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義無勝劣,包括《大乘無量壽經》、《阿彌陀經》;二曰同類,不同其部,包括《觀無量壽經》、《鼓音王經》、《後出阿彌陀偈經》;叁曰非部非類,即經中帶說淨土,包括《華嚴經》、《法華經》、《大乘起信論》等。在淨土最重要的經典《大乘無量壽經》、《阿彌陀經》、《觀無量壽經》叁經之中,因爲《阿彌陀經》明示直截簡要的“持名”一法,蓮池尤爲推崇。他依華嚴小、始、終、頓、圓五教之教判,將《阿彌陀經》判爲頓教所攝,並兼通終教和圓教。正攝于頓教,是因爲雖博地凡夫,但能持名念佛,即得往生,不退成佛,此一生成辦生死大事非漸教累劫修行可比;且持名念佛至一心不亂,則念而無念,不異于頓教一念不生。兼通于終教,是因爲一切衆生念佛,定當往生成佛。分屬于圓教,則因“圓之爲義,謂四法界中,前叁通于諸教,後一獨擅乎圓。”[《彌陀疏鈔》卷一,第885頁] 四法界中,事法界、理法界、事理無礙法界通于諸教,事事無礙法界唯《華嚴經》一經有之,名爲別教一乘。而此經所述極樂種種境界皆同于華嚴別教一乘之事事無礙境界,故爲圓教所攝,又因得圓少分,名爲分圓。
蓮池歸納釋迦佛無問自說《阿彌陀經》,共有十大事由:
一、大悲憫念末法,爲作津梁故;二、特于無量法門,出勝方便故;叁、激揚生死凡夫,令起欣厭故;四、化導二乘執空,不修淨土故;五、勉進初心菩薩,親近如來故;六、盡攝利鈍諸根,悉皆度脫故;七、護持多障行人,不遭墮落故;八、的指即有念心,得入無念故;九、巧示因于往生,實悟無生故;十、複明徑路修行,徑中之徑故。[《彌陀疏鈔》卷一,第849頁]
並認爲淨土諸經中,此經最爲殊勝,“《無量壽經》廣陳依正,備載修持。今此經者,崇簡去繁,舉約該博,更無他說。單指持名,但得一心,便生彼國。可謂愈簡愈約,愈妙愈玄,徑中徑矣。”[《彌陀疏鈔》卷一,第874頁]
《阿彌陀經》“直指衆生,以念佛心,入佛知見”[《彌陀疏鈔》卷一,第848頁],對淨土宗修行起著決定性的指導作用,但其“古疏鮮見其全,惟數解僅行于世。辭雖切而太簡,理微露而不彰。不極論其宏功,俦發起乎真信?”[《彌陀疏鈔》卷一,第839頁]因此,蓮池著《阿彌陀經疏鈔》十萬余言,力闡淨土一門。其中總收淨土部類五經,貫穿諸門,博宗群典,無一不是消歸自性。他的淨土思想主要體現在其疏鈔當中。
二、彰顯淨土宗旨——對信願行的深化
佛教一切法門都以了生死、成佛道爲最終目標,但是,與其他以明心見性爲直接目的的大乘宗派相比,淨土有其獨特的往生旨趣。從淨土宗弘傳的曆史來看,淨土法門的日益興盛的過程,也是與其他大乘宗派尤其是禅宗不斷融合的曆程,在這一融合過程中,淨土宗信願念佛的宗旨極易被淡化而不得彰顯。至明末時,諸宗融合達到高潮,禅淨合流成爲佛教發展的必然趨勢。在此背景下,蓮池一方面倡導禅淨合一以拓展禅淨二宗發展的前景,另一方面他對淨土資糧信願行的內涵及其關系進行了全面深入的闡釋,力圖凸顯淨土宗旨以保持其法門的純粹性。
淨土法門,以信願念佛爲旨,以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爲趣。淨宗修行將信、願、行叁大行持(亦稱資糧)作爲往生淨土的必要條件,淨土叁經中,《無量壽經》開啓信門,《阿彌陀經》開啓願門,《觀經》開闡行門,叁經合即闡信願行叁資糧。早在北魏時,昙鸾法師依據經典對淨土資糧進行歸納,論述了念佛往生之信心、發往生之願、稱名念佛之行,並特別強調信心的重要性。宋代慈雲遵式著有《往生淨土決疑行願二門》,其中決疑生信、忏悔發願、十念爲行,即闡信願行之義。事實上,《阿彌陀經》一經即獨具信、願、行之深義,在《疏鈔》中,蓮池依彌陀經經義對其進行了闡釋:
信,謂信生佛不二。衆生念佛,定得往生,究竟成佛故。如經所雲:“汝等皆當信受我語”是也。願,謂信非徒信。如子憶母,瞻依向慕,必欲往生故。如經所雲:“應當發願,生彼國土”是也。行,謂願非虛願,常行精進,念念相續,無有間斷故。如經所雲:“執持名號,一心不亂”是也。[《彌陀疏鈔》卷一,第899頁]
這裏,“信”指聞說佛名,心不疑貳,包括信自信他兩個方面:一方面信生佛不二,自性是佛;另一方面信彌陀願力廣大,衆生念佛,定能仗佛慈力往生淨土,究竟成佛。如經中所雲:“汝等皆當信受我語”。“願”指在深信的基礎上心起厭離娑婆、欣求極樂之願。如經中所雲:“若有衆生聞是說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行”則指“願已而持,心勤精進”,即指對信願的具體落實,執持彌陀名號,相續不斷。如經中所雲:“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叁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
