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中國近現代佛教的融和精神及其特▪P4

  ..續本文上一頁義唯佛氏言一真法界分齊相當。”“佛氏所謂法,當儒家所謂道。法界猶言道體耳。自佛氏言,世出世間總謂之法。自儒者言,盡天地間莫非是道。”(《孝經大義四》見同上)再如言:“《洪範》要旨,在明天地人物本是一性。換言之,即是共此一理,共此一氣也。理無差別,而氣有差別。其差別者,非是截然兩個,有一則有二,二即一之兩面也。……世俗迷倒妄計,天地是天地,萬物是萬物,人是人,我是我,都不相幹。如印度外道,計大自在天生萬物,基督教立造物主之說,皆由不知一理一氣,萬物同出于一源。求其故不得,因別立一個生之者,依舊天是天,人是人,終成兩個去。此皆儒者所不許。唯佛氏雲:若人欲了知叁世一切佛,當知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此卻甚谛。”(《洪範約義九》,見同上)諸如此類的融和之說,在馬氏的《複性書院講錄》、《泰和會語》、《宜山會語》、《爾雅臺答問》等著作中,不勝枚舉,本文無須一一列出。但是,有一段話似乎必須引出,以見馬氏對佛教的基本態度。他說:

  “先儒每斥佛氏,怖畏生死、欲求解免,只是爲利。此語校(較)駁斥求福者轉深。然大乘教義實不然。不見有生死可出,故曰:衆魔樂生死,菩薩于生死而不舍;衆魔樂諸見,菩薩于諸見而不動。生死涅槃等同一相,方爲究竟,安有所謂出世間法邪。此非爲佛氏回護,理實如然。所以引其言者,亦欲借以顯義,非是強爲附會也。切勿誤會好。”(《洪範約義十》,見同上)

  由上所述可以看到,在傳統儒學遭到激烈批評以及西洋文化猛烈沖擊的時代背景下,這一時期佛學的振興,以及把儒道思想與佛學相融和的風氣,其實是人們對要求繼承和發揚傳統文化的一種曲折反映。這一現象是很值得我們加以認真研究的。

  在本世紀二十年代,有過一場關于佛法是不是宗教,是不是哲學的討論。許多著名學者都參加了討論,撰文發表了不同的意見。如歐陽竟無認爲,“宗教、哲學二字,原系西洋名詞,譯過中國來,勉強比附在佛法上面。但彼二者,意義既各殊,範圍又極隘,如何能包含得此最廣大的佛法?”因此,“佛法就是佛法,佛法就稱佛法”,“佛法非宗教非哲學”(《佛法非宗教非哲學而爲今時所必需》)。太虛認爲,“佛法乃盡法界衆生界唯一真正之宗教”(《佛法導言》《太虛法師文鈔初集》第叁編“佛學”)。章太炎認爲:若“依常論說來,佛法也是一種宗教”,但是,“佛法的高處,一方在理論極成,一方在聖智內證。豈但不爲宗教起見,也並不爲解脫生死起見,不爲提創道德起見。只是發明真如的見解,必要實證真如;發明如來藏的見解,必要實證如來藏”。因此,“與其稱爲宗教,不如稱爲“哲學之實證者””。又說:“佛法只與哲學家爲同聚,不與宗教家爲同聚”,佛法“總是哲學中間兼存宗教,並不是宗教中間含有哲學”。“若曉得佛法本來不是宗教,自然放大眼光,自由研究。”(《論佛法與宗教、哲學以及現實之關系》,載《中國哲學》第六輯,一九八一年叁聯出版社)梁啓超認爲:“中國之佛學以宗教而兼有哲學之長”。他說:“佛說本有宗教與哲學之兩方面”,但是,“佛教者,實不能與尋常宗教同視者也。中國人惟不蔽于迷信也,故所受者多在其哲學之方面,而不在其宗教之方面。而佛教之哲學,又最足與中國原有之哲學相輔佐也。”(《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

  以上諸種意見,各家從各自的立場來說,均有其成立之理由,不妨各存其是非。然而,積極發揚佛學的哲學意義,確是中國近現代佛學發展中的一大特點。因此,佛學與哲學的融和也就十分突出了。關于佛學與中國傳統哲學的融和,概見于上述與儒道的融和中,不須贅述。這裏再補充介紹一些佛學與西洋哲學融和的情況。

  談到佛學與西洋哲學的融和,嚴複譯《天演論》實啓其端。該書下篇,論及佛教並與西洋哲學比較研究處甚多。如在“真幻”篇中,以所謂“往者希臘智者,與晚近西儒之言性也,曰一切世法無真非幻,幻還有真”,與佛教相比,認爲“獨至釋迦,乃高唱大呼,不獨叁界四生,人天魔龍,有識無識,凡*輪之所轉,皆取而名之曰幻。其究也,至法尚應舍,何況非法?此自有說理以來,了盡空無,未有如佛者也。”在“佛法”篇則說:“自生民神道設教以來,其流傳廣遠,莫如佛者”。嚴複對此推崇倍至,其于社會有很大的影響。5

