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影響,他說:
複見善導和尚專雜二修,若專修者,百即百生,若雜修者,萬千
一二,心識散亂,觀行難成。一志專持四宇名號,幾生逃逝,今始知
歸,仍以所修,展轉化導;……仍發大願,普攝衆生,同修念佛,盡生
淨土。(《樂邦文類》卷二《淨業禮忏儀序》
元照注重在淨土思想和修行中貫徹戒律的精神。他說:
出家之人,若禅若教,以至房居,所習雖殊,未有不登壇受戒者。
世多偏學,見學律者薄爲小乘,見持戒者斥爲執相,而不觀己身削發
染衣,複不思自心登壇納具。且受而不持,雖受何益
(《樂邦文類》
卷二《淨業禮忏儀序》)
因此元照把持戒看做入道之要務。他說,入道歸心,須有始有終。有始即須受戒,專志奉持,一切時中,不可暫忘,而有終則是歸心淨土,決誓往生。“欲常修習,須立軌儀,故集諸文,布成此法。從始至末第列十門,並准聖言,鹹遵古式,事從簡要,法在精專,所貴自備修持,豈敢贻諸先達,後賢披覽,知我志焉”。(《樂邦文類》卷二《淨業禮忏儀序》)
宋代流行的思潮是諸宗融合,因此元照把律宗與宋時流行的淨土思想結合起來,倡導律、淨結合,主律、禅、教叁學一源之說。他說:“律,佛所製也;教,佛所說也;禅,佛所示也。”他強調說,律非學無以自明,教非學無以自辨,禅非學無以自悟。故律、教、禅,同出而異名,都出于一心,所以他主張無分別地加以修學,這並不是人們常說的調和,而是主張叁教思想的融合。他更是身體力行地進行律、淨結合,歸心淨土法門,常誦《普賢行願品》,覽天臺《淨土十疑論》,並依善導之說一意專持阿彌陀佛名號,發願領衆同修念佛,還編有《淨業禮忏儀》。從其序中,可見其觀佛念佛之心:
或日:經雲,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衆生心想中。今刻木爲像,世物所成,用此爲佛,不知其可乎
對日:佛身無相亦不離相,以其無相故,世出世間,無有一法而是佛者。 雖八萬四千叁十二相,亦即非相,況他物乎!故日:離一切相即名諸佛。 以其不離相故,世出世間,無有一法,而非佛者,況相好乎! 故日:當知一切諸法即是佛法,如能達此相即非相,非相即相。則山河國土草木微塵四生六道,翺飛蠕動,莫非諸佛法身之體,而況範金合土,刻木繪塑,莊嚴相好,而獨非佛乎
元照還致力于淨土活動,著疏、造像、講學、傳戒、觀佛誦經、撰寫忏儀、恭寫彌陀像記等,並爲信衆依觀經繪“九品往生圖”。(《佛祖統紀》卷二十八)對于觀像念佛,元照是這樣解釋的:
……皆世間之物,各有名體,孰爲佛乎! 然緣無定相,物無定名,既號爲佛,一切衆緣,莫非佛體,豈可舍此別求佛乎
故華嚴雲:色相不是佛,音聲亦複然,亦不離色聲,見佛神通力。若此觀之,不住于相,亦不離相,理事一如,真俗不二,雖複對像,是真見佛。經雲:若佛滅後造立形像,持用供養,是人來世,必得念佛清淨叁昧。是知末法住持像設爲勝,上中下根莫不沾益。……其有誠心達本,直造上乘,至于舉手低頭,終成緣種,克論搏濟,讵可勝言。凡到道場,宜加兢謹。(《樂邦文類》卷叁《開元寺叁聖立像記》)
元照還以其崇高的威望,普勸道俗歸命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甚至龍圖閣學士、杭州知府蘇轼在其影響下,乃以舍其母蜀郡太君程氏遺留簪珥采畫淨土佛像,以薦父母,並作頌贊之。蘇轼還爲其妻的冥福而畫彌陀佛像供養于佛寺中。因此,此地淨土一時大盛。元照說:
近世宗師,公心無黨者,率用此法,誨誘其徒,由是在處立殿造像,結社建會,無豪財無少長,莫不歸誠淨土。若觀想若持名,若禮誦若齋戒,至有見光華睹相好,生身流于舍利,垂終感于善相者,不可勝數。淨業之盛,往古無以加焉。 生當此時,得不知幸乎。(《樂邦文類》卷叁《無量院造彌陀像記》)
此可謂夫子自道也。
元照長期修行于淨土法門,並曾于臺州專門向淨土法師問學過,對于問學中的一些理論和修行困惑,元照曾寫《上檀庵法師論十六觀經所用觀法書》繼續請教,本文現收于《芝園遺編》卷下。本書信對當時流行的淨土法門的“觀心”、“觀佛”之爭進行了分析,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並在信末表達了自己“彌陀會中,願爲法侶”的志向。他說:
