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題。唯識學到中國來以後,不久就變了質了,就拿阿賴耶識當成真如,當成真實,拿有爲法當無爲法,把佛教的真正的意義給轉變了。這是唯心論,因爲你是崇尚阿賴耶識,這不是唯心的嗎?其實阿賴耶識正是要轉識成智的、是被轉的東西、被改革的東西。
還有就是我們看《攝大乘論》,好象很枯燥,跟生活好象不發生關系,實際上跟我們生活最密切。共相跟自相,佛教裏說法,它講的好象是共相的東西、抽象的東西,其實它這抽象的東西跟具體的東西是密切結合的,意思就是它這個可行性是沒有問題的。因爲跟我們的生活、跟思想、跟意識都有關系。主要是我們的認識,就是剛才說的,你不能認識真實,你所以造成生死輪回惡性循環,佛也沒辦法,佛只能給你說法,就是講道理叫你明白,明白怎麼去求真實,怎麼去安排、處理因果問題。
“即于此中複說頌曰:由攝藏諸法,一切種子識,故名阿賴耶,勝者我開示。”
攝藏,一般指攝藏種子,一切諸法種子。從因果上看,還有兩個特點,一是表面的、陽面的,一種是潛在的、陰面的。潛在的就是種子,陽面的就好象是現行。現在所接觸的世界,都是表面、陽面的,這個陽面的背後都有陰面的。在中國哲學裏就有陰陽,一個陰面,一個陽面,這陰面和陽面是分不開的。
爲什麼分不開?底下主要是講攝藏、熏習問題。普通我們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在太陽底下走的時候總有個影子,一個人所有的行爲,不管你是思想的還是身體、嘴上的動作,不是一飄就過去了,它總有一個陰影。現在這個人貪汙腐化要知道都有陰影的話,不是光你受法律製裁的問題,你本身自己就給自己造成定案,那他就不會這樣的肆無忌憚了。所以你要爲你的行爲負責任,因爲你這些行爲都留下了陰影,這陰影使你未來的生活有變化,來控製你未來的生活,這不必從外面找力量來管理你,自己就管了自己,說“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所以自己給自己造麻煩的話,不用等外面來警察來抓你、法官來審你。
“如是且引阿笈摩證。”
(阿笈摩,梵語Agama,又譯阿含,意譯無比法、教、傳,意爲傳承的教說、集結教說的經典。——整理者注)
用阿毗達磨經裏頭兩個頌子,來證明有阿賴耶識,是證明阿賴耶識是存在的,此一種爲教證——以佛說的經來證明阿賴耶識是有;另外一種是理證,按道理來講非有阿賴耶識不可。
“複何緣故,此識說名阿賴耶識。”
前邊提到阿賴耶就是“藏”或者“攝藏”的意思。這根據:
“一切有生雜染品法于此攝藏爲果性故。”
這“有生”,在世親解釋就是有生之類,在無性解釋有生就是一切有爲法,有生顯然指的是有生命的東西,能生長的,指四生:胎、卵、濕、化生,有生命的才有雜染品法,雜染品法我們講了就是有漏、有煩惱。
這一段就是講阿賴耶識跟雜染品法兩方面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一切有生雜染品法,就是前七識,也可以說是前六識,“于此攝藏”,就是在第八識阿賴耶識裏頭攝藏。實際上就是阿賴耶識跟前七識是互相依存、互相爲因的關系。
“爲果性故”,它怎麼在阿賴耶識裏頭攝藏爲果性?指的前七識熏習在阿賴耶識裏頭成爲種子,于是種子就成爲果了。
“又即此識于彼攝藏爲因性故。是故說名阿賴耶識。”
阿賴耶識受薰,它本身變成因,就變成了前七識生起的因。
我們說阿賴耶識也叫異熟識,它是異熟,是業力所感的,我們這一期生死裏頭的阿賴耶識,是過去我們的業力所感的一個結果。
“或諸有情攝藏此識爲自我故。是故說名阿賴耶識”
我們心理學跟其它世間哲學裏頭,只知道有前六識,甚至有時候提到潛在意識、下意識,認識不到有阿賴耶識跟末那識。這第七識——末那識在默默之中,它時時刻刻執著這個阿賴耶識爲自我。老實說起來阿賴耶識,就是你的生命、好象你的命根子一樣。時時刻刻有另外一個識——第七識,它執著這個阿賴耶識,能執藏這個作用,拿這個當成我。
“複次此識亦名阿陀那識。”阿陀那識就是取識。就是現在所謂“不要光抓物質文明,還要抓精神文明”,這個抓,抓取很重要,在人的思想意識領域裏頭,這個抓,也占著很大的地位。抓什麼呢?
“此中阿笈摩者,如《解深密經》說: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暴字它加了叁點水,有些地方沒有加,不加好一點,是暴,有急流的意思,很猛烈地沖擊。
爲什麼每個人天天執著阿賴耶識,卻不知道它呢?就是因爲“甚深細”,因爲這個阿賴耶識不好認識。現行的心法已經很難分析,何況一切種子識——阿賴耶識,更微細。一般來說,阿賴耶識必須在你登地以後,就是證真如以後,你才能認識。或者你在地前,根據聖教可以想象阿賴耶識。
“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爲我。”
爲什麼以前的先覺,爲什麼不早點提出來阿賴耶識的問題?這在《解深密經》中答案是這樣:“我于凡愚不開演”,要開演的話,凡夫錯解,下意識對我的執著變成明顯意識的,有了我執的根據,豈不是更麻煩了?這是先見之明。提出阿賴耶識,一般凡愚說,你說的對,真正有阿賴耶識,就是我;有些佛教徒說,佛講無我,這阿賴耶識是我,非批不可,所以對于凡愚,還是先不說好。
“何緣此識亦複說名阿陀那識?”
