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爲一個人,基本上我們有非常豐富完整的資源。我們有能力將自心拓展升到一個遠較現在更爲進步和清明的境界,而這個潛能就像一條獲得有效良藥的途徑,若我們將它取來運用,便能爲自己帶來健康和安樂。問題是我們要如何做?要何利用自己身上的資源?
首先,若真想要達此目的,我們要對資源的利用有全盤的了解。例如,若我們寫下一些有意義且能傳達訊息的東西,首先便要准備紙筆;此外,我們還要依靠雙手和眼睛來工作,而更重要的是——心的合作。這些因素任缺一項,書寫的工作便無法達成:若沒有墨水,什麼也無法寫;若眼睛不看著著墨的地方,便會寫錯很多字,甚至寫出紙張外;若心左思右想,對自己要寫的東西無法全神貫注,也會寫錯一大堆東西。
在這種大家都很清楚的情況中,我們了解到每一部分的共同合作是絕對必要的。同理,我們若要修心,運用正確的方法開展覺性,也必須憑藉一些因素的共同運作,以對其作個別的了解與利用。
佛陀曾在經典上開示,若要修心,必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或離群獨居的環境修行。這話的意思並非一定指荒效野外無人地方。“獨居隱蔽”,在此毋甯是指“安全”的意思而說的。
若須擔心住處是別人的,隨時會被要求搬走;或住屋附近有猛獸;或周遭不堅穩,隨時會有東西落下等情況,便不能稱之爲“獨居隱蔽”的地方。若我們要受製于這些環境或物質上的憂慮,則它便不是一個修行的適當場所。
或者我們也可能處在一個相當清淨安全的地方,但內心卻妄念紛飛——我們可能想起不有什麼事未做、以前曾做錯了什麼而內心感到十分懊惱沮喪、或擔心電話鈴響未接而漏掉了重要的約會等等。
我們的心可能受各種的念頭與煩惱擺布。在此情況下,除了外表看起來有點像外,我們根本談不上真正處在一種隱蔽或安甯的環境中。這種情形無法教我們好好修心,也無法使心變得更爲清晰穩健。
這種情況,我們唯能以決心和誓願對治。當我們發願要安心修行時,便要完完全全真正做到——我們要對自己誠心地發誓,修行時絕對要全心投入,不要再像平常一樣不斷想起過去、憧憬未來,滿腦子都是不發實際的種種妄想等;我們要發願,確確實實專注在當下正做的一切。
七支坐法
經典上說,我們要找一個不會傾向左或右、前或後的舒適位子安坐,因爲這種傾斜會導致體態上或身體系統上的運作不平衡。
我們舒適地坐著,把位子擺平,然後我們需要一個傳統上稱爲“禅墊”的東西。通常在西藏,打坐的人會使用一個四、五指高的方形坐墊;但依個人的身體比例,也有些人需要更高一點或矮一點的墊子。我們臀部的後半邊坐在禅墊上,將身的姿勢調整到最佳、最穩適的狀態,然後打直背脊。
在禅墊上坐好後,把腿放好。如有可能,采金剛跏趺坐(編按:平常此稱爲“蓮華坐”,但在藏密中並不使用這個名詞)。這個坐姿不甚容易,若行者不適應,也可采普通雙腳交叉(單盤)的菩薩坐。金剛跏趺與單盤以堅定穩固之意義來說,就是一種“如如不動之坐姿”,這是身體的第一個姿勢。
第二個姿勢稱爲“上提”。又腿盤好後,臀部前後稍稍動把姿勢調好,然後閉緊肛門的括約肌(提肛),不要呼吸,用一點力將腹部和內髒往上提,接著緩慢地松馳下來,回到原來的姿勢。
若我們以外在觀點來談論如何運用有效的方法修心的話,則此姿勢可以持住我們身體的命氣和熱能,對身體的健康十分有助益,因此它也絕對可以增長心氣,進而調伏我們的心。
第叁個姿勢是兩手拇指的指尖頂著無名指的第一或第二指節之關節處(第一指節是指手指與手掌交接之處)。拇指依個人所感覺最自然的方式而決定頂在第一或第二指節之關節處,但不要放在兩個指關節之間,然後手指合起,輕輕握拳,手心向下,擱于雙膝之上。
不論你采取何種自認爲最舒適自然的姿勢,重點都在于你的背梁要挺直,而膝部則要盡量貼近地面。若你所有的姿勢都很正確,也都做得相當不錯的話,便要盡量放松,不要使力,唯須把手肘與手臂盡量拉直。這對撐直骨架有很大的幫助,但它並非要把肌肉與皮膚拉緊——肌膚要松,但骨架要挺。
倘若你的背無法挺直,膝部要貼到地面也有困難時,便要稍使點力撐直手臂,這樣會使膝部更爲貼近地面,脊梁也會因而更加挺直。
至于第四個姿勢,我們或許會注意到,縱使有時手臂撐直,我們的背脊仍然有些彎曲,或整個人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這有可能是由于我們放在膝上的手擱得太前面的緣故。若我們繼續依此姿勢坐下去,則縱然手臂是直的,姿勢也會越來越差,而背部也會越來越彎;若是這樣,我們便要把脊梁挺直——維持這樣一個挺直的姿勢是非常重要的。我們要把背部下面斜接骨盤的部位挺直,縮小腹,消除背部下面凸出的地方。
