是圓寂前叁天,與智者口授給楊廣的遺書爲同一天時間,原文如下:

  吳縣維衛迦葉二像,願更聚合修複;鄮縣阿育王塔寺頹毀,願更修治;剡縣十丈彌勒石像,金色剝壞,願更莊嚴。右叁處功德乞修,沙門某敬白。

  稽首和南叁世諸佛!伏惟:法身無像,隨機顯現,淨土不毀,人衆見燒。滬渎浮來,靈塔地湧,剡山天樂,通夢陸鹹。叁處尊儀,表代叁世,慈善根力,利益斯土。但年深歲曩,聖跡淩遲,諸佛影像若淪,衆生善根無寄。

  某宿世有幸,忝預法門,德行輕微,功業無取,謬爲道俗所知,顧影羞躬,無以自處。上慚叁寶,無興顯之能;下愧群生,少提拔之力。刻骨刻肌,將何所補。幸值明時,棟梁佛日,願賴皇風,又承衆力,將勸有緣修治叁處。先爲興顯叁世佛法,次爲擁護大隋國土,下爲法界一切衆生。若塔像莊嚴,則紹隆不絕,用報佛恩;若處處光新,國界自然,殊特妙好,則報至尊水土之澤;若見聞者發菩提心,則利益一切種出世業。

  但久域此心,緣障未果,此際赴期西出,氣疾增動。毒器壞瓶,固非保惜,先以身命奉給叁寶,謹聽威神。若形命停留,能生物善,不汙佛法者,伏聽,使乞早除差,行願速圓;若命雖未盡,方多魔障,損物善根,汙亂佛法者,豈須停世,願早灰滅。滅後以諸誓願,付囑後人,使經紀修立,乞叁寶加建,速得圓滿。前于佛隴金光明道場,已發此願,今重于石尊再述愚誠。伏願聖凡,重垂攝受!謹疏。開皇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這篇臨終發願文主要包括兩方面的內容,一是付囑後人要修立佛像;二是于叁寶前發願,若自己今世于佛法無益,願早灰滅。

  早在開皇十七年(597)夏初,晉王就遣使入天臺參拜智者,期望智者夏安居竟即奉迎再入江都。後來由于楊廣入朝未還,故直到秋末冬初,晉王還藩之後,才派人奉迎智者。智者大師次隨使下山。十一月,行至新昌石城,“氣疾兼笃,不能複前”[2]。他命弟子智越,往石城寺掃灑,選擇于彼佛前命終。他解釋說:“石城是天臺西門,天佛是當來靈像,處所既好,宜最後用心。”並于此時做了臨終發願文。

  當時石城寺年久失修,新昌十丈大佛金身斑駁,所以智者在這篇願文中,首先付囑後人要經營修立佛像,並提及吳縣維衛迦葉二像、鄮縣阿育王塔寺,共剡縣十丈彌勒石像叁處功德,認爲“叁處尊儀,表代叁世,慈善根力,利益斯土”。諸佛法身本無形相,滿十法界,爲衆生故,隨機示現。衆生通過對佛像尊儀的恭敬供養得以增長福德善根,成爲他日爲諸聖賢得度因緣,因此“諸佛影像若淪,衆生善根無寄”。由于“年深歲曩,聖跡淩遲”,佛像“頹毀剝壞”,所以希望能借助皇風及承衆力,奉勸有緣修治叁處佛像:“吳縣維衛迦葉二像,願更聚合修複;鄮縣阿育王塔寺頹毀,願更修治;剡縣十丈彌勒石像,金色剝壞,願更莊嚴。”修治佛像的功德意義在于“先爲興顯叁世佛法,次爲擁護大隋國土,下爲法界一切衆生。若塔像莊嚴,則紹隆不絕,用報佛恩;若處處光新,國界自然,殊特妙好,則報至尊水土之澤;若見聞者發菩提心,則利益一切種出世業”。此疏寫好後,智者交付弟子連同另一封遺書一起交給楊廣,有希望楊廣能承擔修治佛像之意。

  爲了表示對佛的崇敬供養,大師將自己的叁衣、缽、杖道具,分爲兩分:一分供奉彌勒,一分充羯磨。大師一生爲佛法之弘揚勞苦奔波,臨終亦念念不忘叁寶的興顯,他選擇在石城彌勒像前入寂也就具有了殊勝的意義。

  發願疏文的第二部分,是智者大師對佛前所發之願。他在願文中說,因爲自己應緣出山,氣疾增動,雖然身體是毒器[3]壞瓶,不值得貪惜,但此形命色身若能使衆生利益,不汙佛法,願病愈除瘥。如果命雖未盡,而魔障增多,損害衆生善根,汙亂佛法,發誓“豈須停世,願早灰滅”。大師也許早已預感自己的入滅因緣,因此先前就這個住世與否的誓願在佛前已發過一次。即在晉王入朝之時,大師“旋歸臺嶽,躬率禅門,更行前忏,仍立誓曰:若于叁寶有益者,當限此余年,若其徒生,願速從化”。[4]所以他說“前于佛隴金光明道場已發此願,今重于石尊,再述愚誠,伏願聖凡,重垂攝受”。大師心心念念皆爲叁寶之利益,毫無一己私情,其遺疏頗有點世尊涅槃遺教的意味,蘊含著無盡佛法大悲與隨緣入滅的悲涼。

