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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注:“對面街名華嚴,余於此寺講是經叁年。”
可見溥常法師對華嚴學是有研究的,而且他自己也對取得的華嚴學成就感到滿意,“獨對華嚴解笑顔。”可惜的是他的華嚴學著作已經佚失,至今仍然沒有找到,現在只是在他的一些講話記錄中和某些序跋中有所見到。茲根據有關材料,對溥常法師的華嚴學研究做一初步的分析。
《華嚴綱要淺說後序》是他的重要的華嚴學著作,但是此書已經佚失,現在僅存“序”在《報恩佛學院院刊》裏面。溥常在這篇“序”裏談道:
我佛如來說經有小大不思議解脫者,《淨名》也,《華嚴》也。此之解脫,既雲大不
可思議,即是非思量言議之所企及。所以清涼判此,乃圓教中之別教一乘,爲事事無礙
法界也矣。試觀海雲比丘,住海門十二年,以大海爲其境界,時彼海中蓮花座上如來,
申右手摩頂,演說此普眼法門,受此讀頌,憶念觀察。假使有人以大海量墨,須彌聚筆,
書寫此一品中一門。一門中一法,一法中一義,一義中一句,不得少分,何況令盡。溥
常述此《綱要淺說》,安敢于佛法大海中沾一滴,實迫于諸子食請,及近世潮流所趨向,
歐風東漸,有唯心唯物之派別,以我毗廬如來成道,首說此經,性相圓融,廣大悉備,
法界緣起理實因果不思議諸宗,堪爲科學家之歸宿,始知大無畏神者,惟恐我佛陀一人.
故作此引導火線而已。……
溥常法師指出,《淨名》與《華嚴經》同爲不可思議的經典,唐代澄觀(清涼)判他們都是圓教中的一乘別教,屬于四法界中的事事無礙法界。不思議解脫境界,不能用思想和言語來表達,就像無邊的大海,廣大悉備,不缺不失。溥常法師撰寫此書,一是受衆人之請,爲大家寫書,將圓教普眼法門,提綱摯領的述出普及世人。更重要的是,佛教面對近代中國社會和思想界的的巨大變化,特別是歐風東漸。西方的觀念和價值觀和科學技術的發展,引起中國人觀念的變化,就哲學而言,唯物與唯心之爭,始終是近代中國思想文化界爭論的一個熱點,同時也影響了對佛教的看法。這部書就是要從性相圓融的角度來化解唯物和唯心的認識,以華嚴宗特有的法界緣起之圓融觀,說明理實因果不思議法門不僅可以超越科學,還可以給科學家找到一個歸宿。
1928年9月1日,報恩佛學院創辦,以後溥常法師就一直擔任主講兼院長。在《報恩佛學院章程》的第四“職員”條有:“一、本院設院長一人,主持全院事務。二、主講一人,商承院長,監理院中教務事宜。”由是可見,溥常法師是佛學院的主心骨,學院的大小事情都由他一人說了算。又在第五“課程”條規定:“本院課程以賢首、慈恩教義爲主,其他科學哲學爲輔。”“賢首”即華嚴的異名,“慈恩”,即唯識的異名,佛學院將華嚴教義列爲主要課程,可見華嚴學在法師心目中的地位了。溥常法師還在《報恩佛學院院刊序》中指出:“我佛釋迦世尊,(酉+亠+口+日)以第一義谛示人。最初闡揚華嚴大教,小根聾啞,未堪所聞。經曆四時之淘汰,究竟法華會上,極暢本懷,開叁乘之權,顯一實之道。”這是溥常法師采用了華嚴宗的判教觀,旨在說明報恩佛學院在教理方面的突出特點。華嚴或賢首判教,分爲五教,即(1)小乘教(唯說眼、耳、鼻、舌、身、意六識爲心),(2)大乘始教(說八識阿賴耶的,如《唯識論》),(3)大乘終教(說現象差別法不外乎真如的,如《大乘起信論》與攝論派等),(4)大乘頓教(進一步說妄心妄境俱空,僅一真心朗然,如《維摩诘經》等),(5)大乘圓教(更進一步說森羅萬象的差別現象,不外乎朗然一心的顯現,如《華嚴經》)。按華嚴宗的說法,佛教史經過小、始、終、頓,最後到了華嚴圓教,所以溥常法師是按華嚴宗的判教順序來闡明佛教史和理解佛教發展過程的。
在佛學院開學一周年紀念會上,溥常法師除了稱贊大家沐浴了法水外,又強調:“對于華嚴大教,人人都能明暸,個個都能講解,智並文殊,行齊普賢,這是多麼欣幸的事情啊!”文殊主智,普賢主行,“智並文殊,行齊普賢”,這就是佛教教育講的解行並進或學修一體,這年教育思想,直到現在仍爲中國各地的佛學院所提倡。因此他認爲佛學院的學生,“照這樣功無間斷的幹下去,那毗廬佛果的位子,還怕弄不到手嗎?”在佛學院第四期放暑假的會上,溥常法師又一次強調了佛學院的宗旨和學習華嚴的重要性。他說:“本院宗旨是以造就弘法利生的人材爲宗旨,所定的課程,是以賢首宗爲主體,兼授普通科學。……宣講《大方廣華嚴經》大部,已經有二年之久。現在正講〈入法界品〉四分中爲依人證入成德分叁分中爲流通分的時候。每天在學衆中叫了幾個學員來複講,但都能現菩薩身,登蓮花師子之座。種智圓明,分燈傳燃,這都是在過去劫中就薰習了這種善根,所以承蒙毗廬遮那威神的加被,故能令法界衆生都能沾法雨的滋潤,而增長了善芽。有了這樣很深的知見,雖然得不到位後的普賢,但位前的普賢已了了無疑了。”溥常法師一再強調華嚴教育在佛學院教育中的重要性,不僅親自將一部數十萬字的華嚴大經講了二年還沒有講完,而且還要求學僧在課堂上複講,可見他已經摳得非常細了,遠不是一般佛學院僅作爲概論性質的課程來講了,而是真正的一門主修課了。按照他的這種講課方法,對學僧理解華嚴學肯定會有很大的好處,最終會培養出“位後普賢”,而且也會“種智圓明,分燈傳燃”。
溥常法師對華嚴學的娴熟,還體現在他的日常行事之中。他明顯地接受了華嚴學說,並把華嚴學用于日常說法之中。
例如,1935年農曆9月21日,七塔寺裏200余人分班站立,維那呼悅衆師,鳴引磐,迎請溥常和進禅堂。溥常站在中央,舉香板雲:
“般若如大火聚,觸之便燒,又如清涼地,四面皆可入。七塔禅堂,今日宏開般若
洪爐,煅煉法界聖凡。正所謂“十方同聚會,個個學無爲;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
惟願兩序大衆,同心努力豎精進幢,披辱忍铠,舉起金剛王寶劍,一超直往菩提正路行
將去!
