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湖老人繁勝錄•佛生日》;《夢粱錄》卷19《社會》。)潭州也有放生會,《湖海新聞夷堅續志》前集卷二《罷放生會》載:“潭州延祥宮,遞年叁月、四月、六月、八月有放生社會。康定元年叁月叁日真武生辰,預買飛禽水族,例往州亭,臨大江,用磬钹引導,贊詠放生。”北宋著名政治家王安石也是喜放生的典型代表。沈括《夢溪筆談•補筆談》卷叁《藥議》載道:“予嘗見丞相荊公喜放生,每日就市買活魚,縱之江中,莫不洋然。”著名文學家蘇轼《宿望湖樓和呂蔡推詩》中有“放生魚鼈逐人來,無主荷花到處開”之句,可謂是對北宋杭州人放生習俗的一個最好寫照。(注:《南宋臨安兩志》第104頁。)又“信州鹽商範信之說,同輩孫十郎者,家世京師人,南徙信州。奉佛喜舍,日課誦觀世音名萬遍。每入市,逢人攜飛禽走獸,及生魚鼈蝦蛤,必買而放之。惟大風雨則不出,采捕者利于速售,且可複取,紛紛集其門,或一日費錢二叁萬”。(注:《夷堅叁志壬》卷8《孫十郎放生》。)……這種放生的風俗一直沿續到近代。
2.食素
食素又稱蔬食或素食,即不茹葷,是戒殺放生的另一方面,也是佛教的基本修行方式之一。在宋代,除信徒外,普通老百姓中也興起了一股食素的風氣。李之彥《東谷所見》曰:“世人以茹素爲齋戒,豈知聖賢之所謂齋者,齊也,齊其心之所不齊;所謂戒者,戒其非心妄念也。”(注:見《說郛》卷77。)胡仲弓《葦航漫遊稿•答頤齋詩簡走寄》詩“今朝茹素無清供,喜得鄰分玉版羹”,便反映了時人吃素的風氣。
從當時的文獻記載來看,宋人吃素分吃長齋與吃花齋兩種:長齋爲終年素食,如《陶山集》載:“孫威敏公夫人邊氏喜食鲙,須日見割鮮者食之方美。一日,親視庖人將生魚已斷成脔,忽有睡思,遂就枕,令覆魚于器,俟覺而切。乃夢器中放大光明,有觀音菩薩在內。遽起視魚,諸脔皆動,因棄于水中,自是終身蔬食。”而花齋只在特定的日子裏素食,如趙與時記述道:“今人以月一日、八日、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二十叁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叁十日不食肉,謂之“十齋”,釋氏教也。”(注:《賓退錄》卷3。)
有的不僅在齋戒的時候食素,而且在平時也食素。如《春渚紀聞》卷一《兩劉娘子報應》載:“上皇朝內人有兩劉娘子。其一年近五旬,志性素謹,自入中年,即飯素誦經,日有程課,宮中呼爲看經劉娘子;其一乃上皇藩邸人,敏于給侍,每上食,則就案所治脯修,多如上意,宮中呼爲尚食劉娘子,樂禍而喜暴人之私。一日有小宮嫔微忤上旨,潛求救于尚食,既諾之,而反從之下石。小嫔知之,乃多取紙筆焚之曰:“我且上訴于天帝也。”即自缢而死。不逾月,兩劉娘子同日而亡,時五月叁日也。至輿屍出閣門棺斂,初舉尚食之衾,而其首已斷,旋轉于地,視之則群蛆叢擁,而穢氣不可近。逮啓看經之衾,則香馥襲人,而面色如生。于是內人知者皆稽首雲:“善惡之報,昭示如此,不可不爲之戒也。””