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病隨宜》二卷、《慶忠集》二卷。
慧機禅師是川東有名的高僧,與譚詣養元居士交往甚密,譚詣無疑是慧機禅師最大的護法居士。慧機禅師在語錄中談及兩人相見情形,甚爲歡恰。
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九月,渡江之慶忠,十月返玉山,過崇聖,舊護法等留休冬。十二月,大軍南下,舳舻銜尾,千艘相貫。相國文有庵、中貴潘以之、楚宗侯朱玉浪、向化侯譚養元諸護法同集于江上,養元有庵一見傾投,恨相見之晚,盤桓數日乃去。(《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二十)
與譚詣相見時,慧機禅師已經是五十八歲的高僧了,是圓寂前十年的事。相國文有庵即文安之,向化侯譚養元即譚詣。這裏記載了南明軍聯盟抗清,“舳舻銜尾,千艘相貫”的恢宏氣勢。《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二載:“順治辛醜(1661)叁月廿日,師受向化侯譚公洎本山耆舊等請,住南城山寶聖寺。”
在戰時,鐵壁慧機禅師帶領民衆墾地救濟,大興水利,使後方民衆得而存活,深得譚詣推崇。
順治十七年庚子(1660):師五十八歲,衆多慮食或不繼,于山下開荒畦數百頃。衆皆鼓勇爭先,不兩月而告成。值春旱,中有善爲桔槔者,依山傍澗,以竹代之,則清波輪注,諸處俱旱,唯此地無恙。(《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二十)
隨著戰火的漫延,忠州的特殊軍事地位,以致無法過上正常的宗教生活。慧機禅師辭往梁山姚玉麟聖瑞(爲雙桂老人破山禅師在家弟子)處弘法。這期間,慧機大師爲譚詣作別詩,多有幾分淒涼和滄桑。《慶忠鐵壁機禅師語錄》卷叁《別爵臺養元譚公》雲:“滄桑世局幾曾催,事主勤王正有爲。唯有一瓢情不更,四時掬水當銜杯。”(《語錄》卷十也有載)詩中鼓勵譚詣“事主勤王”,以報效國恩。而慧機禅師自稱雖然戰亂時節,卻不改民族氣節和佛教的信念,一衣一衲,清淡度日。譚詣以反清複明爲號召,同時以佛教團結民衆,希望慧機大師作偏安一方的忠萬之間的精神領袖,幫助譚氏實現政治抱負。慧機大師作《複爵臺養元譚公》,表達了願意爲譚氏統轄地區民衆弘法的心迹:
邂逅錦江臺,水雲實快哉。
巴山思半壁,佛國意全培。
鬥印從新篆,海門依舊開。
賓鴻如有約,策杖爲君來。(《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八)
經譚養元譚詣居士的多次邀請,最終請慧機大師說法忠州護法院,並叫袁寶善請慧機大師住持玉印山(即玉山,現在的石寶寨)崇聖寺。
七月,川東雲安向化侯遣官迎師,師辭以疾。又遣人至,師益辭。至叁番托梁令曾勸駕,又牒谕總戎姚聖瑞,師不得已而往。十月退院……一方文武善信,攜子挈幼,遠送數十裏,如失父母,涕泗而還。道經忠南界,四衆爭迎,求法問道者接踵。經月余,始達忠郡,諸當事請說法于護法院。次日掃聚雲老人塔,遂順帆而至,曹溪寶善袁公已專舟至矣。玉山崇聖乃師舊化地,四衆先爲候理,師入院則當歲暮,寶善以昔師所賜磨衲爲供。是日天峰南上座自盤城歸,亦以師所賜黃縧爲供,二物齊至,衆以爲奇。(《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二十)
