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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華嚴經·十地品》的佛學思想及其對中國佛學的影響▪P16

  ..續本文上一頁“不放逸入”,于“修道”時中,遠離一切煩惱障故。如經“一切魔法不能染故”。七者,“地地轉入”,出世間道品無貪等善根淨故。如經“出世間法善根清淨故”。複有善根能爲出世間道品因故。八者,“菩薩盡入”,于第十地中,入一切如來秘密智故。如經“得不可思議智境界故”。九者,“佛盡入”,于“一切智”入智故。如經“乃至得一切智人智境界故”。是諸“入”,爲校量智義,差別次第轉勝,非“根本入”。[138]

  

  對照世親的解釋與《十地經》原文,便可發現,“根本入”與其余九種“入”是世親對于經文的逐句解釋。《十地經》的原文是解釋菩薩十地修行所證入的境界的,所以,世親說“諸“入”,爲校量智義,差別次第轉勝”,也就是說,九種“入”是對于“佛智”(“一切智人智”)的分別說明,從修證而言,是逐“地”逐步逐漸殊勝。但這卻並非“根本入”。如果參照世親在別處的說法,所謂“根本入”是從“總體”而言的“入”,帶有某種中土所習用的“頓入”的意味。從這個角度理解,“諸入”,便是分解“入”,或者更准確地講,是分別“言說”的意思。世親說,“六相”爲“言說解釋,應知除事”。“解釋”的對象就是菩薩十地修行的境界,因此,世親明確地說,此“六相”應該知曉是不能應用于諸如“五蘊”、“十八界”、“十二處(入)”等“事法”中的。

  世親以“六相”說對于《十地經》的前引十句作了解釋說明:

  

  “總”者是“根本入”,“別相”者,余九“入”。“別”依止“本”,滿彼“本”故。“同相”者,“入”故。“異相”者,增相故。“成相”者,略說故。“壞相”者,廣說故。如世界成、壞。余一切十句中隨義類知。[139]

  

  “根本入”爲十地修行的“總相”,“是中“一切菩薩”者,謂住“信”、“行”地。“不可思議諸佛法”者,是“出世間道品”;“明”者,見智得證;“說”者,于中分別;“入”者,信樂得證;“智慧地”者,謂十地智。”[140]這就是說,已經證得“信”、“十行”等境界的菩薩,依照出世間之法的要求,見智得證,于中分別,信仰並樂于證入菩薩十地智慧。這就是“根本入”,即“總相”,其余九句所言的九個方面,相對于“總相”而言就是“別相”,即“個別”之相。“別相”依止于“根本入”,使那“根本”得到圓滿具足。十種“入”之間的目標、內容從根本上言之,是相同的,因此,“諸入”之間是“同相”關系。九種“入”之間逐次構成層層遞進、層層深入的關系,因此,九種“入”之間也是“增相”,即“異相”關系。應該特別注意的是,世親對于“成相”與“壞相”的解釋。佛教中有用來描述“有爲法”之存在狀況的“成”、“住”、“壞”、“空”等“四相”,後來的地論師和華嚴經師實際上是將“有爲法”之“成相”與“壞相”與“六相”中的“成相”與“壞相”混淆起來理解、诠釋的[141]。“六相”義的擴大及其最終轉換成爲華嚴宗的教義的基本成分——“六相圓融”,與此關節的轉換關系甚大。其實,“六相”中的“成相”、“壞相”准確的涵義是:前者“應作“略相”或“合相””,後者“實爲“廣相”或“開相””。[142]正因爲此,世親才說““成相”者,略說故。“壞相”者,廣說故”。仔細考究,“成相”大概是指《十地經》中對于諸“地”境界的概略說明,“壞相”則是對于諸“地”境界的廣泛詳細的說明。

  隋朝的地論師領袖淨影慧遠在《十地義記》卷一(末)、《大乘義章》卷叁(本)中對于“六相”義作了詳細解釋。這是華嚴宗“六相圓融”義得以形成的關鍵所在。淨影慧遠在《大乘義章·六種相門義》[143]說:

  

  “六種相”者,出《華嚴經·十地品》也。諸法體狀,謂之爲“相”。門別名“門”。此門所辨,異于余門,故曰“門別”。如經中說,不二法門有盡解脫門等。若對行心,能通趣入,故曰“門”也。門別不同,故有六種,所謂“總”、“別”、“同”、“異”、“成”、“壞”。此六乃是諸法“體義”,“體義”虛通,旨無不在。“義”雖遍在,“事”隔無之。是以《論》言:一切十句,皆有六相。除“事”,“事”謂“陰”、“界”、“入”等。“陰”、“界”、“入”等,彼此相望,“事”別隔礙,不具斯六,所以除之。若攝“事相”以從“體義”,“陰”、“界”、“入”等一一之中,皆具無量六相門也。

  

  淨影慧遠的重大突破在于兩點:一是將“六相”的诠釋領域推展到世親所除外的“事”。二是從“諸法體狀”的角度解釋“相”。如慧遠所說,此六相是諸法“體義”,“體”雖遍在,但由于“事”的緣由,“體”是“隔”的,隱伏的。如果“攝“事相”以從“體義”,“陰”、“界”、“入”等一一之中,皆具無量六相門也。”——這就是淨影慧遠的結論。

  淨影慧遠以“色陰”爲例來說明“六相”的具體涵義,並且作示範性的運用。慧遠的論證如下:

