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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和科學中的「公設與假設」

  

《專題討論(二)》

  

一、《金剛經》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和科學中的「公設與假設」

  

主持人:梁乃崇教授

  

科學所運用的這種思維,如果套《金剛經》的話,應該叫做「有所住而生之心」;而佛學裏面所講的「心」則是「無所住」的……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我們現在就開始今天下午的節目──專題討論(二)。各位手上如果有此次研討會的通告,上面就列出我們想要討論的題材。這也只是舉些例子,並沒有限定在這幾個題材上。

  

這一次研討會的主題我可以用另外的話予以概括:佛學本身是不是有自已的科學觀?怎麼樣才算是佛學裏面的科學呢?首先我要重新定義「科學」這兩個字。如果我們把「科學」的意義定爲──對人生和宇宙的奧秘的探討,希望對其有所了解,或者說是對人生和宇宙的真理之追求,那麼我們來看一看佛學裏面是不是有它自己的科學觀。當然,剛才那樣子對「科學」的定義也適用于一般所謂的「科學」,即「科學」是在探索人生和宇宙的奧秘。不過有些科學家可能不願意這樣定,但我還是要以「探索或追求真理」來定義科學;如此一來,現有的科學就稍微有點不同了。事實上探索人生和宇宙的真理是我們人類一種基本的需求,雖然目前有不少科學哲學家和科學研究者認爲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夢想,但是他們卻不相信宇宙的真理是人類可以探索得到的。當然,這也只是一種看法而已,至于這種看法是不是一定正確,誰也沒有辦法證明。其實他們所以會這樣子想,是因爲科學原來是有探索真理的目標,然而科學家經過了幾百年不斷地努力後,好像仍然探索不到,所以才會覺得這是不可能的,而衍生出那種看法。可是我不願意把它調整成那種論調,還是想保存在「真理是可能被我們探索得到」的立場上來談這個問題,我想不會有人反對吧!

  

那麼在這樣的大前提下,我現在就先來談通告上所列的第一個題目:《金剛經》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和科學中的「公設與假設」。在談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講一講我自己所以會慢慢走到研究佛學這條路上的原因。大家就會知道,我爲什麼想要談這個題材。

  

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非常相信科學才是宇宙的真理,尤其覺得只有物理學才是,其他學問都不是,所以是一個非常崇尚科學的人。那時候,我有一些朋友,他們是非常虔誠的基督徒,或者是天主教徒,跟我非常要好。因爲他們在宗教裏面得到了心靈上很大的安慰,所以並不是爲了傳教,而是非常好意地來告訴我應該去信教、去信上帝。那時候我完全不能接受他們的想法,認爲他們是在迷信,我以學科學的立場是沒有辦法接受這種迷信的。因爲他們又不能證明上帝的存在,只是這麼說,就要我相信,我實在辦不到。他們就說:「你信了就好了」。可是我的問題就是信不了,我那時候不信任何宗教。如果要說有信仰,當時我是信科學這個「宗教」,我就只覺得科學才是對的。因爲科學講的東西都可以證明,而上帝他們卻不能證明給我看,就要我相信,我是不能接受的。可是後來經過了一段相當長的反省,我發現了一件事情科學自己相信了非常多的公設和假設,這些也是不能證明的!

  

我想大家都讀過一點數學或是物理學,數學裏面的公設和假設比物理少,大概在最開始的地方需要設定,後面就不需要,只要運用邏輯的推理就可以推出來。而物理呢?前面要定很多的公設與假設,後面走不動的時候它自己就要加一點公設、加一點假你這些公設是自明的,就是你自己一看就懂了,沒有辦法證明。可是我們必須先要接受這樣子的前提,才能導出後面的東西,也才能證明後面什麼對、什麼不對。所以一開始科學就接受了非常多──不管是多少──它不懂的公設、不懂的假設,它必須要接受;接受了之後,才能建立起後面輝煌的體系或是理論架構。所以表面看起來科學非常嚴密,好像其中每一樣東西都可以證明,然而它的基礎卻是建立在一些不能證明的公設或假設上!;而且這些基本的公設、假設一旦定得不同,也就是你定不同的公設、定不同的假設,或者只是把這些公設、假設稍做一點調整和改變,那麼後面所建立起來的那些體系、架構就會改變。這點從平面幾何的狀況就可了解:假設兩條平行線在無窮遠的地方不會相交,或是在無窮遠的地方相交,從這兩個不同的公設就會得到不同的結果,前者導出「歐氏幾何」,後者導出「非歐氏幾何」。爲什麼會産生這兩種不同的系統?就是因爲前面的公設定得不一樣,後面的結果也就變了。;所以嚴格說起來,這些公設、這些假設就是科學的基礎,而且不但是基礎,同時還限製了後面的發展!;它們所導出來的體系是什麼,根本就受到前面這些基礎的限製;換一句話說,你所建立的整個體系到底是什麼樣子,其實早已經藏在前面這些公設或假設裏面,只是你有沒有把它導出來而已。

