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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池大師思想研究(劉紅梅)▪P21

  ..續本文上一頁而未達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但以決志願求生故,如子憶母,無時暫忘。理持者,信西方阿彌陀佛,是我心具,是我心造。即以自心所具所造洪名,爲系心之境,令不暫忘也。……不論事持理持,持至伏除煩惱,乃至見思先盡,皆事一心。不論事持理持,持至心開見本性佛,皆理一心。事一心不爲見思所亂,理一心不爲二邊所亂。[《阿彌陀經要解》,第85頁]

   之所以有诠釋上的區別,聖嚴法師認爲,蓮池以禅者的立場弘揚淨土,重視定慧均等的修持法,故將事持釋爲但持彌陀名號,不作觀想。將理持的程度,提至事持之上,除了持名,尚得提起內觀內審的“體究”之法,究此能念的我及所念的佛之本體是什麼?用此方法,既屬淨土行者的持名,又似禅者參話頭。目的在于肯定禅法的功能,攝收禅者歸向淨土,稱爲禅淨雙修。至于蕅益,“所說的事持是指在理路的信念上,尚未到達“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的程度者,以爲我能念佛,念的是自心之外的西方阿彌陀佛,所以如迷失的幼兒,憶念母親,呼喚母親,等待母親來迎救援。理持則此念佛之人,已知能念的心及所念的彼佛本是同體,只是尚未現證同體的經驗,所以假佛的名號,系念不已。雖只是系念佛號,卻已心系于佛,心向于佛,心應于佛。若此念佛之心不亂不散,不改不變,此心即是佛心佛土,所以不必另用參究的方法了。”[《明末佛教研究》,釋聖嚴著,臺北:東初出版社,1981年,第167頁]出于應機的不同,蓮池、蕅益從不同角度闡釋了事持、理持,但是在對事持、理持的結果——事、理一心不亂的界定上並無矛盾,蕅益本人的一段言論也證明了這一點:

   雲棲大師發揮念佛法門曰:有事一心不亂、理一心不亂。說者謂持名號是事一心,參“誰”字是理一心,亦何訛也。夫事一心者,曆曆分明,不昏不散是也。理一心者,默契無生,洞明自性是也。是參時話頭純熟,猶屬事門。念時心佛兩忘,即歸理域。安得事獨指念,理獨指參也。又參“誰”字,謂之究理則可,謂理一心不可。然非其人,即究理亦未可輕易,何以故?事有挾理之功,理無只立之能,幸審思之。[《梵室偶談》,《靈峰宗論》卷四之叁,第175頁]

   事實上,蓮池歸體究于理一心的目的,是要藉此理之一心倡導禅淨同歸說(理一心即爲達摩直指之禅),然並不否定持名能達到理一心。他說:

   此恐僅能事念者,自疑理性不明,所爲無益。故言事得通理,以決其疑。《大勢至·圓通章》雲:“不假方便,自得心開。”空谷雲:“不參念佛是誰,直爾純一念去,亦有悟日。”是也。[《彌陀疏鈔》卷叁,第1247頁]

  可見,無論持名或是體究,二大師皆以伏妄然未見道、有定無慧爲事一心,以伏妄且破妄、定慧雙得爲理一心,體現出內在理路的根本一致。

  

   第五節 淨土修學之製度保證——雲棲規約

  

   佛陀時代的戒律,是在當時印度特定的曆史地理環境下製定的,具有很強的時代性與地域性。佛教戒律傳到中國,便存在與中國社會不完全相適應的問題。唐代時,百丈懷海(720—814)禅師因“禅宗肇自少室,至曹溪以來,多居律寺,雖列別院落,然于說法住持,未合規度,故常爾介懷。”于是因應禅門特殊的教育手法之需,博約折中佛教大小乘戒律[ 百丈清規本著與印度大小乘戒律不一(因應中國國情)不異(與戒律精神一致)的原則而定,即不取印度大小乘律之浩博,也不取太過簡約的傳統思維,而是取博約之中道。百丈曰:“吾所宗,非局大小乘,非異大小乘,當博約折中,設于製範,務其宜也。”(見楊億序文)南懷瑾認爲,百丈清規“在形式上,固然是一種佛教僧衆的集團,然在精神上,它是融合禮樂的真義,和佛教戒律的典型。”],糅和儒家忠孝倫常思想,創立了禅院製度,謂之《禅門規式》(後式稱爲《百丈清規》)。百丈原始清規早已失傳,從現存北宋翰林學士楊億所作序文來看,清規的內容簡樸有序,包括生活、勞動、修行等日常行儀的各個方面:

   所裒學衆,無多少,無高下,盡入僧堂,依夏次安排;設長連床,施椸架,挂褡道具。臥必斜枕床唇:右脅吉祥睡者,以其坐禅既久,略偃息而已,具四威儀也;除入室請益,任學者勤怠,或下或上,不拘常准。其合院大衆,朝參夕取勝,長者上堂、升座,主事徒衆,雁立側聆。賓主問酬,激揚宗要者,示依法而住也。齋粥隨宜,二時均遍者,務于節儉,表法食雙運也;行普請法,上下均力也;置十務寮舍,每用首領一人,管多人營事,令各司其局也。[ 楊億《百丈清規序》,收于《敕修百丈清規》中,《卍續藏經》第111冊,第 574 頁]

  序文還指出了製定清規之目的有四:“一、不汙清衆,生恭信故。二、不毀僧形,循佛製故。叁、不擾公門,省獄訟故。四、不泄于外,護宗綱故。”[ 楊億《百丈清規序》,收于《敕修百丈清規》中,《卍續藏經》第111冊,第 574 頁]