又,《夷堅支志丁》卷叁《鄭行婆》:“合州城內一媪曰鄭行婆,自幼不飲酒茹素,默誦《金剛經》,未嘗少辍。紹興辛未之春,因往報恩光孝寺聽悟長老說法,中路過屠者門,正見脔牛肉,戲語同行曰:“以此肉切生,用鹽醋澆潑,想見甘美。”迨到寺,悟公曰:“汝安得吃牛生?”媪曰:“出母腹以來,不知肉味。和尚如何有此說?”悟曰:“汝真不食邪?”命取藥刀圭,注湯調爲一杯,使之服。少頃,吐出生牛肉碗余,媪始悔恨。妄想故示顯化,益痛加修饬。今已九十余歲。”泰和末,壽州有官妓香香,爲魔所祟,神志恍惚,或睡數日不起。後聽從雷希顔之言,發願終生不食牛肉,並盡此生勸人不食。結果,十天後即魔除病好。(注:《續夷堅志》卷1《天魔祟》。)
爲了適應這種風氣,汴京、臨安等地都有專門經營素食的素食店、素分茶,其烹製的食品有“寺院齋食”,“凡麸筍乳蕈飲食,充齋素筵會之備”。(注:《東京夢華錄•食店》;耐得翁《都城紀勝•食店》。)此外,“更有專賣素點心從食店”。(注:耐得翁《都城紀勝•茶坊》。)同時,民間吃葷遭受報應的傳說也隨之流行。如光孝宮道人章道隆,生平喜食鳝魚,經托夢而不悟,後“爲軍人以煮鳝湯灌口而死”。(注:《湖海新聞夷堅續志》前集卷2《警戒門•殺鳝取命》。)
與食素之俗相關的還有開葷習俗。王琳《野客叢書》卷二二《解菜》載:“今人久茹素,而其親若鄰設酒肴之具,以相暖熱,名曰開葷,于理合曰開素。此風已見六朝。觀東昏侯喪潘妃之女,閹豎共營肴羞,雲爲天解菜。正其義也。”
3.念經
在宋代民間信仰中,許多佛教的菩薩都得到了崇拜,認爲只要時常敬奉神佛,念誦佛經、佛的名號,或在佛前許願,就會獲得保佑,得到善報福報。如“會稽士人範之綱,居于城中,壯歲下世。有兩子,能謹畏治生,日以給足。其母早夜焚香,敬禱天地百神,且誦經五十過。凡十余年,未嘗少辍”。(注:《夷堅支志丁》卷2《範之綱妻》。)徐熙載之母程氏,酷信釋書,雖年過七十,雞鳴而起,炷香持誦,不以寒暑易節,而瞻奉觀音,尤極誠敬”。(注:《夷野叁志辛》卷5《觀音救溺》。)“呂辯老母李夫人,喜事佛。中年後,晨興盥節竟,必焚香誦《金剛經》一卷已,然後理家務”。(注:《夷堅支志癸》卷3《大聖院蝦蟆》。)“定襄陽王全美之母,從幼事佛,既奉香火益勤”。(注:《續夷堅志》卷1《王全美母氏詩語》。)湖州妙喜村民相二十,素狡狯,爲一鄉之害,年五十,忽悟所爲,痛自刻勵,日誦佛號,數年不辍。忽一日,遍詣素所在往來者,自言所積惡業至重,須焚身以忏,各丐薪數束,積高二丈許,結紙庵其顛,刻日自焚,觀者環繞。然村人猶畏之,無敢與之下火,相乃口銜炬,合掌端坐庵中,以炬四燃,須臾煙焰周合,乃至指節燼落,疑然不動”。(注:《睽車志》卷1。)又,“臨川屠者張某,晚年頗悔其業,自以宰物命至多,必受惡報,又其體至豐肥,乃日誦佛號數百聲。畫佛像瞻禮,惟祈命終之日,不值暑熱,人皆笑之。如是積十數年”。(注:《睽車志》卷5。)“泉司幹官陳子永泳,每夜用釋氏法,誦咒施食,仍爇尊勝咒幡數紙”。(注:《睽車志》卷2。)“鹽官縣黃天蕩民余叁乙,世以屠狗爲業。……日誦阿彌陀佛萬聲,祈忏宿罪”。(注:《夷堅志補》卷3《余叁乙》。)“衢州有一村夫,號葉念佛,晝夜持阿彌陀佛”。(注:《可書》。)