  

當我想到這一層、審查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對那幾位朋友講:「喔!我現在才知道沒有辦法用科學的立場說天主教、基督教是迷信的。」爲什麼呢?因爲我那時候想,他們如果把「上帝」當做是一種公設的話,豈不也非常科學嗎?至少科學本身不能夠厚己薄彼──自己接受了一些不能證明的東西,卻又去指責別人選擇了一個不能證明的公設──因此我覺得科學沒有理由去批評宗教。了解了這層道理,我原先不肯接受宗教的心理就崩潰了,就沒有辦法拒絕天主教、基督教,或是其他的宗教。因爲那時我周圍的朋友都是天主教徒,或者是基督教徒,而沒有佛教徒,所以我就跟那些朋友說:「好,那我就試著來接受『有上帝』這樣子的公設。」我當時又想,是不是我也可以接受「沒有上帝」的公設?根據他們的經驗,認爲「有上帝」這樣子的公設,心靈會比較舒服一點。好嘛!我就試圖去努力接受。雖然做了這種努力,可是我仍不會像他們一樣得到心靈上的安慰。其實我是滿認真去做的,可是卻得不到同樣的效果。後來想一想,這是當然的,因爲這個「上帝」是我假設出來的,怎麼會有效?所以一點作用都沒有。我所以會試著相信上帝,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是因爲他們很好意,我存心想回報,所以就很努力去做,但最後還是沒有辦法感受上帝的存在,不過我同意他們可以那樣子做。原先他們說中國人迷信,無論信佛教、信道教都是迷信,而我卻覺得他們也是一樣的迷信。後來至少我這種態度改變了──要信什麼教,都可以啊!只要自己願意,你就去信。因爲科學也在接受公設,你要接受什麼樣子的公設是你的自由。然而因爲我一直沒辦法接受「有上帝」的公設,所以這件事情就擱了下來。

  

後來又經過了許多年,我看到了吳經熊先生寫的《禅學的黃金時代》。吳先生是天主教徒。這本書好像是吳怡先生翻譯成中文的,這是我第一本接觸有關佛法的書。那本書裏面寫了非常多唐朝禅師的公案,我看了以後非常歡喜,可是事實上我連一個公案都看不懂。最後自己警覺到:怎麼搞的?一個公案都不懂,我在那裏歡喜什麼?可是我就是很歡喜啊!看一遍就歡喜一遍,我也搞不清楚爲什麼。這樣看了許多次,我仍不知他在講什麼。因爲這本書的關系,我又接觸了《六祖壇經》。《六祖壇經》裏面有個偈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個偈子相信在座的人統統都知道。後來又看到六祖最後真正透徹地了解是因爲懂了五祖所教的《金剛經》裏的一句話:「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所以又把《金剛經》找來看。當然從頭到尾還是看不懂,不過看了之後還是滿高興的。

  

現在,我就要來說明《金剛經》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究竟是什麼意思。當然,我初看時並不了解,後來經過了長期的努力,我自以爲了解了《金剛經》在講什麼,同時也覺得了解了什麼叫做「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個時候再回頭去看那些禅宗公案,一看就懂。所謂懂是自以爲的,以前不懂也還是自以爲的,是吧?那麼現在我就講一講「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我自以爲是怎麼解釋的:佛法要我們生的心,是不需要依靠任何公設、依靠任何假設的,沒有了這一類的東西,就是「無所住」──也就是不要依靠任何東西來建立我們的想法。;我們要把心裏面那些依靠公設、假設才能産生的心都拿掉,而要什麼心呢?要一個不依靠任何公設、任何假設就生出來的心,這就是佛所要講的「心」。如果我們的一個想法、一個心念本身不依靠任何公設、任何假設就生出來了,那麼你看看這樣子生出來的心是不是佛經裏面常常提到的「真空妙有」──從「空」裏面生出來的,從「無」裏面生出來的。那麼我們再來看一看,科學裏面這些依據公設、假設所導引出來的理論、體系,事實上是受到了前面那些公設、假設的限製。現在不依靠這些東西,我們的心就沒有限製,不受任何東西的限製,是非常地自由與開闊!而這麼開闊自由的想法,必然會更加豐富,也更加有生命力、有活力,這就是我所能體會到的。

  

爲了這個問題,我曾經請教過一位數學系教授:可不可能有一種數學體系不須依靠任何一個公設、任何一個假設?也就是說不要任何公設或假設,是否能創出一個數學體系來?他告訴我:「不可能!」我想大概也不可能,因爲一旦沒有了公設、假設,根本就想不下去。科學裏面所運用的這種思維,如果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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