大抵諸師章記,並以十六妙觀混同止觀觀法,故有觀心、觀佛之诤,約心觀佛之漫耳。 嘗考諸大乘觀法,能觀心雖一,而所觀境,隨機不同。且說二種:一以心爲所觀,如天臺止觀、賢首法界觀、還源觀、南山淨心觀以至少林壁觀等,並指現前,覺心體性爲淨土。如淨名,心淨、土淨、圓覺地獄、天宮皆爲淨土。……此指理體爲土,唯佛一人居之,衆生雖不離,而未能顯圓覺。……二以諸佛菩薩修成功德,依正色像爲所觀,如《觀佛相海經》、《普賢行法經》、《觀彌勒上生經》、《觀無量壽佛經》等,題中標定能所分明。此又叁別,一者,《觀佛相海經》即觀釋迦,《普賢行法經》即觀普賢,皆不離此界而觀。亦爲破障滅罪,助成理觀,非求生也。二者,《上生經》,即以心想天界彌勒內院,求生彼天(此二者不出娑婆)。叁者,《觀無量壽佛經》十六種觀,並以送想西方十萬億刹之外,彌陀依正莊嚴,求生淨土。……令人說十六觀,反令觀心,乃是攝想,豈名送想耶!故知地觀才成,身雖未死,心已往生。修淨業人,蓮池中已有華生,良由于此。諸師反以十六觀爲陰境,故雲,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等。且彌陀願力,積劫修成,清淨境界,豈得反同衆生生死陰邪
又雲,攬彼依正,歸心觀之,此由不辨兩土觀法各異,但見本宗多贊唯心,遂一混釋之。嗚呼,誤卻多少人邪!每一思及,不覺潸然。(《芝園遺編》卷下《上植庵法師論十六觀經所用觀法書》)
元照以二種教觀分判佛教大義,一者娑婆入道教觀,能求在娑婆世界入聖得果;一爲淨土往生教觀,持之修行能得往生淨土。他認爲前者有大小偏圓不同,但淨土往生教觀則是大乘圓教。娑婆入道以觀心爲主,淨土往生以觀佛爲要。所以他在《觀經義疏》倡觀佛之法,在《阿彌陀經義疏》主張持佛名號。(戒度《阿彌陀經疏聞持記》)其弟子元照對此評價說:“約娑婆、淨土二土,分別教觀之純雜,爲前古所未聞。”(《觀無量壽經義疏正觀記》)
元照門人中也有宗于淨土者,如用欽、慧亨、思敏、道言、宗利、行诜、戒度等,都修習念佛法門。
用欽,從元照學律,並專修淨業,著有《白蓮記》四卷釋元照《觀經疏》,《超玄記》一卷釋《阿彌陀經疏》。
慧亨,住武林(杭州)延壽寺,依元照習律並修淨業六十年。每對人,必以念佛爲勸,又號清照律師。
思敏,曾依靈芝增受戒法,專心念佛二十年,後有疾,請衆諷觀經。(《佛祖綱目》卷叁十七下)
(五)元照的菩薩戒思想
元照于元豐元年(1078)從淨土僧人廣慈慧才(998—1083)受菩薩戒,終其一生,他還廣泛爲人授菩薩戒,對菩薩戒是相當重視的。這一點是與道宣不同的。
元照不僅在《資持記》中對菩薩戒多處有所議論,而且在《芝園遺編》中還專有《授大乘菩薩戒儀》一章。本文是元照准依天臺宗師所列六家儀式,並參照古今諸本菩薩戒儀而成,以務時用。其《授大乘菩薩戒儀》列有十科:第一求師授法、第二請聖證明、第叁歸佛求加、第四策導勸信、第五露過求悔、第六請師乞戒、第七立誓問遮、第八加法納體、第九說于示誡、第十歎德發願。(《芝園遺編》卷上)
在其臨終前,他仍然對大小乘戒及其“禀戒異”作出了明確區分。他指出,小乘戒則是五戒、八戒、十戒、具戒、俱足別解脫戒。發得禅定,名定共戒;發得無漏慧,名道共戒;破叁界見思,證四果羅漢。大乘戒則是十重、四十八輕、八萬威儀。善戒經、璎珞經所述不同,無非發菩提心,行菩薩行,名爲大乘戒。(《芝園遺編》卷上《大小乘論》)
不過,元照並不是把大乘菩薩戒視爲“製教”,而是看做“化教”,這與一般的認識也有所不同。如在《資持記》中有:
問:化行二教,爲大爲小
答:化收大小,製唯局小。
問:若爾,《梵網》、《善戒》大乘行教,那判爲化
答:大乘叁藏,製不製別,得名爲行。若望今宗,還屬于化,以菩薩戒通道俗故。(《資持記》卷上一上)
顯然,在元照看來,菩薩戒更本質的東西是在于其對僧俗的教化作用,而不僅僅是一種行爲規範。
元照的菩薩戒理論仍然是采用南山宗的律宗四科之法進行分析、理解的。如他說:“廣明受法,略有四種:一日戒法,二日戒體,叁日戒行,四日戒相。”(《芝園遺編》卷上《授大乘菩薩戒儀》)
所謂菩薩戒法,他說:“當知菩薩戒者,直是識心達本,成佛菩提之要術,此謂戒法也。”(《芝園遺編》卷上《授大乘菩薩戒儀》)但是針對世人在修習菩薩道、授受菩薩戒法中所表現出的誤解和偏差,他也進行了批評。如有人認爲“佛立一切戒,戒我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須一切戒”的這種“一切無心,何必受戒”的誤解,元照說,若你果真無心則可容無戒,那麼你自己審量是真的“無心”嗎
只有佛無一切心,衆生界並不真的無一切心。“諸佛果上起用,說法利生,悲智方便,善巧提誘……良由以無心,故無所不心,安有恣放作惡不奉戒律謂之無心哉”
再如,有的人認爲,“了心即佛,豈假他求
本淨無瑕,何勞受戒”
元照對此批評道,所謂本心即佛,恰如金在礦石中,怎能與精金相比。也正因爲心本是佛,才更應當發意勤求、立誓受戒。(《芝園遺編》卷上《授大乘菩薩戒儀》)
關于菩薩戒的戒體,元照對它的論述不是很多。但內容是清晰的,元照將菩薩戒體的形成分爲叁個方面:“一能受心,即得戒之本;二所緣境,即發戒之處;叁所發業,即無作之體。”“能受心”即是發大菩提之心,斷惡修善,度生叁誓,無不具足;若無…
《律宗的中興:宋代的律宗(王建光)》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