至于信、願、行叁資糧的作用和關系,蓮池指出,信爲道元功德母,衆生“因信生願,因願起行。從初發心,次得往生,究竟成佛,皆資信力,故雲始終信爲根本。”[《彌陀疏鈔》卷四,第1382頁]由信而發願,願之爲力,亦不可思議,“彼佛淨土,亦由願故;臨終往生,惟仗願故;叁界因果,悉隨願故;諸大菩薩,皆願生故。”[《彌陀疏鈔》卷叁,第1192頁]而“願以起行,行以實願,菩薩因地,莫不皆然。行滿願遂,名爲成就。”[《彌陀疏鈔》卷二,第1091頁]他將無信者、信而無願者、願而無行者皆稱爲不堪承受甘露法味之非器,“世人雖行衆善,于彼佛土,無信、行、願,亦名非器。雖有諸過,于彼佛土,有信、行、願,亦名爲器。”並強調指出,淨土修行中,信、願、行爲往生西方的必要條件,叁者不可或缺,“此之叁事,號爲資糧。資糧不充,罔克前進。又複此叁,如鼎叁足,或俱無,或具一缺二,或具二缺一,皆不可也。”[《彌陀疏鈔》卷一,第900頁]
叁、大乘的圓融——對發菩提心的淨宗诠釋
發菩提心是一切大乘行門的基礎和前提,淨土宗的修持亦尤爲重視發菩提心的功用。《觀無量壽經》開闡淨業叁福爲淨業正因,其中第叁福便是“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大乘無量壽經》所述的上、中、下叁輩往生,亦皆是以“發菩提心,一向專念阿彌陀佛”爲基礎的。可見,淨土宗是以發菩提心爲往生西方的基本條件的。但是,菩提心在淨業修行中的的地位和功用在曆史上說法有所不同,海東元曉(617—?)法師以菩提心爲淨業正因,持名念佛爲助行,宋代靈芝元照律師則以持名爲正行、淨業叁福爲助行,兩者說法似有矛盾之處。有鑒于此,蓮池從大乘圓融無礙的角度,對淨土宗的菩提心作出了圓融新穎的诠釋。
首先,以發菩提心爲往生正因。蓮池對菩提心的定義是:“廣大清淨本然之覺體,即自性叁歸心地十戒是也。迷此心故隱而不發,輪轉叁途無有窮已,發起此心,靈覺洞然,暗蔽愚癡倏爾消滅。”[《戒律發隱》卷五,第584頁]在《疏鈔》中,蓮池以菩提心爲善根,並言“善根爲因,福德爲緣”。這樣,菩提心既爲入道正因,與《觀經》中發菩提心在第叁福似有矛盾。他指出,福有事理之分,此菩提心,
是般若中如虛空不可思量之福,非達摩所斥人天有漏之福也。故前二福猶共凡小,此獨擅大乘耳。然今疏不以配福,而屬之善根者何?良以善之與福,別之則二,總之則一。別而言之,則菩提心偏屬善根。總而言之,則菩提心亦可雲福,《觀經》總舉言福無礙。[《彌陀疏鈔》卷叁,第1203頁]
據此,發菩提心即是萬善之根本,乃善中之善,福中之福,是往生西方之大因緣,他在《西方發願文解》中指出:“發如是心,乃修淨土,是謂正因。苟爲不然,雖勤念佛,因地不真,果招迂曲。”[《西方願文解》,第1874頁]
其次,以持名即是淨宗的發菩提心。蓮池認爲,《阿彌陀經》一經之大旨正重持名,若如元曉法師, 以持名爲助行,便與彌陀經“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之經義相違背。而《觀經》以叁福爲淨業正因,若如靈芝律師以第叁福中發菩提心爲助行,亦無道理。因此,他雙取兩家、和會其義:取靈芝以持名爲正行之觀點,又取元曉以發菩提心爲正因之觀點。因爲淨宗的發菩提心必須借助執持名號來落實,所以他又將二者同歸于持名,以持名即爲發菩提心,“今經持名,正回向無上菩提之善根也。以阿彌陀佛,即無上菩提故,是則善中之善,名多善也。福中福者,亦有二義:一者、彌陀乃萬德名號,一名才舉,萬德齊圓,不期于福,福已備故;二者,以持念力,自然諸惡不作,衆善奉行,以之修福,福易集故。是則福中之福。”[《彌陀疏鈔》卷叁,第1201頁]又因爲持名一行即包含真信切願,所以淨宗的發菩提心可以說就是信願念佛。這樣,蓮池對發菩提心的方便闡釋,將淨宗的發菩提心與深信切願持名念佛統一了起來,實際上爲淨業行人指出了發菩提心的下手之處。
持名即爲發菩提心,由于持名的功夫有淺深層次的不同,發菩提心就有境界上的高下之別。《大智度論》中闡述了五菩提心,概括出大乘修學者從初發菩提心到究竟成佛這一次第過程,蓮池從持名即爲發菩提心的角度對其加以新的闡發,形成了具有淨宗特色的五菩提心:
一、發心菩提,“謂于無量生死中,發大菩提心也;而持名,正于凡夫生死心中,起大覺故。”二、伏心菩提,“謂斷諸煩惱,降伏其心也;而持名,則正念才彰,煩惱自滅故。”叁、明心菩提,“謂了達諸法實相也;而持名,正即此一心,明了一切諸法實相故。”四、出到菩提,“謂得無生忍,出叁界,到薩婆若也;而持名,即得一二叁忍,捷超生死,超一切智故。”五、無上菩提,“謂坐道場,成最正覺也;而持名,則得不退轉地,直至成佛故。”[《彌陀疏鈔》卷叁,第1…
《蓮池大師思想研究(劉紅梅)》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