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統紀》與中國宋代僧人的史學思想
韓毅
[石家莊]河北學刊,2003年第5期
167-171頁
【作者簡介】河北大學 宋史研究中心,河北 保定 071002
韓毅(1975—),男,甘肅省臨洮縣人,河北大學宋史研究中心博士生,主要從事宋代 學術思想與文化史研究。
【內容提要】宋代是中國佛教史學發展的黃金時期,各類僧史著作的編寫相當引人注目,其中尤以 南宋僧人志磐的《佛祖統紀》最爲著名。從《佛祖統紀》可以看出,宋代僧人的史學思 想,不僅豐富了佛教史自身,擴大了它的社會影響,而且也爲中國史學乃至中國文化帶 來了新的成分,它的出現有著曆史與宗教的雙重意義,值得作進一步的研究。
【英文摘要】It is a golden tim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buddhism historiography in Song dynasty,the compiling of various history works of Buddhism is very arrestive,among which Zhipan”s works——A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Buddhism is very famous.From A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Buddhism,Buddhism historiography of Song dynasty not only enrich the Buddhism itself and extend it”s social effects,but also bring new elements to Chinese historiography even Chinese culture.The emergence of Buddhism historiography has dual meanings of history and religion.
【關 鍵 詞】《佛祖統紀》|佛教史學|史學變革|編撰目的|體例和內容|史學思想
General Histor y of Chinese Buddhism/buddhism historiography/history transform/compilation purpose/stylebook and content/history i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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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是中國佛教史學發展的黃金時期,各類僧史著作的編寫相當引人注目,其中尤以 南宋僧人志磐的《佛祖統紀》一書最爲著名。《佛祖統紀》是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最大 最完整的一部百科全書式的佛教通史巨著。它以宏大而有機統一起來的著作體例、廣博 深厚的內容、進步的史學思想,把宋代僧人對自身曆史的認識提高到了一個新的水平。 該書采擇史料面廣,資料翔實,編選精當,在中國佛教史上具有很高的史料和思想價值 。從《佛祖統紀》可以看出,宋代的佛教史學,不僅豐富了佛教自身,擴大了它的社會 影響,而且也爲中國史學乃至中國文化帶來了新的成分,它的出現有著曆史與宗教的雙 重意義,值得作進一步的研究。
一、唐宋時期的史學變革對佛教史學的影響
佛教進入中國後便有了佛教史學。“鑒于史學至少有著反映一種宗教形態來龍去脈的 功能,所以佛教史學也是全面認識中國佛教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窗口。”[1]早在東漢年 間,中國就已出現了佛教史學。《牟子理惑論》、《四十二章經》等早期佛教典籍的出 現,標志著中國佛教史學的形成。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隨著佛教經典的大量翻譯和僧 史著作的出現,佛教史學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宋代時,佛教史學進入了它的黃金時期 。佛教原本並不重視曆史,印度的神話和曆史往往混淆在一起,有時不易區別是曆史人 物或是神話人物。但在中國,情況則完全不同。原本並不重視史學的佛教,在進入中國 後則出現了大量的史學著作。這一文化現象,值得引起我們的重視。從史學的角度來看 ,佛教史學作爲佛教思想和佛教文化的載體,具有曆史與宗教的雙重功能。它的出現, 對中國佛教的生存與發展産生了深遠的影響。
釋志磐,號大石,南宋天臺宗僧人,曾住四明(今浙江省鄞縣)福泉寺及東湖月坡山, 不詳其身世及生平事迹,只知其學識頗豐,幼年從儒者袁機受學,後出家學禅[2](P225 9)。志磐生活的宋代,是中國古代學術思想發生重要轉折的時期。作爲傳統學術思想文 化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的史學,由于受晚唐北宋中期以來儒學複興思潮的強烈影響,也發 生了深刻的變化,出現了“重義理”、“重編年體”、“重正統之辨”的趨勢,導致了 儒家史學在修撰過程中對佛教曆史進行不實的記載。陳寅恪指出,“宋代史家之著述, 于宗教往往疏略,此不獨由于意執之偏蔽,亦其知見之狹陋有以致之”[3](P240)。同時,史學領域內的這一變化,又引起了史學評判標准的變化。從西漢到宋初,中國古代 史學基本上遵循著司馬遷的“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修史原則,注重對史料的編 輯,注重總結前代的興衰成敗,以便爲統治階級提供借鑒。但自北宋中葉以後,新儒學 的興起對史學産生了強烈的影響,以往史學評判標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新儒家們 認爲曆史不應該是史料和史事的單純記載,而應該是在儒家思想的指導下,表現褒善貶 惡的“春秋”精神,並最終把“儒家思想作爲評判是非得失的最高標准”[4](P88)。蘇 洵說,“經不得史無以證其褒貶,史不得經無以酌其輕重。經非一代之實錄,史非萬世 之常法,體不相沿而用實相資焉”[5](《史論》),明確指出儒家經典應成爲史學的指 導原則。在這一史風的影響下,“崇尚《春秋》而貶低司馬遷、推崇編年而貶斥紀傳的 史學觀,與唐初已大爲不同”[4](P89)。《新唐書》、《新五代史》、《資治通鑒》等 史書的修撰,反映了這一時期新史學風氣的變化。歐陽修說:“五代之際,君君臣臣父 父子子之道乖,而宗廟、朝廷、人鬼皆失其序,斯可謂亂世者欤!自古未之有也。”[6] (P173)又說:“予于《五代書》,竊有善善惡惡之志。”[7](P570)林駧也說:“公( 指司馬光)之所論者,凜凜乎君臣父子之經,叁綱五常之理,仁義忠信之道,豈非有關 于風教乎
”[8](《通鑒》)明確指出史學領域內應該“振叁綱”、“講人倫”、“重人 道”。同時,這一風氣的變化又影響了史書的編纂體例,即史書在撰寫形式上深受孔子 《春秋》編年體例的影響。這樣,中國古代史學在宋以後逐漸納入了儒學範疇之內,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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