爲什麼阿賴耶識識又叫做阿陀那識?阿陀那識就叫做“取”,剛才說的抓取,這個抓取在動物裏很普遍。我們的五蘊裏頭本來沒有取,因爲有取所以叫五取蘊。
爲什麼要把這個阿賴耶識叫做阿陀那識呢?
“執受一切有色根故。一切自體取所依故。”
答:這個阿陀那是執受的意思,是取的意思。前頭阿賴耶識是藏的意思。這個取,很關重要。“執受一切有色根故”,我們這個前五識,都是有色根。所謂根就是器官的意思,這些要沒有阿陀那識來執受的話,它就沒有器官的作用。這執受可以變一種說法,就是所有器官要沒有阿賴耶識時時刻刻來攝持,它就沒有功用。
另外,“攝受藏隱共同安危”,解釋這執受的意思,這阿賴耶識變現根,隨時它都在那兒跟你共同存在、共同安危,你受到迫害的時候,它也跟著你受害,你舒服的時候,眼睛看得很清楚的時候,它也很快活。
這活的物質也很奇怪,自己顯現的東西,同時自己來執受,自己執取的,也就是阿陀那識。所以這個器官不能看作是個純粹的物質的東西,沒有執受,它不起作用。根器不只是有色,它是有色對無色的物質。剛才咱們說的第七識,它也有根,是第八識,第六識它也有根,第六識不象我們說的,以腦子或心髒爲根,它的根就是第七識,第八識的根也是第七識。以識爲根是無色根。
第六意識的根,是不是就是腦子、腦海呢,大家可以好好研究一下。所以現在一定拿物質來解釋精神,能不能完全解釋通?所以現在都是離開心法講生命科學。
心有特別的性質,跟色法不一樣,你非要強迫心要跟物質一樣,色法能夠講通的事情,心法才能講通,這樣子把心擱在什麼地方了?承認不承認它存在?你自己評判物質問題、評判真假的時候,能評判還是一個“能認識”,可你又非認爲這個能認識必須以物質爲基礎,沒物質它不能存在,是不是這樣子?心的活動必須拿物質的活動來表示不可,你說這把心擱在什麼地位?是怎麼個看法?
我們不說它本體論是唯心、唯物論,就說這現象,心的現象你不能不承認,不能不承認它的存在,現在所謂科學講,思想的東西能看出來嗎?拿出來我們看看才真實。可能斷定真實的是什麼呢?能作評判員的是什麼?能作最後決定的是什麼?他不知道,覺得那最後決定還是物質,還是沒有精神存在的必要。精神和物質我們先不說哪個是真實,現在就說,一個活的動物跟屍體有沒有分別?分別在哪?所以藏識講完了又講取識,心跟色法不一樣,執受一切有色。
所以阿賴耶識是藏的作用,阿陀那識是取的作用。這“藏”好象是有點兒被動,“取”好象有點兒能動。
“所以者何?有色諸根由此執受,無有失壞,盡壽隨轉。”
爲什麼這麼說,這有色諸根,由此執受,由這阿陀那識執受,跟它共同安危,它能攝受它、藏隱它,你受委屈我也受委屈,你快活我也快活,由此執受無有失壞。人死了以後的屍首很快就爛了臭了,很快變質了,活著這幾十年也不變質,也不找大塊冰來冰,老在那兒轉動,新陳代謝,吃飯完了消化,消化完了排泄,整個的運轉,出汗、分泌,新陳代謝,它成了一個機械,比普通的機械還機械,是活動的機械,所以這個機械不一樣。
“盡壽隨轉”,盡這一期生死,可你到死了以後,那就得拿冰塊兒冰,要不然就臭了,顔色也變了,所以證明它是有執受的。
“又于相續正結生時,取彼生故,執受自體。”
對生命,佛教說法是相續,你這個身體就是相續。這個正結生就是前頭跟後頭連結生起時,也就是前生後世之間。“取彼生故”,這個生就是生命、生機,就是父母精子跟卵子結合的時候取彼生,取這個另外的一期生死。那麼,在中國就是看作“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佛教裏分析,就是結生相續的時候,我們中有身到生有身,這個結續的當口,精子和卵子的和合要有一個阿陀那識來執受。父母未生前是什麼狀態?這個可以解答,這是阿賴耶識、阿陀那識。這個狀態實際上就是種子,所以“取彼生故,執受自體”。要是沒有這個執受自體它就不能發生發展。
“是故此識,亦複說名阿陀那識。”
第四講
“此亦名心。如世尊說心意識叁。”
阿賴耶識識名字很多,也稱作“心” ,心、意、識也是佛對八識的一種分法,心指阿賴耶識,意指第七末那識,識指意識等前六識。第七識和第六識都可以叫意識,梵文和藏文寫法也都一樣,可是解釋方法不一樣,第…
《攝大乘論講座(1-8講)(韓鏡清)》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