  章太炎曾以唯識學與西方古今唯物主義、唯心主義、唯我主義等,進行了廣泛的比較研究和融通。如他說“近來康德、索賓霍爾諸公,在世界上稱爲哲學之聖。康德所說“十二範疇”,純是“相分”的道理。索賓霍爾所說“世界成立全由意思盲動”,也就是“十二緣生”的道理。”(《東京留學生歡迎會演說辭》)又說:“近世斯比諾莎所立泛神之說,以爲萬物皆有本質,本質即神。……若其不立一神,而以神爲寓于萬物,……不立一元,而以萬物互爲其元,亦近華嚴無盡緣起之義”(《無神論》)他還把佛教所言“真如”,與柏拉圖的“理念”、康德的“物自體”等進行比較,認爲:“佛家以爲,正智所緣,乃爲真如,柏拉圖以爲明了智識之對境爲伊跌耶(理念),其比例亦多類。”(《建立宗教論》)但同時他也指出,這是就承認“真如”和“理念”爲唯一真實這點上講,兩者是相同的。而柏拉圖把“理念”看作是離開一切個體而存在的純粹抽象,這與佛教真不離俗,離俗無真的觀點又是不同的。他認爲:“康德見及“物如”(物自體),幾與佛說“真如”等矣。”(《薊漢微言》)但他又批評康德以物自體爲不可知,說:“此但解以知知之,不解以不知知也。卓犖如此,而不窺此法門。”(同上)

  梁啓超十分推崇康德哲學,如他說:“自真摯謹嚴之康德出,以良知說本性,以義務說倫理,然後砥柱狂瀾,使萬衆知所趨向。康德者,實百世之師,而黑暗時代之救世主也。”他認爲,“以康德比諸東方古哲,則其言空理也似釋迦,言實行也似孔子,以空理貫諸實行也似王陽明。”他對康德哲學與佛學進行了多方面的比較,認爲兩者在許多觀點上是相通的。他指出,康德“直搜討諸智慧之本源,窮其性質及其作用”,是與“佛氏窮一切理,必先以本識爲根柢”一樣,亦即佛教之唯識義。如他又說:“佛說有所謂“真如”,真如者即康德所謂“真我”,有自由性者也;有所謂“無明”,無明者即康德所謂“現象之我”,爲不可避之理所束縛,無自由性者也。”他還認爲,康德大大發揮了黎菩尼士關于叁大原理的理論,即所謂“條理滿足之理(謂甲之現象其原因必存于乙現象之中,彼此因果連屬也)”、“庶物調和之理(謂凡百現象恒相諧相接,未有突如其來與他現象無交涉者也)”、“勢力不滅之理(謂凡現象中所有之力常不增不減也)”,而“其義與華嚴宗之佛理絕相類。”他說:“所謂條理滿足者,即主伴重重十方齊唱之義也;所謂庶物調和者,即事理無礙相即相入之義也;所謂勢力不滅者,即性海圓滿不增減之義也。”“華嚴以帝網喻法界,康德所謂世界庶物如大網罟然,正同此意,考求物理者必至此乃爲具足焉。”(以上均見《近世第一大哲康德之學說》《飽冰室合集·文集第五冊》)

  其它,如以佛學與柏格森哲學、尼采哲學、進化論、以及政治學中的自由論、平等論等相比較、融和者也非常流行,本文就不一一細述了。

  關于佛學與近代自然科學理論的融和,可以從兩個方面來進行考察:一是論證佛教與科學的非矛盾性,乃謂佛學有補于科學之不足;二是積極吸收科學的方法去研究佛教,發展佛教,推動佛教的現代化。

  由于近現代自然科學的發展,視宗教(包括佛教)爲與科學相對立的迷信者日衆。于是,“五四”新文化的前後,二十年代初,國內乃有非宗教運動的開展,對于各種宗教進行了激烈地批判。與此同時,各宗教也爲自身存在的合理性而進行著論證。佛教首先以其主張“無神論”來證明他與唯物科學的不矛盾。如太虛大師曾說:

  “唯識宗學不但與唯物科學關通甚切,正可因唯物科學大發達之時,闡明唯識宗學,抑亟須以唯識宗學救唯物科學之窮耳。”(《唯物科學與唯識宗學》《太虛法師文鈔初集》第一編“雅言”)

  又如,著名哲學家李石岑(一八九二––一九叁四)亦嘗言:

  “我以爲佛學的提倡,不特對科學毫無抵觸之處,而且能使科學的方法上,加一層精密;科學的分類上,加一層正確;科學的效用上,加一層保證。”(《佛學與人生》載《東方雜志》二十卷二十四號)

  特別需要一提的是,王小徐(季同,一八七0—一九四八)、尤智表這兩位自然科學家對佛教的見解。王小徐是著名的數學家和電機工程學家,他笃信佛法圓融,“決非科學知識所能推翻”(《唯識研究》序)。他寫有《佛法與科學》、《佛法省要》、《佛法之科學的說明》、《佛法與科學之比較研究》等著作,在學術界有一定的影響。他“以數學家治玄學,認佛法中相宗的理論,非特與科學不相沖突,而可以相成。”(蔡元培:《佛法與科學》序)他的夙願是:“以科學理論爲方便,向廣大的知識分子弘揚佛法。”(《<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序》)尤智表也是一位電機和無線電工程學家,他的《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即是一篇以科學理論爲方便來弘揚佛法的著作。他的研究結論是:“我斷定,佛教的理論是極端健全的,和現代科學是一致的。”

  在認定佛教與科學不相沖突的前提下,近現代許多有識見的缁素大德,都竭力強調佛教與迷信的區別,主張剔除雜入佛教的各種迷信,以維護佛教的純潔。如太虛大師曾激烈批評僧人專以度死奉鬼神、經忏生活等爲事的現象,他甚至認爲經忏不啻爲佛教的鴉片煙,必須予以徹底革除。印順法師則說:“佛法是徹底否棄了占蔔、咒術、護摩、祈求”的,而且強調說:““佛出人間”,佛的教化是現實人…

《中國近現代佛教的融和精神及其特》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