等慧機大師修複石寶寨崇聖寺後,將寺院托付弟子主持,譚詣又出錢修複南城山寶聖院,請慧機大師住持。
即向化侯譚公養元居十諱詣者,雅重師,延師居寶聖院,每送供銀米,必以百計,禮數優渥,衣鞋四事,年無少怠,殷勤書問,致敬謙恭。(《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二十)
南城山寶聖院是一座古刹,多年荒廢無主,經慧機大師打理,日漸香火興盛。譚詣禮請慧機大師,一方面出于對他的仰慕,一方面是出于政治的考慮。當時戰亂時期,人心惶惶,人們期望從佛教的信仰中,找到平衡內心的方法,穩定夔、忠、萬等一方局勢。假如譚詣算一方土皇帝,那慧機大師就是一方國師之尊,深得詣氏軍民擁戴。可以說,如果沒有慧機大師安撫民心,開墾荒地,作精神的領袖,忠萬之間不可能出現抵抗清軍達叁十多年的格局。
譚詣眼看各路抗清聯盟,皆爲自保,或相互吞並,或反清,或降清,心裏生起陣陣酸楚。聯軍攻重慶時,譚詣、譚弘殺兄弟譚文降清,後又歸服南明軍,這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譚詣晚年,更加傾心于佛教的禅修,並時時寫信向慧機大師請益。慧機大師在《語錄》書信中作《複譚侯府養元》,給譚詣介紹佛教的話頭禅。
《複譚侯府養元》:萍蹤野衲,得荷垂青。觌面歸來,深爲慶羨。那畔又那畔,直至于今,睹應現弘模,知未嘗忘卻也。狗子佛性話,古來名公大老從此悟入者,多只是于無字上不要商量,忙裏閑裏,行住坐臥,亦不得放過。久之純熟,自有好消息出來,方見山野之言不欺耳。遠煩差官,重承信贶,總回向于山海田中,成不朽勝事,未敢雲謝。(《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十九)
經譚詣再叁求法,慧機大師給他介紹了話頭禅中的“狗子佛性話”。慧機大師認爲,參狗子佛性話頭,應從無字上用功夫,動靜無間,在行住坐臥等一切處,時時提起,久久功夫純熟,自然會開悟的。
在慧機大師的引導下,譚詣學習禅門話頭禅法,並大力護法,或修複古寺,或度僧弘法,焉然成了一方大居士。慧機大師還指導譚詣修諸功德,勤政愛民,護持佛教。
《複養元譚侯府》:世之最尊貴者,福足慧足;人之最超越者,見性明心。明心見性,須假參求;慧足福足,全憑修積。試觀人有富貴貧賤智愚賢不肖之分,豈佛祖聖賢有意厚薄于人,特顧其參求修積何如耶?即佛祖聖賢,亦豈外參求修積所致哉!承重興柏木沱梵剎之谕,山野昔曾遊之真勝地也。竊見藏典所載,古今帝王將相功成名遂之余,多注意于梵阙琳宮,或舍宅或豎草,堅一時之信心,垂多生之眼目,所謂忙裏閑稱泥水,即出世以綿世,真大卓識大明理大覺照之所爲也。高堂廣廈,現世華屋也;绀殿層臺,世世華屋也。果登信位,正是其時。不妨留念如創世業然,勢必仗威靈藉人力,捐巨海之余波,太倉之剩粒,庶厥功易易,僧唯守成可耳。(《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十九)
這封信是譚詣重興柏木沱的古寺,慧機大師觀其勝景,心中頗有感觸,就在給譚詣的回信中作了建寺度僧及弘法利生的開示。這也說明雖然處于戰爭年間,佛教對安撫民心之需求,昭然于此。在梁山縣(今梁平)有總戎姚聖瑞玉麟,也是通過禮請破山大師弘法,達到偏安一偶的。因此,戰時的川東地區,佛教已經成了政治和民衆的精神支撐。
