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派禦史霍嗣光護送回于阗,唐中宗景隆二年(708年)再度應邀來到長安,住大薦福寺,尚未翻譯即患病,于唐睿宗景雲元年(710年)十月卒。遺體火化後由其門人悲智和唐使哥舒道元將骨灰送回于阗,後人在長安火化處建造七層塔以爲紀念,稱爲華嚴叁藏塔。
實叉難陀重譯《大乘起信論》的時間和地點,僅見于未詳作者的《新譯大乘起信論序》,其中說:“此本即于阗國叁藏法師實叉難陀,赍梵本至此。又于西京慈恩塔內,獲舊梵本,與義學沙門荊州弘景、崇福法藏等,以大周聖曆叁年歲次癸亥十月壬午朔八日乙醜,于授記寺與《華嚴經》相次而譯。”(大正32—583下)但是,實叉難陀究竟是否重譯過《大乘起信論》,後人又抱有懷疑的態度,呂澂在《起信與禅——對于大乘起信論來曆的探討》一文中明確指出:新本(即唐譯本)《大乘起信論》“並非翻譯而只是禅家對于舊本的改作。”[1]因此,關于這一點還有待考研和證實。
本論思想概述
本論的組織結構和思想體系
《大乘起信論》的組織結構,和一般佛典相類似而又有所不同。一般佛典大都分爲叁分,即序分、正宗分和流通分。而本論則分爲五部分,即因緣分、立義分、解釋分、修行信心分和勸修利益分。
因緣分,相當于一般佛典的序分,主要說明撰寫此論的原因。此中列舉有八種因緣。
立義分,主要闡明大乘佛法的全部要義,顯示大乘實質有二:一法,二義。
解釋分,即對大乘佛法的全部要義進行詳細的解釋。
修行信心分,主要論述起信、修行的方法,以堅定信仰大乘佛教的決心,指出通向涅槃解脫的途徑。以上叁部分,類似于其它佛典的正宗分。
勸修利益分,相當于一般佛典的流通分,著重講述聞持此大乘佛法的利益和功德。
《大乘起信論》的思想體系,是由一心、二門、叁大、四信、五行所組成。
一心:指“衆生心”,亦即“真如”、“如來藏”。
二門:指“心真如門”和“心生滅門”。
叁大:指“衆生心”或“真如”的體大、相大、用大。
四信:指“信根本真如”、“信佛”、“信法”、“信僧”。
五行:指“布施”、“持戒”、“忍辱”、“精進”、“止觀”五種修持。
《大乘起信論》,顧名思義,就是要使人們對大乘佛法生起信仰之心。而對大乘佛法生起信仰之心的目的,則是爲了通過修習大乘之行,最終達到成佛的境界。爲此,本論提出一心、二門、叁大、四信、五行這樣的修行步驟和方法。這就是說,人們想要達到成佛的境界,首先必須掌握大乘佛法的理論。《起信論》的作者認爲,宇宙萬有,無論是瞬息萬變的主觀幻想,還是光怪陸離的客觀事物,皆是“一心”即“衆生心”所造。而這種“衆生心”又是通過既相互聯系而又相互製約的“心真如門”和“心生滅門”的相互作用,故而生起種種差別變化的宇宙萬有。這就是本論所強調的大乘佛法的主要含義。本論成立大乘,是約法與義兩方面而說的。法指大乘自體,義是大乘法所含的種種義理。而本論所說的大乘法,不是別的,就是衆生心。換言之,信解衆生心,也就是信解大乘法。這就顯示了信仰佛法,修學佛法,其目的就是爲了實現自心的清淨與自在。所以論中開宗明義地說:“所言法者,謂衆生心。”(梁譯《大乘起信論》,大正32—575下)由此可見,本論非常著重內心觀照的實踐方法,它從自心的根本立場下手去理解萬物,認爲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心而又回歸于心。這也是爲何把《大乘起信論》納入真常唯心系所攝的主要理論依據。
本論的主要思想
從宗教哲學思想立場來說,《大乘起信論》無疑包含了比較豐富的佛教唯心主義理論。它以一心、二門、叁大爲脈絡,對佛教的幾個重要理論概念,如真如、阿梨耶識、熏習等等,皆作了詳盡的闡述,而這些重要理論概念,又都是圍繞著“真如緣起”說而展開的,因此,“真如緣起”就成了《起信論》的立論基礎。
“緣起說”是佛教的基礎理論之一,也是佛教闡釋宇宙萬法如何生起、形成及滅亡的重要教理,更是佛教區別于其它宗教的特質所在。因此佛教的各種理論和各個宗派中,幾乎無不從“緣起說”作爲自己的全部宇宙觀和宗教實踐的理論基礎。佛教認爲,若要徹底擺脫生命的煩惱與痛苦,首先必須對“緣起”理論具有正確的認識。然而,隨著佛教思想的不斷發展,佛教各派對于“緣起”理論的闡明皆有各自不同的發揮。如華嚴宗結合了判教將緣起分爲四種:即小乘佛教的“業感緣起”,大乘始教的“阿賴耶緣起”,大乘終教的“如來藏緣起”以及《華嚴經》圓教的“法界緣起”。此外還有密宗所提倡的“六大(地大、水大、火大、風大、空大、識大)緣起”,而《大乘起信論》所主張的則是“真如緣起”,亦就是“如來藏緣起”。
所謂的“真如”是梵語bhūta-tathata 或 tathatā的意譯。即指遍布于宇宙中的真實之本體。佛教各派一般用以指無生滅、無變化的永恒真理、最高原理及世界本體。而《起信論》則把所謂先天具有的全部佛教功德而又永恒不變的真心當作真如,認爲它是宇宙一切現象的本源,也是衆生得以成佛的主體及依據。因此可以說真如之概念在本論思想中是享有重要地位的。
