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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延壽的心性論▪P3

  ..續本文上一頁用華嚴宗的一真法界緣起和圓融的思想。他說,由于清淨的真如(真心)法界隨于“染緣”,便形成“十法界”中的“六凡法界”:天、人、修羅、地獄、餓鬼、畜生;而隨于“淨緣”,便形成“四聖法界”:聲聞、緣覺、菩薩、佛。此十法界雖成因層次不同,但皆以“一真法界”爲本源。若以華嚴宗的“四法界”道理來表達,理法界相當于心之性、體(真心),事法界相當于心之相、用(包含妄心及其所謂顯現之萬有),不僅理與事二法界互相圓融,任何的事法界之間也圓融無礙。于是,理與事,真與妄,事與事,一切法界之間融通交徹,“重重無盡”。[11]

  延壽還引用古人運用法相宗的“叁性”(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的理論,對真妄交徹的思想進行解釋的說法。法相宗以“遍計所執性”來說明世俗認識是虛妄無實的,所謂“情有理無”;所謂“依他起性”是指一切事物和現象皆是依心識變現而成,幻化不真,爲“非有似有”;“圓成實性”,指通過認識依他(心識)而生起的一切現象空寂無實,達到契悟唯識“真性”的精神境界。[12] 《宗鏡錄》

  卷5載:

  古師廣釋真妄交徹之義雲:夫真妄者,若約叁性,圓成是真,遍計爲妄,依他起性,通真通妄,淨分通真,染分爲妄。約遍計爲妄者,情有即是理無,妄徹真也;理無即是情有,真徹妄也。若染分依他爲妄者,緣生(按:緣起,依他而起)無性,妄徹真也;無性緣成,真徹妄也。若約隨俗說真妄者,真妄本虛,則居然交徹;真妄皆真,則本來一味。故知真妄交徹,亦不壞真妄之相。

  在這段文字之後,又從真如、生滅二心和真如隨緣的方面,論述真妄交徹的思想,說:

  此一心常具真如、生滅二門。又真、妄各有二義:一、真有不變、隨緣二義;二、妄有體空、成事二義。由真不變故、妄體空,爲真如門;由真隨緣故、妄識成事,爲生滅門。以生滅即真如故,諸經說無佛無衆生,本來涅槃,常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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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主要參考《宗鏡錄》卷4有關段落,載《大正藏》冊48,頁435下~438。

  [12] 參考《成唯識論》卷8。

  頁466

  相。又以真如即生滅故,經雲:法身流轉五道(按:天、人、地獄、餓鬼、畜生),號曰衆生。既知迷悟、凡聖在生滅門,今于此門具彰凡聖二相。[13]

  這裏不想就上述引文的論證推理所根據的理由、邏輯進行評述,只就其結論指出:延壽的本意不過是說,世界上一切事物和現象、社會人生的一切事情,皆是真如(真心)“隨緣”顯現的,所謂菩提解脫之道,也在世俗生活之中,甚至說“一切諸法,即是佛道”。同樣,體現“真”的佛與處于“妄”的衆生也本來沒有差別,從根本上來說,“當凡心而是佛心”,佛即衆生,衆生即佛。然而從現實性上來說,如同真與妄有區別一樣,佛與衆生也有差別,關鍵在于能否體悟心性的道理,悟則爲佛,迷則爲衆生,所謂“若頓見真性,即一念成佛”。[14] 然而,延壽作爲禅僧自然特別強調的是前者。這種說法可以促使信徒對修行和解脫建立自信。

  (叁)心與理、事

  延壽認爲在隋唐時期成立的佛教宗派中,唯有華嚴宗的教理與禅宗最爲一致。他在自己的著作中,除通過論述真如“一心”緣起和真妄交徹來說明佛性是世界的本體,煩惱與菩提、解脫的彼岸與世俗的此岸、衆生與佛是互爲容攝,相即不二之外,還運用華嚴宗的理事圓融的理論,來進一步論證這個問題。

  延壽在《宗鏡錄》等著作中引用最多的華嚴宗著述有:唐法藏《華嚴探玄記》、《華嚴經指歸》、《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還源觀》)、《華嚴策林》;澄觀《華嚴經疏》(《清涼疏》)、《華嚴經疏隨疏演義鈔》(《華嚴演義》)、《華嚴法界玄鏡》;李通玄《新華嚴經論》(《華嚴論》、《李長者論》)等。

  法藏(643~712)在《華嚴經探玄記》卷1認爲《華嚴經》以“因果緣起、理實法界以爲宗”,將“法界”置于華嚴宗教理體系的中心地位。何爲法界?法藏在論述中特別強調法界所包含的真如、法性的意義,在論證中貫徹著真如隨緣和不變的觀點。他在《華嚴五教章》卷4利用真如隨緣不變和法相宗的“叁性”的理論,論述法界緣起重重無盡和圓融無礙的思想。澄觀(738~839)繼法藏之後對華嚴宗教理有很大發展。他受時代風尚的影響,將禅宗的心性學說引用華嚴宗。他在《華嚴經演義鈔》卷1、《華嚴經行願品疏》等著作對法界所作的解釋中,特別強調它所具有的心性意義,將法界的總體直接解釋爲“一心”、“心體”、“心性”。因此,他所說的法界緣起,實際就是心性緣起、“一心法界”的緣起。澄觀應诏入宮向唐憲宗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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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以上見《大正藏》冊48,頁443下。

