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一切衆生回向”、“等隨順一切衆生回向”,其內容是增長一切善根,回向利益一切衆生。第八,“如相回向”,又名“真如相回向”,是指隨順真如相而將所成種種善根回向給衆生。第九,“無縛無著解脫回向”,又名“無縛無著解脫心回向”、“無縛解脫回向”、“無縛無著回向”,是指對于一切法無所取執縛著,得解脫心,行普賢行,以無縛著解脫之心回向所習諸善,饒益群生。第十,“法界無量回向”,又名“入法界無量回向”、“法界無盡回向”,指修習一切無盡善根,以此回向,願求法界差別無量功德。
菩薩在修完“十回向”之後就可以修行“十地”法門了。
應該特別指出的是,關于菩薩修行階位的描述,在《華嚴經》之後,被《金光明經》和《解深密經》所細化和深化。特別是,在中國唯識思想傳播第一階段“地論”學派時期和唐代唯識宗的興盛時期,〈十地品〉所言的菩薩階位都被唯識化了。世親的《十地經論》一直是華嚴宗諸祖解釋十地的最重要、最權威根據,而澄觀則更是吸收了玄奘傳來的經典之解釋來解釋十地。綜觀法藏《華嚴經探玄記》和澄觀的《華嚴經疏》對于菩薩修行階位的解釋,幾乎與唯識學沒有什麼區別。盡管從學術研究的角度,這樣的解釋有將論師以及後起的思想逆加于诠釋對象之嫌譏,但是從信仰者接受的角度觀之,這樣的視角可以說是唯一方便的,也是別無選擇的。因此,在此有必要結合唯識學將《華嚴經》所言菩薩修行階位再行作一簡要解釋。
唯識學所概括的菩薩修行的五個位次是“資糧位”、“加行位”、“通達位”、“修習位”和“究竟位”。而唯識學一般將前述“十住”、“十行”、“十回向”列入“資糧位”,“十地”則歸入“修習位”,“究竟位”是指“佛地”。
第一,“資糧分”,菩薩進入“資糧位”,已經對佛教解脫的道理有深刻信仰和理解,能夠資助菩提法身之“得”,因以“資糧”喻之,因而名之爲“資糧位”。又可稱其爲“順解脫分”,“分”爲“因”義,意爲此種資糧皆隨順解脫而無違逆,因而名之爲“順解脫分”。至于“資糧位”之“相狀”,《成唯識論》有一描述:“從發深固大菩提心乃至未起識,求住唯識性。于二取隨眠,猶未能伏藏。”[11]這是說,“資糧位”是從發菩提心到“未起順決擇識,求住唯識真實勝義性。”[12]在“資糧位”,能取之“識”和所取之“境”還未消除,“二取”——即“我取”和“法取”的“種子”仍眠伏在第八“阿賴耶識”之中。此位包括“十住”、“十行”和“十回向”,構成“叁賢位”。既爲“賢位”,則僅“達至”賢者之境而非“至”聖者之境。而依照大乘佛教的規定,真正成爲“聖者”要到“十地”才能夠達到。
第二,加行位。“十回向”之後,持續向著悟證“理體”用功夫,稱爲“加行位”。此又稱爲“順抉擇分”,“抉擇”意爲堅定信仰,鏟除疑惑。“加行位”又分爲四個等級,即“暖”、“頂”、“忍”、“世第一法”。“暖”、“頂”二位應修習四種“尋思觀”,“忍”、“世”二位應修習四種“如實智”。“四尋思”是指“名”、“義”、“自性”、“差別”。“尋”爲尋求,“思”爲思維、考慮。“名”指事相之名稱或文字,“義”指“名”所蘊含的意義。“名”有“自性”和“差別”,“義”亦有“自性”和“差別”,世人將二者的自性即內在規定與其外在事相相聯系,並且執其爲實有。唯識學以爲,世人之所以沈淪叁界,將語言及其意義世界執爲實際之存在,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于“暖”、“頂”二位修習“四尋思”觀就是要通過修習而體悟“名”、“義”、“自性”、“差別”四者均是“空”。不過,此“四尋思”雖觀“所取”四境(名、義、自性、差別)離開識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但仍未能觀得“能觀”此境的“識”也是非有。“四如實智”則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也就是如實了知“四尋思”中“所取”、“能取”本身都是“空”的,因而“名”、“義”、“自性”、“差別”都是“空”而非有的。