“真如緣起”系屬《大乘起信論》所主張的緣起理論。有人認爲這是中國佛教所特有的緣起理論,它是在印度佛教原有的“業感緣起”和“阿賴耶緣起”等理論基礎上,吸收了中國傳統文化思想的特點所形成的。例如,有人提出論中“真如緣起”理論,是吸收了中國道家和儒家的思想,其中的“衆生心”相類似于《老子》的道,或《易經》中的“太極”,而“一心二門”又有如太極生二儀的含義。[2]這些說法,乍看之下似乎有其道理,然而,若仔細觀察,“衆生心”與“道”、“太極”的各自內涵,我們可能會發現它們各自的義理及性質,還是有所不同的(從以上對“衆生心”的闡述可以了解)。所以,我個人認爲這種相類對比解釋,頗爲勉強。
所謂的“真如緣起”意即一切諸法皆是從真如派生出來的。本論在闡述這一理論時,首先提出的是“一心”的概念,由一心再分出二門;即“心真如門”和“心生滅門”。此中令人費解的是,“真如”本來是一片清淨的,又如何分出二門呢?《起信論》的作者對此如是認爲,真如不守自性,忽然念起,名爲無明,由于無明的妄念執著,從而生起生滅變化的森羅萬象(即“心生滅門”)。可是真如和無明兩者的關系又是“二而一”的——既有區別又有聯系,因爲,真如是淨法,無明爲染法,兩者有所區別;但真如忽然念起,名爲無明,無明依真如而起,是真如的一種勢用,它本身沒有自己的本性,所以兩者又是一致的。故而真如就形成兩方面的含義,即“不變”與“隨緣”。不變意謂真如的自性清淨本性,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絕對平等,無有差別之相;隨緣意指真如不守自性,隨順無明而生起生滅變化,顯發出無限差別的現象。本論常以大海水爲喻,海水因被風吹拂而波濤起伏,瞬息萬變,但海水的濕性卻是始終不會改變的,真如亦複如是,雖因無明之風而起生滅變化,但真如自性清淨的本性是永遠不變的,如此,真如不變而隨緣,隨緣而不變,從而真如就成爲宇宙萬物的本源及實體。這就是《起信論》的中心思想。
接著本論依據魏譯《楞伽經》又提出一個新的重要概念,即所謂“阿梨耶識”。它是依絕對平等的真如及起差別的無明妄念,然後真如與妄念相互和合而構成另一種理念。論中雲:“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所謂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非一非異,名爲阿梨耶識。(梁譯《大乘起信論》,大正32—576中)所謂的不生不滅,即指絕對平等,無有生滅的真如本體。所謂的生滅,即指由無明妄念而起的相對差別,生滅變化的現象。說其非一,則指如來藏雖起動爲生滅現象,然其性不變,故不生不滅的真如與有生有滅的現象是截然不同的;說其非異,則指生滅之心從不生不滅之心起,不生不滅之心舉體起動,又不離有生有滅的現象,此二者有如水與波一般,互不相離。本論在這裏把真如本體和生滅現象描寫成“非一非異”的關系,這已涉及了事物的本質和現象這一對主要的哲學範疇。它把“阿梨耶識”說成是真如本體和無明現象這一對矛盾對立而又相互統一的産物。本體和現象兩者既有區別又有聯系。本體決定現象,現象表現本體,即使是虛妄的假相也是本體的表現。這種描述顯然含有豐富的辯證法意味。但是,這裏把現象規定爲虛妄不實的存在,把本體規定爲不生不滅、永不變化的絕對東西,這就不是一般哲學概念所反映的本質和現象的辯證關系了。
由于“阿梨耶識”具有生滅、不生滅兩種屬性,從而又派生出“覺”和“不覺”這樣一對範疇。所謂“覺”,意謂覺照、覺明,即是覺了真如自體的智慧。所謂的“不覺”,意謂迷妄,就是不覺悟真如自體的無明。由它從細轉粗,千變萬化,而現出一切妄染境界;反之,若脫離不覺無明,徹底證悟真如自體,就能顯出清淨的境界。這樣,迷和悟,染和淨無一不是阿梨耶識所具有的。正由于有覺與不覺的二種含義,故而從不覺中派生出無數的妄念,本論把它分爲“九相”,即所謂“叁細”和“六粗”。叁細即業相、能見相和境界相。這是由根本無明爲因而生起的叁種微細枝末無明,因其形相和作用微細難知,故稱爲“叁細”;六粗即智相、相續、執取相、計名字相、起業相和業系苦相,這是由境界爲緣而生起的六種粗顯枝末無明。因其形相和作用粗顯易知,故稱爲“六粗”。這九相皆是由根本無明不了解真如實相而逐漸生起的。本論認爲一切染汙之法皆是由“無明”而起的,是虛妄不實的,“無明”才是一切痛苦的罪魁禍首。于是《起信論》最終發展成“叁界虛妄,唯心所作”的結論。
除此之外,本論還用“熏習”的理論來…
《《大乘起信論》初探(定源)》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