《華嚴經》說:“以般若波羅密爲母,方便善巧爲父。”溥常法師上禅堂起香法語,用般若來作開場白,是說明佛教智慧的博大精深。大火旺盛,不可阻擋,佛法廣大,能度有情人。接觸佛法,了知般若,即得解脫,入清涼地。七塔寺作爲選佛場,其“般若洪爐”必能將衆生有情度脫,“心空及弟歸”,但是佛性自具,所以“一超直往菩提正路”,還要衆人豎精進幢,拭金剛王寶劍磨勵方得。
10月14日,坐香之後即開始在禅堂,圍爐打坐,溥常貼單雲:“十方高人聚會,不分人我彼此,同是一真法界。雖然如是,即今貼單,成爲世谛流布,又作麼生道
《法華經》雲:“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貼畢複位。舉如意雲:“恭喜兩序大衆,謹遵六和遺訓。奮發無畏精神,豁開頂門正眼。”然後下座。佛教講衆生平等一如。華嚴宗認爲,無二曰一,不妄曰真。交徹融攝,故曰法界。諸佛平等法身,從本以來,不生不滅。非空非有,離名離相。無內無外,唯一真實。不可思議,是名一真法界。世間相本來就存在,並不缺少,所以世界一切萬法都是常相,常顯世間。兩序大衆皆是平等之人,只要人人精進,都能“豁開頂門正眼”,得大智慧。溥常法師在日常生活中將華嚴宗的道理信手掂出,可以證明,他的華嚴學問並非死摳書本,而是達到了運用自如的境界了。
五
溥常法師曾經親近清代著名的義學大師法忍和尚多年,親得老人心印,在禅學方面也有獨特的貢獻。他的禅學不僅體現在他的文字作品中,而且也體現在他的日常生活中。溥常法師要把七塔寺這座選佛場辦得更好,重振禅綱。他在1936年12月15日《題禅堂起七》詩中曰:
曹溪一滴水清涼,大地衆生不肯嘗。但把塵緣都放下,管教般若自馨香。
拈花笑處心镫續,擊竹聲中古路揚。今日報恩開巨冶,煅凡煉聖振禅綱。
民國高僧芝峰法師是溥常法師的好友,他對溥常禅學水平評價很高。其《贈溥常長老》詩雲:
長老菩提偏解空,夜深浩浩月明中。安禅不計天花落,彈指能教頑石聰。
佛性無分南與北,水波不別異還同。今人尚作古人事,一喝猶余叁日聾。
溥常法師的禅學專著至今還沒有見到,但是他身後留下了片紙只語,以及一些法語,這些都是他的禅學思想的珍貴資料。在他作的《報恩堂宗譜緒言》雲:
溯吾教主釋迦牟尼佛,應機示現,誕生西域。十九出家,叁十成道。始從鹿野苑
,終至跋提河。經曆四十九年,演說十二分教。隨根利導,頓漸兼收。迨至法華,普與
授記,極暢本懷。複於靈山會上,拈花示衆。迦葉尊者,領悟心宗,傳持正法眼藏,爲
西天第一祖。直至二十八代,菩提達摩大師,航海而來,宏揚教外別傳之旨,不立語言
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以爲東土第一祖,名曰宗門。傳至六世,而有曹溪大鑒惠
能禅師,其法特盛,分爲兩支,其一,青原行思,思傳石頭希遷,遷傳天皇道悟,悟傳
龍潭崇信,信傳德山宣鑒,鑒傳雪峰義存,存傳雲門匡真文偃禅師,爲雲門宗;玄沙師
備爲偃同門友,傳地藏桂琛,琛傳清涼法眼文益禅師,爲法眼宗;遷之支出藥山惟俨
,俨傳雲岩昙晟,晟傳洞山良價,價傳曹山本寂,爲曹洞宗;其二,南嶽懷讓,讓傳江
西馬祖道一,一傳百丈懷海,海傳黃檗希運,運傳臨濟慧照義玄禅師,法運更昌,爲臨
濟第一代祖。海之支出沩山靈佑,佑傳仰山本寂,父唱子和,爲沩仰宗。以上自曹溪
而來,宗門爲五家派別。
寥寥數言,將禅宗的曆史線索勾劃出來,五家派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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