  其一,關于“總相”,慧遠說:“如一“色陰”同體具有恒沙佛法,謂苦、無常、不淨、虛假、空、無我等一切佛法,是等諸法,“義”別“體”同,互相緣集,攝彼同“體”一切佛法,以成一色。“色”名爲“總”,就此“總”中,開出無量恒沙佛法。”依照慧遠的見解,“同體”之法互相緣集,攝集一切佛法,如此成就的“色”就是“色”的“總相”。顯然,慧遠將以“體”攝“事相”的方法貫徹到對于“色”的分析之中。

  其二,關于“別相”,慧遠說:““色”隨彼法,則有無量,所謂苦色、無常色、不淨色、名用色、空、無我色、乃至真實緣起之色,如是無量差別之色,是名爲“別”。”依照慧遠的見解,無量差別之“色”就是“色”的“別相”。

  其叁,關于“同相”,慧遠說:“就彼“別”中,苦、無常等諸法之上,皆有“色義”,名之爲“同”。”依照慧遠的見解,“同相”是“色”的“別相”之中所包含的“色”之所以成爲“色”的本質規定,或者叫“共同特征”。

  其四,關于“異相”,慧遠說:““色義”雖同,然彼色苦異,色無常異。如是一切,各各不同,是名爲“異”。”依照慧遠的見解,“色”之所以爲“色”的本質是相同的,但其畢竟是各不相同的“色”。這就叫“異相”。

  其五,關于“成相”,慧遠說:“就彼“異”中,“義門”雖殊,其“體”不別。“體”不別故,諸義雖衆,不得相離。不相離故,隨之辨色,得攝爲一,是故名“成”。“成”猶“略”也。”依照慧遠的見解,由于“色”之體的同一,諸緣得以攝爲一體。這就叫“成相”。

  其六,關于“壞相”,慧遠說:““體”雖不別,“義門”恒異,“義門”異故,一色隨之,得爲多色,目之爲“壞”。“壞”猶“廣”也。”慧遠將“壞相”解釋爲“多色”的形成聚合,相對于“一色”而言,由“一”到“多色”的轉變就是“壞相”。

  從上述對于淨影慧遠“六相義”的分析中,已經可以看出,〈十地品〉以及世親的“六相”義已經由對于菩薩十地修習境界的說明轉移擴大到對幾乎所有“有爲法”的分析解釋上。但是,這樣的擴大實際上是有隱憂的,這就是“成相”與“壞相”與前述“四相”之間的不協調。盡管慧遠注意到了世親以“略”與“廣”來解釋“成相”與“壞相”,但仍然作出了如上解釋。正是出于這一隱憂,淨影慧遠說:“據實論之,說前四門,辨義應足。爲約“同”、“異”成前二門,故有“六”也。“色”義如是。”

  然而,從華嚴宗初祖法順、二祖智俨,特別是叁祖法藏、四祖澄觀,這樣的轉移、擴大一直在進行。法藏最終彌補了淨影慧遠的隱憂。

  唐代的智俨跟隨法順出家,後又隨智正學習《華嚴經》,後來得到地論師慧光所著的有關《華嚴經》的注疏,才對《華嚴經》豁然有所領悟。法藏記述說:

  

  遂遍覽藏經,討尋衆釋,傳光統律師文疏,稍開殊轸。謂“別教一乘,無盡緣起”,欣然賞會,粗知毛目。後遇異僧來謂曰:“汝欲得解一乘義者,其〈十地〉中“六相”之義,慎勿輕也。可一、兩月間,攝靜思之,當自知耳。”言訖,忽然不現。俨驚惕良久,因則陶研,不盈累朔,于焉大啓,遂立教分宗,製此經疏。時年二十七。[144]

  

  在智俨之前,對于“六相”義的重視莫過于世親的《十地經論》及其地論師。而智俨對于《華嚴經》的理解受《十地經論》和地論師影響甚大。智俨于其二十七歲所撰寫的《華嚴經搜玄通智方軌》十卷(一般簡稱爲《華嚴經搜玄記》),引述了《十地經論》及地論師的不少論述。智俨在《華嚴經搜玄記》卷叁、《華嚴經五十要問答》卷上、《華嚴經內章門等雜孔目章》卷叁等著述中,對于“六相”義有許多發揮。文長不贅。

  真正完成由“六相”義到“六相圓融”觀之轉變的的是華嚴宗叁祖法藏,四祖澄觀祖述法藏其說,並作充實,使其最終與華嚴宗的核心教義“十玄門”和“法界無盡緣起”融爲一體。限于篇幅,在此僅僅就法藏的著疏來說明華嚴宗“六相圓融觀”的內涵。

  與世親、淨影慧遠、智俨等相比,法藏關于“六相”的論述不僅詳細,而且將其當作了理解、诠釋《華嚴經》義的最核心的所在。相傳法藏爲武則天講解《華嚴經》所留下的《華嚴經師子章》就可說明問題。在法藏的《華嚴五教章》卷四、《華嚴經探玄記》卷九、《金師子章》等著作中,法藏對于“六相義”作了全面細致的說明,使其完全融入了華嚴宗義。經過法藏所發揮的“六相圓融”觀,與《華嚴經·十地品》以及《十地經論》等前人所論相比,其面貌簡直可以說是煥然一新。在此,僅僅將法藏所確定的“六相義”的基本內涵略作說明。

  首先,“六相”可以分爲叁對範疇去說明:

  第一,“總相”與“別相”。總括全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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