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多流外國,或尚存目錄,而莫見其文。學者思之,渺隔滄海。《方等叁昧行法》者,皇宋鹹平六祀,日本僧寂照等赍至。……今時或壇場延袤,形像巍峨,行法則半任臆裁,律範則全由心匠。縱謂七衆階節,甯逾上首之科。雖曰像多無妙,要符表法之便,將恐未除故業,更贻新戚,染衣增垢,良用悲夫。然此行法六篇,後二不載者,修行備《百錄》、《止觀》。受戒具出本經,存篇目者,令知法有始終也。[13]
《方等叁昧忏》有叁種版本:一、《摩诃止觀》半行半坐叁昧中之“方等叁昧”,二、《國清百錄》所收之“方等忏法”,叁、別行本之《方等叁昧行法》。其中,前二部在儀軌形式及思想方面比較一致。[14]而《方等叁昧行法》雖未能確定爲智者大師作品,且流傳史不明,但從行法中對忏悔的解釋及“見善惡相”、“具六緣”、“調適”等皆與《釋禅波羅蜜次第法門》類似,故仍認爲是智者大師作品。[15]
此行法是遵式在鹹平六年(1003)請寂照付梓而流傳于世。遵式看見當時方等忏法的不合理處,行法任意裁減,不按照儀軌而布置壇場,實有失忏法的本意。《方等叁昧行法》本有六門,後二門“修行”、“具戒”僅存篇目,無有內容。其實,從忏法的設立來說,其根本在于“修行”、“具戒”,反而舍本取末,難怪遵式感慨忏法的末流。
在智者大師四大忏法中,對中國佛教忏法影響最大的是《法華叁昧忏儀》,宋、明各種忏儀大多依《法華叁昧忏儀》的“十科”組織、修忏理而製定。[16]現行《法華叁昧忏儀》爲宋代遵式勘定本,遵式所見流行本頗多,或“引經文系乎卷末”,或“濫回粗注,錯其篇內”,才勘定衆本,刻板印行。如遵式《法華叁昧忏儀勘定元本序》說:
有于坐禅觀法加成五句者,今列示之。文雲:爲因心故心,爲不因心故心,爲亦因
心亦不因心故心,爲非因心非不因心故心(元文),爲非非因心非非不因心故心(近加)。
且山家凡約句法、用觀,只但至四,未知五句出自何文。又當推檢之際,第五句下准何
爲境?如何用觀?《輔行》自雲,彼別行文但推四句,故今文中廣修象觀,以廣于彼(輔
行正文)。況彼象觀猶是曆事,而正觀一門全今四句。[17]
當時流行本中出現“五句觀心”,而天臺曆來傳承只有四句觀心,遵式引用了湛然《止觀輔行傳弘決》作爲證明。[18]
《金澤文庫》本中便出現“五句觀心”[19],可見“五句觀心”在當時流行本中確實存在。我們將《大正藏》本與《金澤文庫》本對照如下:
《大正藏》本 T46/954a
《金澤文庫》本
雲何名觀一切法空?行者當谛觀現在一念妄心隨所緣境,如此之心,爲因心故心,爲不因心故心,爲亦因心亦不因心故心,爲非因心非不因心故心。
雲何名觀一切法空?行者當谛觀現在一念妄心隨所緣境,如此之心,爲因心故心,不因心故心,亦因心亦不因心故心,非因心非不因心故心,非非因心非非不因心故心。
因此,可以看出遵式時代《法華叁昧忏儀》存在多種流行本。另外,令人不解的是,作爲隋代天臺宗文集的《國清百錄》收錄了智者大師所製定的行法中,竟然沒有《法華叁昧忏儀》。但是,我們在《佛祖統紀》卷叁十叁中發現一段記載:“智者製《法華叁昧儀》(《國清百錄》載),荊溪述《補助儀》以資觀想。”[20]志磐認爲《國清百錄》記載有《法華叁昧儀》,可能他所見《國清百錄》與現行本有所不同。經過池田魯彥先生的研究,《國清百錄》除了現行本以外,確實還存在《廣百錄》。[21]
遵式在勘定忏法文獻過程中,不但校訂文字的錯訛,同時對當時忏法活動中忽視“理觀”的現象進行批評,他說:“患其稍易舊章,或亡精要。且十科行軌,理觀爲主,傥一以誤,九法徒施。”[22]忏法的實踐,不但需要事相方面的儀軌,更需要“理觀”,失去“理觀”,忏法只是一種形式。遵式的忏法文獻整理,不但爲後世奠定了可依的文本,同時希望能夠回歸到忏法實踐的本懷,回到智顗對忏法的定位——忏罪清淨、成就叁昧、發慧解脫。
遵式不但整理、勘定已有的忏法,而且自己還根據需要而製定新的忏法。遵式的忏法著作,記載不一,列表如下:
《佛祖統紀·山家教典志》[23]
《佛祖統紀·法門光顯志》[24]
《大正藏》現存
《金光明護國儀》(依百錄本)
《金光明護國儀》(依《百錄》述補助)
《金光明忏法補助儀》
(簡稱《補助儀》)
《請觀音忏儀》
《請觀音忏儀》
《請觀世音菩薩消伏毒害陀羅尼叁昧儀》(簡稱《請觀音忏儀》
《往生淨土忏儀》
《淨土忏儀》
《往生淨土忏願儀》(簡稱《大淨土忏》)
《小彌陀忏儀》
《彌陀忏儀》
《小淨土忏》(原爲《往生淨土決疑行願門·禮忏門》)
《熾盛光忏儀》
《熾盛光忏儀》
《熾盛光道場念誦儀》(簡稱《熾盛光忏儀》)
《法華叁昧忏儀》
《智者大師齋忌禮贊文》