  據《別傳》記載,智者對自己的命終有更明確的預感。早在開皇十六年春(596)智者大師重返天臺之前,晉王楊廣就曾致書勸他留在棲霞,但智者複書曰:“天臺既是寄終之地,所以恒思果遂。每囑弟子,恐命不待期,一旦無常,身充禽鳥,焚燒余骨,送往天臺,願得次生還棲山谷,修業成辦,乃可利人。”[5]

  言下之意,智者已經預知自己住世不久。在他入天臺山不久的“後時一夜,皎月映床,獨坐說法,連綿良久,如人問難”。第二天,侍者智唏請問他:“昨夜見何因緣?”智者的回答是:

  吾初夢大風忽起,吹壞寶塔,次梵僧謂我雲:“機緣如薪,照用如火,傍助如風,叁種備矣,化道即行。華頂之夜,許相影響,機用將盡,傍助亦息,故相告耳!”又見南嶽師共喜禅師令吾說法(中略)。說竟,謂我雲:“他方華整,相望甚久,緣必應往,吾等相送。”吾拜稱諾。此死相現也。

  這是說,起初夢見大風忽起,吹壞寶塔,過一會兒一位梵僧提醒自己世緣將盡。又夢見其師南嶽禅師前來相送,他認爲這是死相現前的征兆。智者又回憶起小時之夢[6],當終此地,世緣勢必不久。于是智者大師囑咐說,吾命終後,當安厝西南峰所指之地,堆石作龛,旁邊多栽松樹來蔽蓋,並囑咐弟子在墳墓外另立白塔,願瞻禮者皆發菩提心,並仍爲大衆講授《觀心論》。按時間來看,此時應當是開皇十七年(597)夏安居期間或者安居畢的八九月,智者已有即將入滅的預感並對後事處理作了略微交待。

  開皇十七年(597)夏初之時,晉王就遣使入天臺參拜智者,期望智者夏安居竟即奉迎再入江都,並施物件。由于晉王入朝未還,故直到秋末冬初,晉王還藩之後,才派人奉迎智者。九月二十二日,晉王所派幕僚的高孝信從江都出發,十月十七日到達天臺。智者大師次日不顧老病之軀,便隨使下山。十一月,行至新昌石城,“氣疾兼笃,不能複前”[7]。晉王接到消息,曾遣醫李膺前往參病,並希望大師“小得康損,願徐進路”,但是智者已經做好要舍報往生的准備了。

  大師在山自知教化衆生的因緣將盡,于是前往剡東的石城寺居住,對弟子智越說:“大王欲使吾來,吾不負言而來也,吾知命在此,故不須進前也。”接著令弟子敷床于東壁,面向西方,專一心意稱念阿彌陀佛名號、摩诃般若波羅蜜,以及觀世音菩薩聖號。知道自己化緣已盡,他拒絕進食服藥,唱誦《妙法蓮華經》與《無量壽經》兩部經爲最後聞思,並對弟子作了最後的說法和訓誡後,唱叁寶名,入于叁昧中安詳圓寂。

  從智者臨終的諸多預感和他選擇在石城入滅來看,大師對自己的入滅一事顯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備,他的住世皆爲衆生化度因緣,既然于叁寶無益,故而示現入滅,此亦是佛法隨緣之舉。況且大師一生于大蘇山、天臺山等地已達較高禅觀修證,至其臨終又答弟子問說己品位[8]。這些修證足以說明大師的高僧行持,其宗教行履並非凡人所能杜測,他是身雖處五濁惡世而心早已超脫叁界的得道高僧,故而舍報亦能安然,吉祥善逝。

  二、留給晉王楊廣的遺書

  智者一生曆經叁朝四帝,其一生的自行化他離不開王權的護持和扶植。作爲在僧俗兩界享有崇高威望的一代宗師,他和陳隋王朝的交往並不是一種簡單的結納,而是基于“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的大原則,特別是與隋炀帝的交往周旋乃爲傳燈化物不得已而爲之之舉措[9],爲了佛法真理之弘揚,衆生之救度,創建天臺僧團,成立一宗學說,大師不惜犧牲自己,“爲他損己”,終其一生爲佛法弘揚而奔波。在他“機用將盡,傍助亦息”的時刻,仍念念不忘天臺的發揚光大,因此示寂前對自己的後事作了清醒的安排外,留遺書致晉王楊廣,希望他以師徒名份爲念,保護天臺佛教,扶持天臺僧團。

  留給晉王楊廣的遺書在《國清百錄》中載爲第六十五條,原文較長,將近二千字。關于此,智者曾親書“蓮華香爐、犀角如意,是王所施,今以仰別。願德香遠聞,長保如意也。及以造寺圖式,並石像發願文,悉用仰囑”等四十二字[10],其余皆爲智者口授。由于學者將此文作爲研究智者與楊廣關系的相關文章較多,故筆者對此遺書的主要內容作一簡單概述。

  給楊廣的遺書內容可分爲六恨和對楊廣的期望兩大部分,在這兩部分的中間則略提及自己爲楊廣作《淨名疏》的勞苦,及爲此而致病,但又不得不隨使出山一事,他說:

  兩夏,專治《玄義》,進解經文至《佛道品》,爲叁十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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