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丈懷海》中記載:“臥比斜枕床唇,謂之帶刀睡”。爲了僧團的清淨,對僞濫禅僧的處置極爲嚴格。由維那檢舉,擯令出院。重犯規製者,則集衆以杖處之,焚燒道具,從後門逐出。
二時的齋粥與後來的藥石有關,《禅苑清規》卷1《護戒》首次記載“藥石”這一名稱。在此前藥石曾當作非時食而被禁止。南宋無量寺的《日用清規》(1209)和以後的清規中均有許可藥石的規定。日僧道元在《正法眼藏》“示庫院文”中,曾對永平寺的食事生活作了詳盡的說明,如“今告知事,自今以後,若過中午,檀越供飯,留待翌日。如麥餅果子、諸般粥等,雖晚猶行,乃佛祖會下藥石也。”清規的這一規定與印度的戒律頗不一致。
在百丈清規的修學生活中,普請法是我們關注的焦點所在。盡管在百丈之前,普請法在禅師中及教下寺院都舉行,但百丈的普請法卻別具特色。自禅宗四祖道信以來,普請法在禅門中已經成爲禅宗僧團的宗要所在。
據《傳法寶記》載,“釋弘忍,黃梅人,俗姓周氏。童貞出家,年十二事信禅師。性木讷沈厚,同學頗輕戲之,終默無所對。常勤作役,以體下人。信特器之。”坐禅與作務的結合,《宋高僧傳》卷8的《神秀傳》中有記載:“後遇薪州雙峰東山寺五祖弘忍,以坐禅爲務。乃歎服曰:“此真吾師也”。決心苦節以樵汲,自役而辦其道。”關于六祖慧能(638—713),敦煌本《六祖壇經》載:“遂發遣慧能,令隨衆作務。時有一行者,遂差慧能于碓房,踏碓八個余月。”應該說,作務是禅宗的一種傳統的修行方式。從《百丈古清規》來看,作務的更重要的意義還在于,保證了禅宗僧團自給自足之體製的確立。百丈禅師的“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千古名訓,還標志著禅宗教團在經濟上的獨立,擺脫了對檀越的依存。《禅門規式》上說,“行普請法,上下均力”。運水搬柴及給食行茶的作務,不僅是非生産性的勞動,還包括自己耕作、自己收獲。同時,作務的性質並不限于個人的行持,同時還是整個僧團共同的行持方式。百丈所主張的生産作務,在小乘戒律中被禁止。百丈所製定的普請法,包括沙彌、童行和比丘在內的具體作務。
我們在前面已經說過,作務在百丈之前就已在宗門與教下流行。志賢、南泉、杉山、隱峰、臨濟、丹霞等禅師的作務資料,散見于《宋高僧傳》及《景德傳燈錄》。但真正以叢林規製確定下來的則是百丈禅師。這是中國禅宗大德,在完善教製方面,突破印度佛教戒律的束縛與限製,根據中國佛教的實際情況所進行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探索。百丈禅師並不是普請法的創始人,《宋高僧傳》卷10及《大宋僧史略》卷上,均說百丈禅師是普請法的獨創者,這可能與百丈禅師將普請法正式列爲禅林的規製有關。
對百丈禅師創製禅門清規的背景條件,我們還想從另外兩個方面進行簡要的剖析。日僧圓仁在《入唐求法巡禮行迹》卷2,“開成4年9月28日”條中,記載了當時佛教寺院實行普請法的情況。地處山東的赤山法華院,系天臺宗所屬。圓仁目睹了法華院自上座到一般清衆共同作務的情況,時間爲839年。百丈的住世時間是749--814年。在地理位置上,赤山位于山東,而百丈山則在江西。在時間上相差不多,但在空間距離上相去甚遠。赤山的法華院同禅宗一樣于僧團內實行普請法,但這很難說是百丈清規在當時所産生的影響。因爲在《國清百錄》立法製第一中,天臺智者就有勤勞作務的規定,也有“四時坐禅六時禮佛”的條製。此外,南宋禅林四時坐禅的規定,或許是受了天臺系教製的影響。但是,四時禅坐的用例不見于《禅門規式》及《禅苑清規》。百丈的普請法在製定方面是否受天臺系僧製的啓迪,限于資料,我們還不能完全肯定。至少,百丈禅師在製定禅門清規前,天臺系的僧製就已經存在。對天臺僧製的研究,池田魯參先生在《天臺智者的立製法》有著詳細的論述,在此不多贅述。中村元博士在《禅に於けゐ生産と勤の問題》的論文中也論及了禅與作務,可參閱。
此外,自佛教傳入漢地以來,儒釋道叁家的交流與沖突並存,協調與矛盾同在。儒家經常在辟佛方面,指責佛教不拜君親、剃發染衣及不從事勞動生産。尤其是在出家佛教徒不耕不織的問題上,一直是儒家攻擊佛教的中心之一。中國是以農耕爲主的國家,這一問題的重要性日益突出。百丈禅師創製規約的意圖,應與這一現實有關。禅林自給自足的耕作方式,保證了禅宗教團在經濟及物質生活方面的獨立。耕作勞務的禅林生活,是當時禅宗教團在尋求獨立方面的主要標志。
百丈清規的內容,我們只能通過《禅門規式》、《塔銘》、《宋高僧傳》卷10等資料,對其進行舉要性的說明。我們認爲,現存資料所反映的百丈禅師的清規內容,只是當時清規的大綱而己。宋代宗赜的《禅苑清規》及元代東陽德輝奉欶編撰的《百丈清規》都是力圖在此基礎上,對百丈懷海的古清規進行複原和再現。然而,在內容上與百丈古清規又不盡相同。
五、禅苑清規與宋代叢林規範
1.宗赜及《禅苑清規》之內容
《禅苑清規》的編者宗赜,于祟甯年間《1102-1106)住持河北正定縣十方洪濟禅院,在此間完成了《禅苑清規》的編撰。宗赜法語等資料分別見于:
《建中靖國續燈錄》卷18,《續藏經》2,乙·12.1
《嘉泰普燈錄》卷5,《續藏經》2,乙·12.1。
《五燈會元》,《續藏經》2,乙·11.4。
《續傳燈錄》,《大正藏》卷51。
《五燈嚴統》,《續藏經》卷2,乙·12.4。
《龍舒淨土文》,《大正藏》卷47。
《樂邦文類》,《大正藏》卷47。
《樂邦遺稿》,《大正藏》卷47。
《廬山蓮宗寶鑒》,《大正藏》卷47。
《淨土聖賢錄》,《續藏經》卷2,乙·8.2,
《淨土指歸集》,《續藏經》2,13.1。
《佛祖統記》,《大正藏》卷47,
《釋氏稽古略》,《大正藏》卷49.