《法華叁昧忏儀》爲遵式所勘定的忏法,並非其所著;《智者大師齋忌禮贊文》,各種資料皆未見記載,從《智者大師齋忌禮贊由序》來看,遵式有感于當時弘傳天臺教觀的學人,在紀念智者大師遠忌時,缺乏禮拜之法,故作此禮贊文,以表伸誠。
《補助儀》是遵式增補《國清百錄》“金光明忏法”而成,因“金光明忏法”乃依北涼昙無谶譯本《金光明經》,儀軌簡略不詳。[25]義淨所譯《金光明最勝王經》,能夠補舊儀軌之不足。除儀軌方面問題以外,還有現實行事的問題:
今時行事,多將此法,准同《法華》、《方等》。初日已後,廢請叁寶,直爾誦咒,甚缺次第。又《百錄》不出五悔,後人濫用,今並補助,非徒然也。[26]
行者在舉行“金光明忏法”時,都依《法華叁昧忏儀》、《方等忏法》的儀軌爲准,失去“金光明忏法”的特色。而依《法華叁昧忏儀》,除第一天“奉請叁寶”,以後可以省略;但“金光明忏法”奉請後是誦咒,因此每天都不能省略。舊軌沒有“五悔”,遵式將“五悔”加入《補助儀》。
當時,知禮也曾製作《金光明最勝忏儀》,其中主要內容與《補助儀》相同。知禮自鹹平二年(999)後,即專務講忏、常坐不臥、足不外出。在此時期,修“金光明忏”七日期二十遍。鹹平叁年(1000),知禮與遵式二師,同修“金光明忏”祈雨。[27]因此,《金光明最勝忏儀》是依《金光明最勝王經》,製作時間應該在999年以前。
乾興元年(1022),章懿太後請遵式爲國行忏,遵式著《金光明護國道場儀》。[28]《釋門正統》記載此事後,又說“師凡遇安居之初,則勵其徒行光明忏法,以七晝夜爲程。又補《百錄》光明叁昧行法之說,以正學者。”[29]遵式于天聖二年(1024),奏請天臺教典入藏所作之《天臺教隨函目錄》,其中只有《金光明護國道場儀》一卷,並且釋題:
《護國道場儀》者,即遵式纂集本經,並《國清百錄》、義淨新譯行用之法,以備人王祈福之儀也。事出聖教,文非臆說,故編付之。[30]
從上列兩種文獻來看,大睿法師視《金光明護國道場儀》與《補助儀》爲兩種忏法,並且認爲《補助儀》的製作時間在1024年之後。[31]但是,仔細分析兩種文獻,尤其是《天臺教隨函目錄》對《道場儀》的解釋,《護國道場儀》是遵式纂集舊譯《金光明經》、《國清百錄》、新譯《金光明最勝王經》而成,這與遵式在《補助儀》“緣起”所說一致。另外,從“金光明忏法”本身來說,不僅是個人滅罪、滅業的實踐儀禮,同時在“國家佛教”的背景強調下,變成護國的滅業儀禮。[32]其實,二者是並行不悖的,尤其中國這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情境下,遵式既然爲國行忏,當然鼓勵安居期間繼續行“金光明忏法”;同時,一種忏法的製作,需要不斷完善,所以遵式在著《金光明護國道場儀》後,後來又有所補充,這是正常的。所以,我們認爲《補助儀》即是《金光明護國道場儀》,遵式在1022年完成此忏法後,後來又有所補充,最後成爲《補助儀》。
《熾盛光忏儀》是遵式依唐不空所譯《熾盛光大威德消災吉祥陀羅尼經》而製成。根據靈鑒《熾盛光道場念誦儀拾遺序》的記載,靈鑒在整理遵式著作時,發現《熾盛光忏儀》未曾流布,所以采集諸文加以補充,使始末完整;並且,增加“示方法”、“釋疑”二科,將五章增補成爲七科。[33]可見,《熾盛光忏儀》是遵式生前還沒有最後完成的忏法。
《大淨土忏》是遵式于大中祥符八年(1015)治定完成,但在“後序”提到:
此法自撰集,于今凡二改治。前本越僧契凝已刊刻廣行。其後序首雲:予自濫沾祖教等是也。聖位既廣,比見行拜起易勞,忏悔禅法皆事攻削,余悉存舊。今之廣略,既允似可傳行,後賢無惑其二叁焉。刊詳刪補,何嫌精措,時大中祥符八年,太歲乙卯二月日序。[34]
此忏儀經過兩次改治,而且前本已經刊刻流通,前本與今本相比,削減“忏悔”、“禅法”二科,今本十科完整。因此,《大淨土忏》的完成應在1015年以前,但並非爲馬亮所撰。[35]
《小淨土忏》是遵式在天禧元年(1017),爲侍郎馬亮所撰《往生淨土決疑行願二門》一書中,行願門之第一“禮忏門”。
《請觀音忏儀》是遵式于端拱元年(988),在天臺山國清寺初集;鹹平四年(1001),于慈溪大雷山再治。[36]其緣起是寶雲入寂後,遵式回到天臺,因苦學而得病嘔血。于是,入大慈佛室,行“消伏咒法”,即《請觀音忏法》,滿七七日,並且頗有感應。遵式在行《請觀音忏法》過程中,發現《國清百錄》中儀軌太簡單,甚至有許多不明之處,而且今人隨意添削儀軌,或者私安注字,如增添《法華叁昧忏儀》中“四悔…
《慈雲遵式的忏法實踐與思想》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