4.競作佛事
按照佛教的教義,人死了要設齋超度,設齋的時間越長、規模越大,于死者于生人的好處也就越大。故宋人相信,人死後如不作佛事,則在地獄中每日都要遭到惡鬼的鞭笞折磨,受盡千難萬苦,且仍無法超生投胎爲人。而請戒僧看誦《金剛經》,“經文資薦”後,則不僅可免茲業,順利地投身爲人,而且能“往好處托生”。(注:翁甫《叔誣告侄女身死不明》,《名公書判清明集》卷13。)受佛教這種因果報應、輪回轉生觀念的影響,宋代做佛事之風遂大行于世。《吹劍錄外集》載:“溫公曰:“世俗信浮屠,以初死七日至七七日、百日、小祥、大祥,必作道場功德,則滅罪升天,否則入地獄,受剉燒舂磨之苦。”如《夷堅叁志辛》卷二《鬼迎斛盤》載:“鄱陽坊俗,每歲設禳災道場,不常厥處。慶元四年四月,複就永甯寺大殿,于第四夜命僧建水陸齋供,加持斛盤。”《取經詩話》第十七載:“長者一日思念考妣之恩,又憶前妻之分,廣修功果,以薦亡魂。”又,《宋朝事實類苑》卷四八《陳希夷》載:“王克正仕江南,曆貴官,歸本朝,直舍人院。及死無子,其家修佛事爲道場,惟一女十余歲,缞绖跪爐于像前。”《湖海新聞夷堅續志》後集卷二《薦拔亡卒》載宋代名將芮興,曾建水陸大齋及九幽章醮超拔戰死的部下將士。《靖康要錄》載:“聖旨,金人侵擾京畿,至良民橫被殺傷,士卒殒身行陣,除內中已開道場追薦,朕食素膳,親詣行香,並令在京宮觀僧道,各設齋醮忏會,仍遣使分就四郊,嚴潔致祭。”
在當時,不僅民間請僧人作佛事非常流行,而且規模、耗費也越來越大。如平江城北周氏之子死,其家爲之作佛事,“凡費錢十萬缗”。(注:《夷堅叁志巳》卷7《周麸面》。)又如通直郎張潛每當父母死日,“必前期蔬素,爲佛事,瞻仰如在,悲動左右”,又于“故居之北資福院,建輪藏,以奉皇妣。工既告畢,遂徑詣廬山,飯僧凡數千”。(注:《江西出土墓志選編》29。)劉雄飛“將十八果會一萬貫、段匹、米麥等,送楊都頭歸,俾之命僧作水陸功德,追薦八娘,少報其往日救濟之急”。(注:《湖海新聞夷堅續志》前集卷2《施恩有報》。)致需朝廷下令“禁止士庶之家喪葬不得用僧道威儀前行”,但是民間“犯此禁者,所在皆是也”。(注:王栐《燕翼诒謀錄》卷2。)對此,司馬光認爲是因“世俗信浮屠诳誘”而起,確是反映了事實;陸遊指出:“吾見平時喪家百費方興,而愚俗又侈于道場齋施只事,彼初不知佛爲何事,但欲誇鄰裏,爲美觀爾!”(注:《放翁家訓》。)也可謂一針見血。
有的廣修佛事,是爲了“以忏宿惡”。如《夷堅叁志壬》卷一○《石門羊屠》載:“鄱陽石門屠者羊六,以宰羊爲生累世矣。慶元二年二月,一道人過門,伸扇覓錢,屠謂曰:“爾形軀偉然,且無殘患,世上有千行百戶,不尋一般做經紀,只是懶惰,我平昔不將一錢與乞道人,伏請穩便。”道人怒,指手罵曰:“汝也是難教化,汝家子殺父,父殺翁,叁代輪回作畜類,何得了期!汝今晚殺一羊,又系汝父,卻教姓蔡人得吃。”屠者聞言憤甚,攜柴杖出擊之,倏已不見…
《宋代民間的佛教信仰活動(呂鳳棠)》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