《芝園集》,《續藏經》卷2,10.4
《續燈錄》的著者爲佛國惟白,即法雲法秀的法嗣,宗赜依法秀禅師出家受具,與惟白都是法秀門下的同參。據載,宗赜俗姓孫,洛州永年人。在法秀門下參學的時間及具體細節,燈錄上的記載不詳。其後又參法秀的法兄長蘆應夫,並在河北正定的近五年間,目睹當時“叢林蔓延,轉見不堪”的現象,遂發心重製清規,匡正時弊。在《禅苑清規序》上說,“夫禅門事列,雖無兩樣毗尼,衲子家風別是一般規矩。若也途中受用,自然格外清高。如其觸向面牆,實爲衆人瞻敬。是以佥謀開士,遍訪諸方。凡有補于見聞,悉備陳于綱目。噫!少林消息以是剜肉成瘡,百丈規繩可謂新條特地。而況叢林蔓延,轉見不堪。加之法令滋彰,事更多矣。然而莊嚴保社,建立法幢,佛事門中阙一不可。亦猶菩薩叁聚,聲聞七篇,豈立法之貴繁,蓋隨機而設教。初機後學冀善參詳,上德高流幸垂證據。”序中強調了清規于禅門的重要,並同律儀毗尼相提並論。在百丈清規的基礎上,力圖對清規進行恢複,參訪諸寺,廣集見聞。宗赜晚年駐錫長江流域長蘆寺,示寂年代不明。河北正定是臨濟禅的中心所在,宗赜在這裏完成《禅苑清規》的撰寫,在思想上可能受臨濟思想的影響,但資料有限,我們還無法進一步證實。宗赜示寂後被賜號爲慈覺大師。宗赜的法系屬雲門宗,現將其譜系抄列如下:
雲門文偃——香林澄遠——智門光詐——雪窦重顯——天衣義懷——法雲法秀——佛國惟白——長蘆應夫——長蘆宗赜——
宗赜不僅爲一名卓越的禅者,同時也是著名的淨土思想家。宗曉在《樂邦文類》中將宗赜列爲蓮宗的五祖,在其卷5中有宗赜的《觀念佛頌》。《龍舒淨土文》卷11有宗赜的《勸參禅人兼修淨土》。可以說他在思想上,具有顯著的禅淨雙修的特點,《禅苑清規》卷4上說,“若非道眼精明,勸令專念阿彌陀佛,祈生淨土,若勸率同袍打磐念之。”並規定在病僧前,“如病重之人即與十念阿彌陀佛,念誦之法,先歎彌陀佛罷,次白衆爲某人長聲念阿彌陀佛四聖名號”等。宗赜的念佛思想,爲稱名念佛。《樂邦文類》卷2載,“念阿彌陀佛,或百聲千聲乃至萬聲,回願往生西方淨土。各于日下,以十字記入,念佛之時,一心專注,不得異緣。”《蓮社繼祖五大法師傳》亦雲,“其于法曰念阿彌陀佛”。限于篇幅,對宗赜淨土思想的討論,擬專門分析,在此從略。總之,宗赜時代,禅淨雙修的主張日漸成風。包括禅林的永明延壽、天衣義懷、圓通法秀、慧林宗本、長蘆應夫、慈受慧深、法雲善本、真歇清了、黃龍悟心等諸多禅師均有禅淨雙修的思想。
《禅苑清規》自北宋祟甯二年(1103)刊行以來,經數百年後,由于“惜其字畫磨滅”,再次刻版流通。在日本現存的《禅苑清規》除高麗版本之外,其它版本均爲虞翔的《重雕補注禅苑清規》。現將六種版本及其內容構成抄錄如下:
1.舊岩崎文庫本 10卷2冊,東洋文庫藏,
2.高麗版本 10卷1冊,小板機融氏藏,
3.金澤文庫本 10卷3冊,金澤文庫藏,
4.五山版本 10卷3冊,大東急紀念文庫藏,
5.寶永版本 10卷3冊,
6.寬政版本 10卷2冊。
《禅苑清規》共10卷,分別爲:
第一卷 受戒·護戒·辦道具·裝包·旦過·挂搭·赴粥飯·赴茶湯;
第二卷 請因緣·入室·上堂·念誦·小參·結夏·解夏·冬年人事·巡寮·迎接;
第叁卷 請職事·監院·維那·典座·直歲·下職事·請頭首·首座·書狀·藏主;
第四卷 知客·庫頭·浴主·街坊水頭·炭頭·華嚴頭·磨頭·園頭·莊主·解院主·延壽堂主·淨頭,殿主·鍾頭·聖僧待者·爐頭·直堂·寮主·寮首座·堂頭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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