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如一般人所都看到的都是“水流橋不流”,但是在修行者眼中,卻從此常情中得到別有一番的超越認識,看到了“橋流水不流”之不能用語言和思維來理解的境界,桂侖將此總結爲“兩眼覺照胸前月,打破念頭井底天。檐前蓮花觀自在,七寶塔中見如來。”到了這時,也就是取得出離道了。
桂侖說修行,主張不脫離世間,在世間中取得成就,堅持了南宗禅的思想。他尤其看中在日用生活中修行佛法,通過日常的行爲來體現佛法的最高本意。《壇經》記載,禅宗五祖弘忍法師在黃梅五祖寺欲傳法衣于弟子,讓弟子作偈,勘驗弟子的悟性,神秀法師作偈曰:
身是菩提樹,J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神秀法師的偈,將人身比作爲菩提樹,人心就是一面鏡子,菩提樹是慢慢地長成,鏡子要經常的擦抹才能光亮如潔,旨在說明人的修行,是一種煉心的功夫,修行者要時時地去拂拭心中的“塵埃”,通過不斷修行,最後漸漸取得覺悟。所以在禅宗史上,神秀因爲強調了漸修的方法,被稱爲漸悟法門,他的宗門也被稱爲北宗。
慧能法師則作偈: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慧能法師認爲,人身不是菩提樹,人心也不是明鏡臺,既然沒有任何一物,何又談得上什麼“惹塵埃”呢
他不同意神秀法師的說法,與神秀的觀點針鋒相對。慧能旨在說明人原來就有成佛的因素,不用去專門刻意修行取得,只要開發了佛性,就能取得成就。所以修行可以在頓悟中取得覺悟,不存在“拂拭”的必要。慧能因爲強調了頓悟的修行方法,被稱爲頓悟法門,其宗門也稱爲南宗。頓悟法門的南宗在唐朝以後受到了佛教界的重視,北宗的漸修法門則漸漸不顯,到了宋代以後,南宗成爲中國佛教的主流,變成中國佛教的代名詞。桂侖就是慧能弟子馬祖道一的子孫,屬于臨濟宗派的門人。
曾有北京的居士不明白慧能做的偈的意思,在七塔寺裏向法師請教,但是法師們都無言以答,面面相觑。適逢桂侖走過,他解答了這個問題。他說:
北京居士問,菩提本無樹,無樹怎麼生,衆僧無言答
我從那裏過, 當時就問他,你有兒女否
答有二男女。
兒女那裏來
居士悟慧深,有情來下種,春雨因地生。
無情沒得生,不信怎麼生
菩提本自性,般若智打破。
北京居士的提問,不知道這是關于佛教裏面佛性的思想。七塔寺衆僧無言答出,只能說明他們不谙佛理。“仙有仙根,道有道底。”因爲這個問題純屬佛教的義理問題,不能從常理上來測度,對沒有掌握較高佛學水平的人很難說透,桂侖並沒有從正面來解釋這個問題,而是采用了比喻的方法來啓發學人。他以居士的兒女作喻,啓發了居士,認識到兒女皆是自己種,佛性也是自己成。說明桂侖對佛教的義理是非常娴熟,而且善于做思想工作。
桂侖不僅教人打坐修行,還把佛教的義理貫穿于他的修行理論中去。他說:“眼色明欲,心戒身慧,諸苦之因,貪愛爲本。”世俗之人之所以有各種欲望,皆是因爲不明白是因爲有了貪愛的原因。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沒有錢的人想有錢,有錢的人想更有錢。家有嬌妻,還想外面的女人,屋有美男,還想著別的男人,許多人就是生活在貪婪和愛戀的欲望之中。正是因爲有了不斷生起的欲望,于是才有了各種各樣的苦惱,整日生活于莫名痛苦之中。佛教就是讓人不要執著于各種欲望,要人從欲望中擺脫出來,正確認識到執著于欲望是産生痛苦的原因,從而擺脫欲望和煩惱,獲得一個自由的解脫,真正做到“日間無想夜無夢,不被顛倒場中弄”。桂侖深深地看到這一點,他嚴厲地批判一些人的所作所爲,指出關鍵是每個人的自護,只有把自己管好了,行的正,才能站住。他說:
酒色人人愛,皇天不可欺。我不淫人婦,誰敢戲我妻。
淫欲債拿得快還得快,顛倒兒孫不知債。
從以人爲本的角度來看,我們應當承認正當的、合理的人之物質和精神需求,酒色財氣對多數人來說並不是不需要的,因爲人是有欲望的,人是有感情的,有需求就有行爲,有感情就會有動作,這自可以不必厚非。但是爲什麼人們對此會有不同的看法和做法,就是因爲有的人熱衷于追逐這些,以損害別人,犧牲他人來滿足自己之一己私欲,所以它才遭到了部分人的反對的,尤其是世界各大宗教對酒色采取了近乎苛刻的批評態度。佛教對酒色就采用了禁止的嚴厲態度,將戒酒和戒色列爲五戒的基本戒條之一。因爲佛教認爲酒可以使人癡迷亂性,飲酒過量就會影響人的行爲,並且有可能做出許多壞事來,損害修行,所以佛教主張滴酒不沾。佛教也反對不正當的性行爲,稱之爲邪淫,規定在家的信徒不得與妻子之外的人發生性關系。桂侖站在中國傳統倫理思想的立場,強調每個人要對自己的行爲負責的,只要自己做的正,就不怕別人的非議。“我不淫人婦,誰敢戲我妻”。有人自認爲做了壞事人不知鬼不覺,然而上蒼是有眼的,終究會早晚暴露的,做了壞事必然會受到懲罰,受到報應,天理不容,“皇天不可欺”。