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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與行佛

  各位貴賓、各位會員,大家好!

  今天是國際佛光會創會以來第十次召開世界會員代表大會,也是第叁次回到臺灣佛光山舉行,感謝大家從世界各地不遠千裏而來參加。

  今年是我出家六十六年、弘法邁入第五十六個年頭;去年出版《雲水叁千》時曾有人問我:什麼叫雲水叁千?也有人問我:爲什麼要經常在五大洲來回奔忙?我回答:天上的白雲飄來又飄去,地下的河水流去又流回來;出家人行腳就是雲水。雲水到哪裏去呢?叁千大千世界。所以,雲水就是「行佛」。

  這數十年來,看到佛教在臺灣乃至世界各地蓬勃發展,不但信仰佛教的人口逐年增加,尤其佛教所辦的各種弘法活動,也都普遍受到社會各界人士的熱烈參于,這真是值得可喜的現象。但是另一方面,卻又感于這麼多年來,一般佛教徒的信仰始終停頓在「信佛」、「拜佛」、「求佛」的階段,不免想到過去佛教之所以衰微、沒有力量,就是因爲佛教徒沒有在生活中落實佛法。例如,佛教要我們慈悲,多少佛教徒有真正的慈悲?佛教要我們喜舍,多少佛教徒具有喜舍的性格?佛教要我們有般若,多少佛教徒是真正的明理、有智能?身爲佛教徒而沒有佛法,佛教怎麼不衰微呢?

  爲了提升佛教徒的信仰層次,最近我提倡「行佛」運動,並且訂定今年爲佛光會的「行佛年」,希望大家在日常生活中都能確實實踐佛法。例如佛要我們慈悲,則不可輕易傷害生命;佛要我們忍辱,則不可瞋心怒罵;佛要我們廣結善緣,則不可以自私自利……。唯有大家真正落實「信仰生活化」、「生活佛法化」,在二六時中,不管行住坐臥都能自動自發、自覺自悟的「行佛所行」,如此自己才能得到佛法的受用,佛教也才能根植人間。所以今年的大會我以「自覺與行佛」爲主題,提出四點意見,希望做爲大家未來努力的目標。

  

   第一、用自覺心升華自我

  人,從小就有父母來教育我們;及長入學,必須接受學校老師的教育;走出家庭、學校,則有社會教育。在很多的教育當中,以「自覺」的教育最爲重要。

  「自覺」就是一種自我教育,佛經講:「自依止、法依止、莫異依止」,就是自我教育;「觸類旁通、舉一反叁、聞一知十」,也都是自我教育。

  自我教育的「自覺心」是修學佛法的一個重點,當初佛陀所說的教法,無非是爲了讓衆生悟入「覺」的境界,導引有情悟入佛的知見,而與佛平等;就是佛陀自己本身也是因「自覺」而成道。佛陀因證悟宇宙人生的真理(自覺),而又本著無盡的慈心悲願,以真理來教化衆生(覺他),所以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覺者。佛陀以他自己名號的意義,就是要我們效法他,學佛要靠自己覺悟;一個人能夠「自覺」,繼而「覺他」,才能成就「覺行圓滿」的功德。

  自覺的教育,考之于西方社會,他們從小就訓練學生要懂得自己思考、懂得發掘問題、懂得解決問題。老師平時只是啓發、引導學生找資料、寫報告,甚至課堂上也由學生自己講說,而不是由老師講給學生聽,讓老師來幫學生讀書。反之,中國的填鴨式教育一直爲人所垢病的,就是受囿于老師在臺上講,學生在臺下聽,都是由老師單方面的上對下傳授,這是一種框框,讓學生失去自我教育的本能。

  所謂「自我教育」,就是要自我要求、自我學習、自我充實、自我反省,而不是只想依賴別人;平時自問、自覺、自發、自悟,透過自我的觀照而能找到自己,這就是自我教育成功。

  佛教的自我教育,諸如忏悔、認錯、反省、禅思、自我觀照等。佛教的教育有時用聞思修來受教,有時用參訪來受教,有時用冥思來受教,有時用悟性來受教。甚至,有時候一個人自己學不來、讀不來,如果你發心教人,所謂教學相長,反而能教得會,這就是自我教育。

  自我教育就是凡事要反求諸己。禅宗有一則公案,道謙禅師與好友宗圓結伴參訪行腳,途中宗圓不堪跋山涉水之疲困,幾次叁番鬧著要回去。道謙安慰他說:「我們已發心出來參學,而且也走了這麼遠的路,現在半途放棄回去,實在可惜。這樣吧!從現在起,一路上如果可以替你做的事,我一定爲你代勞,但只有五件事我幫不上忙。」宗圓問道:「哪五件事呢?」道謙非常自然地說:「穿衣、吃飯、屙屎、撒尿、走路。」意思是說,你要自己解決問題,才能一起上路。

  人要靠自己自知、自覺、自悟,才能成功,別人的幫助終究有限。因爲別人吃飯,我不能當飽;別人走路,我不能到達目標;自己有病了,別人更不能替我痛苦;身體疲倦了,別人也不能替我休息。開悟證果,修行成道,尤其要靠自己來,如趙州禅師說:「像小便這麼簡單的事,還得我自己去做,何況成佛的大事,別人豈能代替得了?」所以凡事自我要求,一切從自我出發,才有成功的一天。

