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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師的南山律學(屈大成)▪P2

  ..續本文上一頁製,受比丘戒須有結界成就(作法界)、能秉法僧(真實比丘)、僧數滿足(十人、五人,戒淨解明)、界內盡集和合(非別衆)、羯磨教法(如法誦作)、資緣具足(叁衣及缽)六緣。即使是受沙彌戒,也要前五種緣,弘一指是時六緣竟已全缺。〔23〕又他這麼坦白道出,是因爲如不曉得受戒不如法,卻自許是沙彌或比丘,即犯妄語罪,會受惡報。弘一這種主張也是來自智旭。智旭嘗歎言在末世真實比丘絕無僅有,希望能集合志同道合者五人或以上,複興正法;而五人是邊地授戒羯磨要求的最低限度的人數:

  始閱律時,稔知末世種種非法。誓集同志五人,若過五人,如法共住,令如來正法複興。而自既障深業重,不克與比丘列,複失方便。乖我良朋。

  真實比丘,寥寥無幾,不知何日五比丘如法同住,一展吾外護初心。〔24〕

  二、末世求戒的辦法

  弘一既認爲長久以來中國僧衆受戒不如法,故複興和延續僧種就十分迫切了。弘一提出兩個解決辦法,其一取自智旭:“勸令禮占察忏儀,求得比丘戒。蕅益大師雲:“末世欲得淨戒,舍此占察輪相之法,更無別途”。〔25〕大師即依此法而得比丘戒也。此事易知,今不詳述。〔26〕

  智旭認爲在末世要得清淨戒,唯一方法是“占察忏儀”;他自己便是在叁十五歲退爲沙彌,專心禮占察忏法,四十七歲獲清淨輪相,得比丘戒。〔27〕“占察忏儀”,是依《占察善惡業報經》而立的忏法。觀現存弘一的著作,他僅在《問答十章》引述《占察經》的一段經文中夾按語,加以介紹:“佛弟子不論出家與否,如未能如法受戒,可發無上道心,清淨身口意叁業。”具體步驟,據智旭《占察經行法》所述,包括嚴淨道場、清淨叁業(沐浴、禁雜語、專秉一心)、香花供養、啓請叁寶諸天、贊禮叁寶、修行忏悔,發勸請願、發隨喜願、發回向願、補發願及端坐靜室稱念名號等;然後于每天清晨占擲叁組木輪相,直至占擲的結果都是純淨爲止。〔28〕佛弟子得“清淨輪相”後,自誓受菩薩戒;菩薩戒包含攝律儀、攝善法、攝衆生叁種戒,其中攝律儀戒即是沙彌比丘等戒。因此受菩薩戒者,同時受了比丘戒,可自稱菩薩比丘。弘一提醒這行法極不容易,須發大心奮力進行。〔29〕另一辦法,是維持現狀,讓比丘們繼續學習戒律:“于未得戒以前,爲護法心,維持現狀,不令斷絕。令已受而未得者,學習比丘律。”〔30〕按律製,非出家者不得接觸律典,所以如要學習戒律,需挂“比丘”虛名,否則會招來譏諷:“以現在人情習慣看起來,我總勸諸位受戒,挂個虛名,受後俾可學律;不然,定招他人誹謗之虞。”〔31〕弘一認爲沒有第一個辦法,永無真實比丘的出現;沒有第二個辦法,現有僧團便不能維持,故兩者並行爲宜,相輔相成。

  比丘們暫挂虛名學律,但他們骨子裏非出家衆,聽戒閱律確有犯戒之嫌。例如《摩诃僧祇律》規定爲未受具者說波羅提木叉五篇名目者,犯越毗尼罪〔32〕《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說“毗奈耶教是出家軌式,俗不合聞”〔33〕《五分戒本》規定“向未受具人說除僧羯磨,波逸提”,〔34〕以至《大智度論》也說“毗尼中說白衣不得聞”。〔35〕弘一坦承律藏沒明言未得戒者可學律,但他可以找到文據,證明非比丘和不如法受戒者學律或參與羯磨,並無犯“賊住”:

  若欲覓求律中有製未得戒者必須學比丘律之明文,乃不可能之事;但可引文以證非比丘而學比丘律無有賊住之過失,又可引文以證已受比丘戒而不如法不得戒之白衣,雖在僧中聞正式作羯磨者亦不成賊住。〔36〕