第五個姿勢談到的是眼睛的投射。我們不必特別作意,以致眼睛成了鬥雞眼。我們只要把雙眼的焦距放在鼻尖上,眼光由此直下成一直線,投射在距離我們前面一肘長的定點上即可;縱使我們直上頸部的背梁是直的,頸子仍有可能左右或前後歪斜。保持眼睛如此直視,可助頸子不致前後或左右歪斜。
第六個姿勢是把我們的舌頭平放,然後稍稍緊抵上颚。這樣做時,舌頭要稍爲卷起,頂住上颚的中央(不要頂在上颚的最裏面,也不要頂在最外面的門牙上)。就像其他所有的姿勢,這個坐姿也有馬上可見以及長遠的效果。馬上能得到好處是,若我們以這種方法將舌頭放好,便不必一再費力地吞咽口水而遭幹擾,而且也可以防止咳嗽。
第七個姿勢是,或許我們的頸子已經很直,即便眼光向下的投視讓它基本上已經非常直時,它仍有可能向前伸或向後仰的幅度過大。爲了避免這點,我們便要稍爲縮下巴,輕輕壓住喉頭,這樣子,我們的頸椎便能與背脊排列成一直線,形成一個非常正確挺直的姿勢。
以上就是禅修的七支坐法,在各種不同層次的教法中,均十分受推崇。
由于有些人不習慣這些坐姿,或由于個人身體上的彈性不同等等,因此,有些人便會較其他學得快些或做得好些。但不論有什麼差異性,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完全了解並學會每一個姿勢,在禅修時,盡量讓自己做得准確無語。
姿勢若不正確,會産生什麼壞處呢?舉例來說,在打坐時眼睛若一直向上凝視的話,剛開始我們或許會覺得很明亮、很舒服,而且以“光明”的觀點來看,會自認這樣才對;但過一陣子後,我們會産生疾行或飄浮的感覺,並且易于陷入瞋怒或沮喪的情緒中。由于身與心之間的關聯,拙劣的姿勢便很容易引起這種情緒或習氣。
打坐時若有點彎腰駝背,可能暫時會覺得輕松舒服,但我們是以修行的方式在調馴心性,因此 若繼續以這種姿勢坐下去,據說會導致産生更大的無明——我們會變得更加怠惰昏沈。
依照我們體內生化的組成與運作,它會産生種種不同的習氣與情緒:打坐時身體若偏向右邊,易受快樂的情緒左右;或偏向左邊,則易生不愉快的感覺和幹擾。當我們向左或向右傾斜時,不同的情緒會增強而産生不同的覺受。我們若對此有所了解,便能看出身體的姿勢對打坐的重要性了。將此七支坐法牢記在心,並且運用它正確訓練自己是很重要的。在這些坐法中,若我們一項也不利用的話,則這將是自己修心上的一大缺失。剛開始時,我們要把這些姿勢做好也許不太容易,也不舒服——我們也許要吃點苦頭,費點力氣,但長遠來看,它絕對值得。
正如我們上面所舉的例子,要把筆、紙、心、手、眼等湊在一起工作,大家可能會認爲是件費力麻煩的事,但有時我們認爲麻煩的事情在實際上並非如此。倘若我們能把所有的機能組合起來,正確地表達一個重要的訊息,則所謂的“麻煩”,其實是很值得的一件事;但反過來說,若我們不經過這些困難而行缺其中一項的話,則重要的訊息便無法完成了。
同理,七支法可助我們有效地修心,獲致更大的安甯與清明。
在修定與調心上,我們有多種不同的方法。倘若別人所用的禅修技巧與我們的不盡相同時,就基礎禅修來說,這並不代表他們與我們的便完全相異或甚至有誤之處。舉例來說,培養心的覺性和專注的方法中,我們可以借助某些東西,例如點、光、種子字等。雖然這些都不是最有效益或最方便的方法,但一開始,我們卻可以很容易地接受它。在一個新的情況中,它可能會讓我們覺得新鮮好玩,或覺得容易專注,但基于以下兩個原因,它也並非是最有效的方法。
第一個原因是,當我們的心在由有念變爲無念的漸進過程中,要舍棄對物質具體實存的執著,進而了悟無實之性,或無所依緣,是件不容易的事。倘若我們對某種影象太過熟悉,而無法認清它並非具體實存時,雖非絕對一定,但也有可能造成我們的障礙。第二個,我們認爲這些禅修的對境之物並非最佳的一個原因,是由于它並不是一樣特別自然真實的東西。它存在于我們自身之外,就某方面來說,它有點表面化,在一開始的熱忱消退後,我們便不會再想用它了。
我認爲最有效益,也最自然的禅修方法就是數息。從我們出生那刻開始,直到我們咽下最後一口氣,呼吸就像我們的生命一樣——我們不斷地呼吸,與它關系密切。想到其他方法可能出現的缺失,我想數息還是不失爲一個最有效益的方法。
實修
在了解了精神層面以及現前環境“獨居隱蔽”的重要性後,我們便開始使用七支坐法。做這些姿勢時並無特定次序,但首先我們要確定自己的姿勢是正確的。我們不能期盼一次就能把所有的姿勢都做好,並且維持不動。當我們采用這種坐姿時,會感覺自己處在一個所謂的“輕安的驚奇”之境,一點也沒有妄念,我們會覺得很驚訝,因爲一點也不受絲毫念頭的煩擾。
當然不是所有的驚奇都是愉快或安詳的,但我們剛剛所提到的是屬于一種祥和的氣氛。還不習慣七支坐法並且打坐時很難過的人,就不易感受到這種寬廣開放的感覺。由于長時間以來累積的習氣和情緒,…
《岡波巴四法·覺知的心——奢摩他“止”修開示》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