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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念佛禅”看弘一法師修習念佛法門思想(洪修平)▪P3

  ..續本文上一頁仍默念佛號,最後在衆人的的助念聲中往生。故有學者提出:念佛是弘一法師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項活動” ,“在法師出家後事佛的生涯裏,念佛思想是他的佛學思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他實踐佛教修爲的不可缺少的重要內容之一”[3],這是很有道理的。

  念佛有實相念佛、觀想念佛和持名念佛等多種,中國的淨土宗倡導的主要是持名念佛。弘一法師提倡的念佛,主要也是持名念佛,這當然也屬于淨土宗法門。自皈依佛門以來,他更是專修淨土法門,如他自己所說:“余自信佛以來,專宗彌陀淨土法門。”[4]因此,人們在談到弘一法師的佛教思想和佛教修持活動時,往往會作如下概括:

  弘一大師的佛學思想體系,是以華嚴爲境,四分律爲行,導歸淨土爲果的。也就是說,他研究的是華嚴,修持弘揚的是律行,崇信的是淨土法門。[5]

  他的佛學體系是以華嚴爲境,四分戒律爲行,導歸淨土爲果。[6]

  律師入佛以後走的路有叁條:研究的是華嚴,修持的是淨土,弘揚的是律宗。[7]

  這裏“崇信的是淨土法門”,“導歸淨土爲果”或“修持的是淨土”,說法雖然不同,其實說的都是同樣一個事實,即弘一法師對淨土念佛的提倡和對往生西方的向往。

   但是,弘一法師雖然大力提倡念佛,卻並不意味著排斥經教與禅修,他主要是從方便與契機的角度提倡念佛的,即認爲念佛法門“最契時機”,並“無人不可學,無處不可學”,因而值得大力提倡。對此,我們下面來分別予以細說。

  首先來看念佛的契機。對于念佛的契機,弘一法師曾明確地提出:

  義海淵微,未易窮討,念佛一法,最契時機。[1]

  淨土宗,始于晉慧遠大師,依《無量壽經》、《觀無量壽佛經》、《阿彌陀經》而立。根普被,甚爲簡易,極契末法時機。[2]

  淨土宗者,爲佛教諸宗之一,即念佛求生西方之法門也。此宗現在最盛,以求廣大普遍,並利叁根。印光法師現在專弘此宗。余亦歸信是宗。甚盼仁者亦以自利利他。他如禅宗及天臺、賢首、慈恩諸宗,皆不甚逗現今之時機,禅宗尤爲不宜。以禅宗專被上上利根,當世殊無此種根器。其所謂學禅宗者,大率入歧途,可痛慨也。[3]

  以上論述有兩點值得特別注意:

  第一,提倡念佛,是因爲“念佛一法,最契時機”;不提倡禅宗及賢首、慈恩諸宗,是因爲這些佛教宗派“皆不甚逗現今之時機”。這種看法,與弘一法師對當時社會的不滿是聯系在一起的,同時與他對末法時代的大衆的悲憫也是聯系在一起的。他曾引蓮池、蕅益大師的話來表明自己的看法:

  竊謂吾人辦道,能伏我執,已甚不易,何況斷除。故蓮池大師雲:“當今之世,未有能證初果者。”……若持名念佛,橫出叁界,校之豎出者,不亦省力乎?蕅益大師也雲:“無始妄認有己,何嘗實有己哉。或未頓悟,亦不必作意求悟。但專持淨戒,求生淨土,功深力到,現前當來,必悟無己之體,悟無己,即見佛,即成佛矣。”又雲:“倘不能真心信入,也不必別起疑情,更不必錯了承當,只深信持戒念佛,自然蓦地信去。”由是觀之,吾人專修淨業者,不必如彼禅教中人,專持己力,作意求破我執。若一心念佛,獲證叁昧,我執自爾消除。較彼禅教中人,專持己力豎出叁界者,其難易,奚啻天淵耶!(若現身叁昧未成,生品不高,當來見佛聞法時,見惑即斷。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無量壽經》四十八願中有雲:“設我得佛,國中天人,若起想念貪計身者,不取正覺。”誠言如此,所宜深信)但衆生根器不一,有宜一門深入者,有應兼修他行者,所宜各自量度,未可妄效他人,隨分隨力,因病下藥,庶乎其不差耳。[4]

  在末法時代,持名念佛,求生淨土,較之禅教中人專持己力開悟,要容易得多。這也是“因病下藥”的意思。同時,這裏雖未提到念佛禅,但從所說的“若一心念佛,獲證叁昧”,亦可見得弘一法師所提倡的念佛與禅定的因緣。

  第二,不提倡宗門與教下各派,並不是反對經教與禅修本身。事實上,弘一法師是明確反對“專持一句彌陀,不須複學經律論等”這些“排斥教理”的主張的。對此,弘一法師在下列問答中說得很清楚:

  問:當代弘揚淨土宗者,恒謂專持一句彌陀,不須複學經律論等,如是排斥教理,偏贊持名,豈非主張太過耶?