第叁,“通達位”,也稱爲“見道位”。《成唯識論》卷九曰:“若時菩薩于所緣境、無分別智都無所得,不取種種戲論相故。爾時乃名實住唯識真勝義性,即證真如。智與真如平等平等,俱離能取、所取相故。”[13]這是說,在“通達位”中,“所緣”之境和“能緣”之智皆無,這就是“唯識”。“通達”意爲體會貫通,即以“無分別智”體會“真如理體”,如《成唯識論》所說:“加行無間,此智生時,體會真如,名通達位;初照理故,亦名見道。”[14]“見道”之義有二說:一是“真見道”得“根本智”。如《成唯識論》所說:“一、真見道,謂即所說無分別智,實證二空所顯真理,實斷二障分別、隨眠,雖多刹那事方究竟而相等故,總說一心。”[15],即實證“我空”、“法空”所顯示的真理,斷除“煩惱障”和“所知障”的“分別”、“隨眠”。雖經多念方才究竟悟現,但其每一念都契合理體,念念前後相等,故總說“一心”。二是“相見道”,又可分爲“觀非安立谛”和“觀安立谛”兩種。“安立”即方便施設之義。“觀非安立谛”就是觀無差別的絕對真理即“真如理體”,《成唯識論》說:此“有叁品心:一、內遣有情假緣智,能除軟品分別隨眠;二、內遣諸法假緣智,能除中品分別隨眠;叁、遍遣一切有情諸法假緣智,能除一切分別隨眠。前二名“法智”,各別緣故;第叁名“類智”,總合緣故。”[16]在此,“內遣有情假緣智”指能斷“我執”的智慧,“內遣諸法假緣智”指能斷“法執”的智慧,而第叁“類智”則總合前二智之所證,既體認人空,又體認法空。“觀安立谛”是觀有差別的相對真理即“四聖谛”。此含有“十六心”,即“苦”、“集”、“滅”、“道”各有四心。唯識宗對“十六心”之開合遵循兩個規則,先以“別相”與“總相”將“四谛”各分爲二,即“法”與“類”;再將所證分成“忍”與“智”,心安住于“真理”而不動叫“忍”,因“忍”而成就者爲“智”。比如依“苦谛”來說,由觀“苦谛真如”而成“苦法智忍”,由“苦法智忍”而“證苦法智”,再由“苦法智”而成“苦類智忍”,由“苦類智忍”而“證苦類智”。其它叁谛,可依此類推。——“通達位”中所謂“一心”指“無漏種子”以“真如”爲“所緣”而起“現行”時所生成的無漏心,稱“一”言其絕對無染,而所謂“十六心”則是無漏之“心體”的“隨緣起用”即心之作用。
第四“修習位”,也名“修道位”。《唯識叁十頌》說:“無得不思議,是出世間智。舍二粗重故,便證得轉依。”[17]這是說,在“修習位”,菩薩已經成就無所得之“空”,已經遠離“能取之識”和“所取之境”,其證得的這種智慧妙用難測、不可思議,屬于“出世間智”。這一階位之菩薩已舍除了“煩惱”、“所知”二障,已“轉舍依他起上遍計所執及能轉得依他起中圓成實性。由轉煩惱得大涅槃,轉所知障證無上覺”[18]。此位要經“十地”,修“十種勝行”,斷“十重障”,證得“十種真如”。——此留待下文再論述。
第五,“究竟位”。“修習位”之後即達“究竟位”,亦即證得佛果。《成唯識論》說:“此即無漏界,不思議善常,安樂解脫身,大牟尼名法。”[19]此位爲佛位,諸漏永淨,清淨圓明,因而名爲“無漏”。諸佛“法身”,不可執“有”,不可說“無”,離諸分別戲論,非言可诠,是不可思議的絕對“理體”。其純淨無染,因而說其爲“善”;恒無變易,因而說其爲“常”;衆相寂靜,因而說其爲“安樂”;永離縛障,因而說其爲“解脫身”。至此,唯識宗所說之“轉識成智”便告完成。
《華嚴經》盡管沒有出現“加行分”和“通達位”、“修習位”的名稱,但是,世親、法藏、澄觀在解釋〈十地品〉的相關經文時,都使用了唯識學的術語和內容。
在〈十地品〉的“加分”中,有一段經文:
又令得菩薩十地始終故,如實說菩薩十地差別相故,緣念一切佛法故,修習、分別無漏法故,善選擇、觀察大智光明、巧莊嚴故,善入決定智門故,隨所住處次第顯說無所畏故,得無礙辯才光明故,住大辯才地善決定故,憶念菩薩心不忘失故,成熟一切衆生界故,能遍至一切處決定開悟故。
這一段是同名“金剛藏”的佛向金剛藏菩薩說“所加”的內容。對于其中的“善選擇觀察大智光明巧莊嚴”一句,澄觀解釋說:
“大智”者,即“真見道”,根本法、無我智過小乘,故名“大”。治無明,故雲“光明”。此智親證真如,平等平等離二取相,名“善觀察”。實斷二障分別隨眠,名“善選擇”。“巧莊嚴”者,即“相見道”,是“後得智”,故《論》名“方便”,“方便”即巧法。“真見道”種種建立,名爲“莊嚴”。又“莊嚴”者,即二智成德,由得此二善達法界,于多百門已得自在,故雲“莊嚴”。[20]
依照澄觀等人的解釋,在諸佛的加持之下,金剛藏菩薩具備的“善選擇觀察大智光明巧莊嚴”就是指“加行位”和“見道位”之智能,它斷除了各種障礙。“大智”爲“真見道之智”,“巧莊嚴”即“相見道之智”。其余文句與前述“見道位”的內容幾乎沒有區別。
在〈十地品〉的“請分”中,解脫月菩薩向金剛藏菩薩解釋會中的大衆都已經具備聽聞此微妙法門的各種素質。經文曰:
爾時,解脫月菩薩聞是說已,白金剛藏菩薩言:“佛子!今此衆會皆悉已集,善淨深心,善潔思念,善修諸行,善集助道,善能親近百千億佛,成就無量功德善根,舍離癡惑,無有垢染,深心信解,于佛法中不隨他教。”
澄觀繼承世親、法藏之說,將其分爲“教淨”與“證淨”兩方面去解釋,而“善淨深…
《論《華嚴經·十地品》的佛學思想及其對中國佛學的影響》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