   百丈禅師“農禅並舉”等的改製,使佛教適應了農耕傳統的中國社會,對後世産生了很深的影響。其後,又有《禅苑清規》十卷(北宋崇甯二年,1103年)、《叢林校定清規總要》二卷(又稱《鹹淳清規》,南宋鹹淳十年,1274年)、《禅林備用清規》(又稱《至大清規》,元至大四年,1311年)行世。元順帝至元年間(1335—1340年),百丈山德輝禅師在以上叁種清規的基礎上,奉敕編修了百丈清規八卷。並由朝廷頒布,在全國各寺院執行。到了明朝,屢次下敕諸山僧人若不依此清規者,就以法律繩之。之後,《敕修百丈清規》便成爲天下叢林共同遵守的基本規章製度。

   清規本是戒律適應中國具體國情的變通方式,其本意是要約束僧衆,使其安心辦道。然而,後修清規在因應時勢的過程中,無論從內容到精神,都與百丈古清規相去漸遠。蓮池認爲,百丈古清規中,課誦送亡,無不指歸淨土,後世增廣之清規卻改變了此一成法,且過于龐雜繁瑣[ 《百丈清規》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晚唐文化的特性,《敕修百丈清規》則是元代社會的産物,共分祝厘、報恩、報本、尊祖、住持、兩序、大衆、節臘、法器九章。前四章說忠說孝的內容是古清規中所沒有的。其以皇帝生日、皇後千秋等忠孝內容爲清規之先,體現出對世俗社會的依附。後五章是寺院生活的基本規範。],並不適于建立合理的叢林生活:

   因上喪製,知清規一書後人增廣,非百丈所作也。百丈爲曹溪四世嫡孫,其喪製何由不率乃祖攸行,而變其成法乎。蓋建立叢林,使一衆有所約束,則自百丈始耳。至于製度之冗繁,節文之細瑣,使人仆仆爾,碌碌爾,日不暇給,更何從得省緣省事,而悉心窮究此道也。故曰後人好事者爲之,非百丈意也。[ 《百丈清規》,《竹窗叁筆》,第4060頁。蕅益對此也頗有微詞,近代中興律宗的弘一大師更曰:“百丈于唐時編纂此書,其後屢經他人增刪,至元朝改變尤多。本來面目,殆不可見,故蓮池、蕅益大師力诋斥之。蓮池大師之說,今未及檢錄,唯錄蕅益大師之說如下:“正法滅壞,全由律學不明。百丈清規,久失原作本意,並是元朝流俗僧官住持,杜撰增飾,文理不通。今人有奉行者,皆因未律學故也。”又雲:“非佛所製,便名非法,如元朝附會百丈清規等。”又雲:“百丈清規,元朝世谛住持穿鑿,尢爲可恥。”按律宗諸書,浩如煙海。吾人盡形學之,尚苦力有未及。即百丈原本今仍存在,亦可不須閱讀,況僞本乎?今宜以蓮池、蕅益諸大師之言,傳示道侶可也。”“僞清規一日存在,佛教亦一日無改良之望也。”(《南山律苑文集·問答十章》,見《弘一大師法集》(叁),蔡念生彙編,新文豐出版公司,第28頁)]

   明末佛教叢林清規幾近無存,圓澄即在《慨古錄》中慨歎:“去古日遠,叢林之規掃地盡矣。佛日將沈,僧寶殆滅。”所以,明末佛教的叢林改革運動中,恢複和重建清規製度,乃是當務之急。致力于中興曹溪祖庭的憨山德清,便對叢林寺院進行了諸多方面的整頓,其創製的《清規條例》、《曹溪寶林禅堂十方常住清規》,從製度上保障了寺院的生活、修行各方面的有效運轉。真可弟子密藏道開,也製定有《楞嚴寺規約》。

   雲棲寺成立初始,蓮池並未刻意建立大的叢林[ 蓮池在《竹窗隨筆·建立叢林》(《全集》第3672頁)中說:“叢林爲衆,固是美事。然須己事已辦而後爲之。不然,或煩勞神志,或耽著世緣,致令未有所得者望洋而終,已有所得者中道而廢。予興複雲棲,事事皆出勢所自迫而後動作,曾不強爲,而亦所損于己不少,況盡心力而求之乎。書此自警,並以告夫來者。”]。隨著雲棲道風日播,前來受教及受戒者絡繹不絕,雲棲寺漸成明末一大叢林。有鑒于後修清規的不合理,在多年經驗積累的基礎上,蓮池另立道場規範,製定了周詳、嚴明的《雲棲共住規約》。

   《雲棲規約》分上集、下集、別集、附集叁個部分。上集對雲棲寺上院殿堂及下院等場所的行事、管理原則做出了具體規定。其中,大堂主念佛、禮誦等修行事儀(叢林修持之中心),西堂是安排他寺前任住持、長老等客衆,律堂主受戒、誦戒,法堂主講經說法(叢林教育中心),老堂安頓七十以上老僧,病堂安置生病僧人,各房爲一般僧人居住的地方,下院包括上方(安頓擔力兼護持生物)、長壽(專爲放生)兩處放生池及梵村靜室(專爲出入往來安頓米糧等物)、天池山(專爲柴蔬)。

   下集對寺中各方面具體事務作出規定:“直院事宜”,規定直院的産生與職責;“額定人數”,規定各堂人數;“節省財費”,規定尋常日用節儉事宜;“出應期會”,規定入山講經及應請講經之事宜;“暫到客衆”,規定臨時過往挂單僧人的接待事宜;“外住法眷”,對住在雲棲寺以外的寺中僧人的規定;“十方雲水”,規定如何接待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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