  [14] 以上引自《宗鏡錄》卷14、卷3、卷17,載《大正藏》冊48,頁492下、頁433下、頁504下。

  頁467

  明確地說法界就是“一切衆生身心之本體”。[15] 李通玄(635~730)《新華嚴經論》以利用《周易》五行陰陽學說解釋唐譯《華嚴經》著稱。

  從延壽的著作看,他在對法界的解釋中受澄觀的影響最爲顯著,認爲法界的總體意義就是“心”、“一心”或“真心”。《宗鏡錄》卷25引澄觀《華嚴經疏》說:“統唯一真法界,謂總該萬有,即是一心也。”[16] 讓我們看看延壽是怎樣發揮華嚴宗的理、事法界緣起圓融的理論,來論述“一心”法門的。

  首先,何爲理、事,它們與心是什麼關系?延壽在《宗鏡錄》卷12引不知作者的對唐代杜順《華嚴法界觀門》的“理事無礙觀”中的“理遍于事門”的解釋中說:

  一多、內外,相遍相在,而無障礙,唯是一心圓融故。寄理、事以彰之:以體寂邊,目之爲理;以用動邊,目之爲事。以理是心之性,以事是心之相,性相俱心,所以一切無礙。如上無邊分限差別之事,唯以一理性熔融,自然大小相容,一多即入……。以理性爲洪爐,熔萬事爲大冶,則銷和萬法,同會一真。[17]

  意爲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是“一心”緣起而成,因爲皆以心爲本體,所謂彼此融通無礙。如果用理、事來表示,心的體、性、寂(靜止、不變)的方面爲理,而心的用(功能、作用)、相、動(運動、隨緣)的方面則爲事。理表現爲事,事體現理,皆屬一心,所以世界萬有“一切無礙”。

  既然如此,在延壽看來,華嚴宗用來表述理、事圓融無礙的理論都可以引證。他多次引證的華嚴宗的理論有:

  (一)法藏《華嚴經探玄記》所說的“十玄門”:同時具足相應門、廣狹自在無礙門、一多相容不同門、諸法相即自在門、隱密顯了俱成門、微細相容安立門、因陀羅網法界門、托事顯法生解門、十世隔法異成門。[18]

  (二)六相圓融論:法藏《華嚴經探玄記》及《華嚴五教章》中所載一樣,即:總相、別相、同相、異相、成相、壞相。[19]

  (叁)四法界論:澄觀《華嚴法界玄鏡》是對杜順《華嚴法界觀門》的注釋,他在杜順原來的叁觀叁法界之前增加“事法界”成爲四法界,即:事法界、理法界、理事無礙法界、事事無礙法界。[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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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法界宗五祖略記》。

  [16] 《大正藏》冊48,頁556下。

  [17] 《大正藏》冊48,頁482下。

  [18] 《宗鏡錄》卷28、卷38所引則爲智俨《華嚴經搜玄記》的十玄門、《注心賦》卷3,次序文字稍有不同。

  [19] 《宗鏡錄》卷46、《注心賦》卷3等。

  [20] 《宗鏡錄》卷4、卷35等。

  頁468

  延壽在不同的地方引證華嚴宗的教理,主要是說明以下叁個問題:

  第一、“總該萬有,即是一心”。[21] 此心(亦稱真心、真如、法性、佛性)性、相雖以理、事不同形態表現在自然、社會、人事等各個方面、各種現象之中,但它們彼此之間相即相入,圓融無礙。從空間來說,廣狹、大小相即無礙,于一微塵容得下無量佛國世界,無量世界可入一毛孔之中;從時間來說,一念即無量劫,無量劫在一念;從數量上看,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其他如總體與部分、同與異等等也無不是相即圓融無礙。從生命世界來說,凡與聖,衆生與佛、菩薩,解脫的彼岸與此岸,煩惱與菩提,無一不相即圓融。原因是“事虛攬理,無不理之事;理實應緣,無礙事之理”。[22] 通過這種理事關系的論證,延壽得出的結論是:“一心即萬法,萬法即一心”。[23] 這爲他奉“一心爲宗”撰寫《宗鏡錄》,勸人信奉“以心傳心”的禅宗,並主張吸收華嚴宗系統的心性緣起的理論以及其它宗派的心性理論,提供依據。

  第二、通過理事、事事之間圓融無礙的論證,可以進一步說明上述“真妄”二心交徹的道理。真心爲體、爲理,妄心爲相爲用,隨緣成事,那麼理與事、事與事之間相即相入,圓融無礙,也就是真心與妄心之間相即相入,圓融無礙。由此在邏輯上可以得出,“衆生一念無明心,即是如來心”;“凡聖一如,本無迷悟”;“若約事備陳,則凡聖無差而差;若就理融即,則生(按:衆生)佛差而不差,俱不離真如之體”。[24] 延壽甚至在《宗鏡錄》卷25說:“修此法者,現世成佛。”[25] 他在《注心賦》卷1說:“禅宗門下,從上已來,但了即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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