到了康熙五年,慧機大師六十四歲,譚詣還修複了著名的治平寺,即白居易所建的龍昌上院,明代賜額治平寺,清代賜名振宗禅寺。請慧機大師住持其間,一時香火鼎盛,成爲忠州第一大寺。
康熙五年丙(1666),師六十四歲。春,向化侯譚公養元總戎、任公履素、郡牧劉公肇孔阖郡文武缙紳士庶等,請師重建治平古剎,預作茆舍數十。師至,禅者四集,誅茆斬艸,皆衛道之士,預建重閣七楹次,大雄、天王、左右兩翼諸閣、陪樓、腹屋、雲寮,凡叢林之所缺者備焉。治平昔在唐爲白居易所建,曰龍昌上院。至有明洪永間,改賜今額。(《鐵壁慧機禅師語錄》卷二十)
慧機大師于康熙七年(1668)圓寂,時年六十六歲。譚詣與之交往剛剛十年,開始跟隨慧機大師學習參話頭禅法僅二年。慧機大師圓寂後,其弟子爲他作《年譜》,將譚詣列爲問道而未受法的弟子中。
七年戊申(1668),嗣法宰官:水部熊公月崖、中丞吳公天谷、臬憲文公葦庵、故長陽侯胡公屏山、副戎王公用庭。問道而未記莂者:方伯古公貌符、省元李公鹿樵、铨部牟公秉素、觀察田公素庵、相國呂公東川、學憲楊公爾敘、铨部郎中黃公近朱、禦史寥公維義、禦史瞿公不荒、中丞楊公守知、少司馬胡公際亨、侍郎毛公恭則、內閣文公有庵、大司馬張公肖吉、司理陳公蝶庵、解元沈公奕偉、中書舍人楊公楚書、少司農封翁劉公道開、方伯曠公昭憲、向化侯譚公養元、憲副劉公虔所、廣文文公孺白、太守熊公夢鶴、廣文楊公李木、太守白公浣初、總戎秦公止敬、郡守劉公肇孔、石砫宣慰馬公嵩山、太守吳公中蕃、明楚籓朱公盛浪。師凡演化之地,屢有異征,四方供資,動以千百計,似非人力所能。至于綱維祖道,荷擔大法,提挈正宗,自先昭覺、楚山之後,以及本朝,未有盛于師者。(《鐵壁慧機語錄》卷二十)
熊月崖、吳天谷、胡屏山、王用庭等,都是慧機大師的在家得法弟子。而譚詣與著名的田素庵、牟秉素、呂大器、文安之、劉道開等,相繼問道,被載入《語錄》,成就一段佛門因緣。
叁、譚詣與叁山燈來禅師
叁山燈來禅師(1614~1685),重慶墊江人,俗姓曾。字葦渡,號叁山。十七歲,科舉不第,乃耽味禅學,讀聚雲吹萬著作而有感,于叁十歲禮吊嵓山南浙二出家。翌年,寓居忠東州東明寺,參禮鐵壁慧機,順治十一年(1654)承嗣其法。曆住四川(忠州)崇聖院、興龍院、五雲院、昙華院、浙江天甯院。康熙二十四年示寂,世壽七十二。著有《叁山來禅師語錄》十六卷、《五家宗旨纂要》叁卷、《高峰叁山禅師疏語》叁卷。
忠州叁山燈來禅師,因住高峰山,人多以高峰稱之,是忠州鐵壁慧機禅師的弟子,可謂志趣高遠,文風灑脫,是一代叁教融通的禅師。從燈來禅師給此葦禅師的詩文,可以看到一位詩情超然的大德風範。
清泉可酌兮,飲之而香;茅屋可棲兮,居之而涼。薇蕨可采兮,朝暮而助彼羹湯,何妨逍遙乎松之下,石之上。芳草綠樹之間,隨時序而徜徉。(《高峰叁山來禅師年譜》卷一)
燈來禅師與譚氏兄弟皆有交往,而譚詣對他的支持最大。在康熙元年(1662),燈來禅師住錫石寶寨雲岩洞,與譚氏多有交遊。
康熙元年,紳士遮留不得,拂衣出江及門,從者如市,所至小院不能容,乃寓石寶雲嵒洞,衆皆結茆以…
《夔東十叁家之譚詣與忠州佛教》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