  答:上根之人,雖有終身專持一句聖號者,而決不應排斥教理。若在常人,持名之外,須于經律論等隨力兼學,豈可廢棄?且如靈芝疏主,雖撰義疏盛贊持名,然其自行亦複深研律藏,旁通天臺法相等,其明證也。[5]

  這裏明確指出,即使是“上根之人”,雖有終身專持一句聖號者,而決不應排斥教理,更何況普通的雲雲大衆?故弘一法師提倡常人都須在持名之外“隨力兼學”經律論。而上引持名念佛較之禅教省力,“但衆生根器不一,有宜一門深入者,有應兼修他行者”的說法,也表明了弘一法師對經教禅修的基本看法。

  弘一法師還曾從佛法平等無二的角度來談淨土宗的契機。在《佛法宗派大觀》中,他首先指出:“原來佛法之目的,是求覺悟本無種種差別。但欲求達到覺悟之目的地以前,必有許多途徑。而在此途徑上,自不妨有種種宗派之不同也。佛法在印度古代時,小乘有各種部執,大乘雖亦分“空”“有”二派,但未別立許多門戶。吾國自東漢以後,除將印度所傳來之佛法精神完全承受外,並加以融化光大,于中華民族文化之偉大悠遠基礎上,更開展中國佛法之許多特色。至隋唐時,便漸漸成就大小乘各宗分立之勢。”[1]接下來,他略說了律宗、俱舍宗、成實宗、叁論宗、法相宗、天臺宗、華嚴宗、禅宗、密宗和淨土宗等十宗的大概。最後,他強調指出:

  就此十宗中,有小乘、大乘之別。而大乘之中,複有種種不同。吾人于此,萬不可固執成見,而妄生分別。因佛法本來平等無二,無有可說,即佛法之名稱亦不可得。于不可得之中而建立種種差別佛法者,乃是隨順世間衆生以方便建立。因衆生習染有淺深,覺悟有先後。而佛法亦依之有種種差別,以適應之。譬如世間患病者,其病症千差萬別,須有多種藥品以適應之,其價值亦低昂不等。不得僅尊其貴價者,而廢其他廉價者。所謂藥無貴賤,愈病者良。佛法亦爾,無論大小權實漸頓顯密,能契機者,即是無上妙法也。故法門雖多,吾人宜各擇其與自己根機相契合者而研習之,斯爲善矣。[2]

  這裏說得很清楚,佛法的不同法門乃是應病與藥的方便,藥無貴賤,愈病者良,佛法亦爾,無論大小權實漸頓顯密,能契機者,即是無上妙法也。

  正因爲此,所以弘一法師雖然提倡彌陀淨土,但並沒有門戶之見,他曾從佛法圓融的角度提出往生西方或往生東方“宜任其自然”,他在《致上海佛學書局》的書信中說:“余自信佛以來,專宗彌陀淨土,但亦嘗講《藥師如來本願功德經》。……今者佛學書局諸賢,欲弘揚藥師聖典,提倡求生于東方,勝願大心,甚可欽佩。但依拙見,惟可普勸衆生誦經、持名。至于求生何處,宜任其自然。則昔日求生極樂或求生兜率者,亦可發心誦《藥師經》並持名號,而與本願無違。”[3]在《淨土問辨》中,他在回答“法相宗學者欲見彌勒菩薩,必須求生兜率耶?”時也說:

  不盡然也。彌勒菩薩乃法身大士,塵塵刹刹同時等遍。兜率內院有彌勒,極樂世界亦有彌勒,故法相宗學者不妨求生西方。且生西方已,並見彌陀及諸大菩薩,豈不更勝?《華嚴經·普賢行願品》雲:到已,即見阿彌陀佛、文殊師利菩薩、普賢菩薩、觀自在菩薩、彌勒菩薩等。又《阿彌陀經》雲:其中多有一生補處,其數甚多,非是算數所能知之,但可以無量無邊阿僧祇說。衆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所以者何?得與如是諸上善人俱會一處。據上所引經文,求生西方最爲殊勝也。故慈恩教主窺基大師曾撰《阿彌陀經通贊》叁卷及疏一卷,普勸衆生同歸極樂,遺範具在,的可依承。[4]

  在接下來回答“兜率近而易生,極樂遠過十萬億佛土,若欲往生不綦難欤”時,他又說:

  《華嚴經·普賢行願品》雲:一刹那中,即得往生極樂世界。靈芝《彌陀義疏》雲:十萬億佛土,凡情疑遠,彈指可到。十方淨穢同一心故,心念迅速不思議故。由是觀之,無足慮也。[1]

  這就是說,法相宗學者也是“不妨求生西方”的,他並以慈恩大師窺基撰《阿彌陀經通贊》叁卷及疏一卷爲例,說明慈恩大師也是“普勸衆生同歸極樂”的。

  正因爲此,弘一法師在提倡念佛的同時,並不要求廢除對經論的誦讀,相反,他多次提到了在念佛之外的誦讀佛經。例如他在談到學律諸道侶改正不善習慣時曾提到七條,供大家參考,其中第四條雲:

  別修禮誦等課程。每日除聽講、研究、鈔寫及隨寺衆課誦外,皆別自立禮誦等課程,盡力行之。或有每晨于佛前跪讀《法華經》者,或有讀《華嚴經》者,或有讀《金剛經》者,或每日念佛一萬以上者。[2]

  其中第五條又說:

  今諸道侶,……每于食後,或傍晚、休息之時,皆于樹幹檐邊,或經行,或端坐,若默誦佛號,若朗讀經文,若默然攝念。[3]

  顯然,在這裏,持名念佛與誦讀佛經是並列在一起的。

  弘一法師非但不反對經論,他自己還曾依據經論來說明“修淨業者不應排斥教理”的道理。他在回答“前雲修淨業者不應排斥教理抛棄世緣,未審出何經論”時明確指出:

  經論廣明,未能具陳,今略舉之。《觀無量壽佛經》雲:欲生彼國者當修叁福。一者、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二者、受持叁歸,具足衆戒,不犯威儀。叁者、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如此叁事,名爲淨業,乃是過去、未來、現在叁世諸佛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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