對做壞事者言,不僅馬上會得到現報,而且還會殃及子孫,只是“顛倒兒孫不知債”,不明不白地在替前人還債而已。值得指出的是,兒孫還債的倫理思想,並不是佛教的思想,因爲佛教是主張因果得報,業感報應的主體是作業者本人,本人作業本人受報。桂侖舉例說: “蚊蟲招扇打,只會嘴傷人。吃了人家血,就要你的命。早晚吃露水,能保你長生。你不來咬我,我也不打你。”,兒孫還債的思想則是中國的傳統倫理思想,是宗法製社會思想的産物,古代將這一思想命名爲“承負”說,以後的佛教將其援人,流傳開來。總之,善惡報應的思想是中國百姓頭上懸挂的一把“達利克斯劍”,對人的思想警醒起到了巨大的威懾作用,任何善惡的行爲,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如果沒有馬上得報, “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時候一到,即刻得報”。
由于佛教對酒色的反對排斥態度,這對佛教的修行將起重要的指導作用。桂倫指出:
財色不忘莫聞道,淫欲不斷休參禅。祖師西來一宇無,俱靠心田
用功夫。
佛教的修行貴在心要清淨,要心中有佛。雖然禅宗強調佛法不離世間,佛在世間覺,在日常生活中取得成佛的解脫,即便是茶坊酒肆也可以在裏面修行,但是這不是爲修行者要找一個放縱的借口,而只是要說明隨時隨地都可以不拘一格如法進行修行的。禅宗修行,強調正見,就是說要用正確的見解來指導修行,追求財色,淫欲不斷的人,其心本身就不淨,所以不可能得到佛教的清淨大道,也不可能專心一意的坐禅。因爲禅宗西來佛法的特點是以心傳心,不立文字,所以修行才全靠心田的功夫,也就是說,只有具有正解正知正見,並且有悟性的人,才可以修習禅宗的法門。桂侖進一步說:
方木鬥(逗) 圓孔,耳朵插毛幹。 內方外又圓, 出廣長舌相。
色聲是塵勞,聲色是境界。
“方木逗圓孔”是古代禅師的公案,宋代《圓悟佛果禅師語錄》卷二雲:“上堂雲:殺人刀活人劍,上古之風規,亦是今時之樞要。言句上作解會,泥裏洗土塊。不向言句上會,方木逗圓孔。未擬議已蹉過,正擬議隔關山。擊石火閃電光,構得構不得,未免喪身失命。且道,此理如何
苦瓠連根苦,甜苽徹蒂甜。下座。”圓悟克勤(1063-1135)是四川人,在五祖山參谒法演,蒙其印證。他集雪窦重顯之頌古百則,編成《碧岩錄》十卷,世稱“禅門第一書”。克勤繼承法演的禅風,認爲“人人腳根下本有此段大光明,虛徹靈通,謂之本地風光”,強調“唯要人直下契證本來大事因緣”。佛果圓悟是臨濟宗派的禅師,臨濟的禅風特點是“殺人刀,活人劍”,單刀直入,直指心田,過度地執著于文字語言是修行的障礙,因爲禅法是活潑潑的,法無定法,沒有任何規定,執著文句,無疑就是“泥裏洗土塊”,變得毫無意義。如果不執著于言句,就像寺廟大殿的木柱子,互相之間榫頭契合,嚴絲無縫,抓住了特點。所以圓悟又說“來問若成風(箭不虛發偶爾成文,不妨要妙),應機非善巧(弄泥團漢有什麼限,方木逗圓孔,不妨撞著作家),堪悲獨眼龍(只具一雙眼,只得一橛),曾未呈牙爪(也無牙爪可呈。)”萬松老人評唱佛果圓悟公案時說:“梁武帝問達磨大師(清旦起來不曾利市),如何是聖谛第一義(且向第二頭問)
磨雲:廓然無聖(劈腹剜心)。帝雲:對朕者誰(鼻孔裏認牙)
磨雲:不識(腦後見腮)。帝不契(方木不入圓竅),遂渡江至少林面壁九年(家無滯貨不富)。”
廣長舌是釋迦尼佛的叁十二相之一。據說諸佛之舌廣而長,柔軟紅薄,能覆面至發際,如赤銅色。佛之舌之所以長,是因爲它有語必真實和辯說無窮的特點,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宋代著名文學家蘇轼曾著有名篇雲:“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這是借用流泉的溪水,形容佛法廣大,境界高遠,非常人所能。
桂侖借用了禅宗的典故,其意是強調佛法逗機相契,綿長玄遠,學佛者就是要在聲色塵世中取得最高的境界。佛法是源頭源水,具有活潑潑的生命力,法門多樣,不拘一格,正如經中所說:“歸元無二路,方便有多門。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
七禅淨雙修
念佛是佛教的法門之一,據說通過念佛可以與佛相見或與佛一體,往生西方世界,得道解脫。念佛有稱名念佛、觀像念佛、觀想念佛、實相念佛等念佛方法。稱名念佛是口念佛的名字,觀像念佛是目視佛像念佛的相好,觀想念佛是心中對想像的佛之相好進行誦念,實相念佛是用佛教的義理來觀察佛的特點,如佛教要人離一切相,不要著相,透見空之本意,即爲見佛,空義即是實相,通過透空見佛即是實相念佛。
中國佛教的各宗派都非常重視念佛法門,把它作爲修行的一個重要法門。但是以念佛作爲宗派特點的主要是淨土宗,該宗尊…
《從羅漢寺走出的一代大師——桂侖法師》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