  「自覺」的重要,在《宗鏡錄》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群盲眼開,分明照境,驗象真體,終不摸其尾牙。」其實早在二千五百年前,佛陀于金剛座上菩提樹下悟道時,對人間發出的第一句宣言就是:「大地衆生皆有如來佛性!」每一個人都具有成佛的性能,人人都可以成佛;人與佛本來是平等無二,但由于凡夫一念不覺,因此長淪生死。學佛,就是要開發自性,要覺悟自性。

  「覺」有發現、察覺的功能,和發明不一樣。發明是透過創新,研究出一種新的東西;而發現則是就本有的東西加以察覺。如舉世熟悉的英國大科學家牛頓發現「地心引力」,這就是一種「察覺」的功能,因爲即使牛頓不發現,地心引力依然存在。甚至當初佛陀證悟成道,他也只是發覺了「緣起」的真理,而非創新,所以《雜阿含經》說:「若佛出世,若未出世,此法常住,法住法界,彼如來自覺知,成等正覺。」

  人類生存在地球上的曆史已經相當悠久,但爲什麼只有牛頓發現地心引力?因爲牛頓比一般人更有敏銳的觀察力,以佛法來說,就是他的「覺性」比一般人高出許多。覺性的高低對一個人智能的開發影響很深。佛法非常重視對有情衆生之覺性的開發,有了覺性才能開發智能,才能看出和體驗出解脫之道。

  在佛教的「十法界」中,「四聖」之一的「緣覺」,他是「無師自悟」而「不由他覺」;緣覺因爲出于沒有佛陀出世,或者沒有佛法的時代,他是觀十二因緣而覺悟真谛之理,因此稱爲緣覺。乃至佛陀的弟子大迦葉,他曾經自豪的說:「如果我不能遇到釋迦牟尼佛,我一樣也能成爲獨覺的聖者。」

  因爲大迦葉尊者的覺性高,所以當初佛陀在靈山會上「拈華示衆」,與會百萬人天大衆皆面面相觑,無法會意,唯有迦葉尊者當下靈犀相應,破顔而笑,于是佛陀把「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诃迦葉」。禅也因此在「拈花微笑」、師徒心意相契的刹那之間流傳下來,這就是「自覺」。

  在中國的禅門一直很講究「覺悟」,凡事要靠自己去參,不能說破。有一次香嚴智閑因爲師兄沩山靈佑禅師問他:「父母未生前,什麼是你的本分事?」智閑懵然不知應對,他請師兄爲他道一句,沩山禅師說:「我說了,那是我的見解;對你,又有什麼益處呢?」智閑于是回到僧堂,把所有語錄經卷搬出來,左翻右翻,竟然沒有一句合乎應對的話,不禁歎息道:「說食不能當飽,畫餅豈可充饑?」于是把所有典籍付之一炬,發誓說:「這輩子不研究義學了,從今以後要好好做個粥飯僧,免得浪費心神。」

  智閑拜辭沩山禅師,來到南陽慧忠國師住過的遺址禁足潛修。有一天,在割除雜草時,無意中瓦礫擊中石子,發出響聲,他廓然頓悟,說偈雲:「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治;動容揚古道,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迹,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鹹言上上機。」

  當初如果沩山禅師一語道破,何來智閑的廓然頓悟呢?所以六祖大師說:「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一個人如果忘記了自己,不管修學什麼,都是別人的。此即所謂:「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從心流出,才是本性。」

  人生在成長的過程中,有時候需要父母的教導、老師的訓誡、社會大衆的幫助、長官的提攜、朋友的勉勵;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自己「自覺」。如果自己不能自覺,光是依靠別人,就如自己的身體,血管裏的血液是自己的,是自發的營養,對增進健康有最大的功效與幫助;如果靠打針、注射營養劑,總是外來的,利益有限。所以平常我們說「皈依叁寶」,其實是皈依自己的自性叁寶,是爲了找到自己、認識自己。人的自性本來清淨無染,因爲一念不覺,不能自知,故而忘失自家本來面目,所以沈淪苦海。學佛,就是要開發自己的真心,摘下自己的面具,誠懇地剖析自己、認識自己。但是這一切,不能依靠別人完成,唯有自覺,才能達成目標。

  「覺」就是證悟涅槃妙理的智能,我們常說要發菩提心,要行菩薩道。何謂菩薩?《大智度論》卷四說:「自覺複能覺他,是名菩薩。」如果將這一份功德再行提升,再行圓滿,就是成佛的境界。成就佛的功德主要是從自覺、覺他和覺行圓滿中來,意思就是告訴我們,在學佛的過程中,要時常以覺性的啓發來面對當前的生活,以恒常覺性的圓滿來成就佛道。所以,菩提心、菩薩道基本上是在說明,人生的過程其實就是一條覺悟之路。

  要開發自己的覺性其實並不是難事,可以說只要留心,處處都是覺悟的表現。儒家的「一日叁省吾身」,佛教的「往昔所造諸惡業,一切我今皆忏悔」,都是自覺的功夫。宋朝大慧普覺禅師更說:「學道人逐日但將檢點他人底工夫常自檢點,道業無有不辦。或喜或怒,或靜或鬧,皆是檢點時節。」一個人一旦發覺自己有了過失,必須要有「自覺心」來自我改造。如梁啓超說:「今日之我不惜與昨日之我宣戰。」儒家也有「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自我改造之言;佛教裏的沙門生活規範是「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因能時時自覺而擁有戒定慧的武器,當然就能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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