  “賊住”,又稱“賊盜住”、“賊心入道”,指爲利養活命或竊盜教法而出家剃發、住于僧團者,或混入比丘衆一起進行僧事的未受具足戒者。他們如未出家不准出家,已出家要被逐出僧團,爲受戒羯磨時所須審查的十叁難中的第叁難。〔37〕而弘一所謂文證,乃見于南山著作:

  靈芝律師《資持記》雲:“問:“私習秉唱,未具忽聞;及未受前,曾披經律,因讀羯磨了知言義,成障戒否(即賊住)?”答:“准前後文,並論僧中正作,詐竊成障。安有讀文而成障戒?”古來高僧,多有在俗先披大藏。今時信士,多亦如之;若皆障戒,無乃太急。學者詳之。”

  弘一引用元照《資持記》的話,當中設問有人在未受具足戒前曾閱讀律藏,是否障礙持戒,或成賊住。元照回答說,據律文的含意,在僧團正式進行羯磨時,詐騙竊讀,才成障礙,否則非是。並接著指出,不論是古今僧衆,在俗家時多披讀律書,如即以爲他們是賊住,太過武斷。弘一又引用道宣《羯磨》和元照《濟緣》的話:

  又《羯磨》雲:“二者,有人不得滿數應诃;謂若欲受大戒人。”靈芝律師《濟緣記》釋雲:“謂沙彌受戒,或曾披律,或複重來,曉達如非。旁無诃者,所爲不輕,聽自诃止。”曾披律者,既可求受大戒,足證無有賊住過矣。〔38〕

  綜合引文的大意是說,來受大戒的沙彌(沙彌未成比丘,非正式僧衆,故不得“滿”僧“數”),或曾披閱律書,或是已還俗者再來受戒,十分明白戒律的內容和要求,他們可以因應情況(例如心生悔意),提出終止受戒儀式(“應诃”)。弘一以爲曾閱律書者,都可以要求受具足戒,他們顯然沒犯賊住的過失。〔39〕弘一再引用道宣同書及其自身的疏解說:

  《羯磨》雲:“叁者,不得滿數不得诃者……白衣……。”南山律祖疏雲:“前十叁難,有過障戒。此好白衣,受十具戒,雖並心淨,不妨加法,參差不成,仍本名故”。〔40〕今案:我等已受戒而不如法不得戒者,即屬此類;雖于僧中聞作羯磨,亦僅判爲不得滿數不得诃。決不雲成賊住難,以無詐竊心故,而雲此好白衣也。〔41〕

  綜合引文的大意是說,雖然白衣不是僧衆的成員(“不得滿數”),也不得阻止羯磨的進行(“不得诃”),其實他們已受十戒,心意清淨,可再受戒法,不過由于還未受,故仍稱白衣而已。弘一據此認爲白衣無欺詐盜竊之心,就算在僧衆羯磨過程中出現,只被視作“不得滿數不得诃”,而非賊住,道宣更稱譽他們爲“好白衣”。現今不如法受戒的比丘,包括弘一在內,即相當于這類“好白衣”,故于羯磨間現身聽戒,也無問題。最後,弘一設問假如沙彌和比丘俱非真實,沒資格成爲福田,不應接受布施,弘一引用《事鈔》及《資持》,指不爲解脫而出家者,雖是比丘,不配接受布施;反而爲了解脫而出家者,雖仍停留在優婆塞階段,也配做世人的福田:

  南山律祖《行事鈔》雲:“《善見》:檀越請比丘、沙彌雖未受具,亦入比丘數。《涅槃》:乃至未受十戒亦得受請。”靈芝律師《資持記》釋雲:“論約法同(沙彌),經聽形同(出家優婆塞),無非皆爲解脫出家,即堪受供”。〔42〕故知不爲解脫出家,雖是比丘,亦應雲虛消信施。若爲解脫出家,雖優婆塞,亦堪爲人世福田。〔43〕

  盡管弘一廣引南山著作支持自己的說法,他也承認這不過是“曲爲證明”,不很恰當:

  因引諸文曲爲證明,余蓋欲于過渡時代,勉強維持,冀延一線之傳也。若當來皆成真實比丘,不須複立維持現狀。即應依通途軌則,慎重其事,凡有未受比丘戒者,不須令其辄學律也。豈唯當來,即以現在而論,若未經受戒者,亦不須學。唯有已受戒而不如法不得戒者,乃可令其學律;若如是者,庶幾無大過乎?〔44〕

  弘一希望在這沒有真實比丘的過渡時期,勉強維持戒律的學習,延律學一脈而已。如將來有真實比丘出世,須按律製行事;就算在今天,僅是未如法受戒者須學而已。言下之意,從未受戒者不應學律。〔45〕

  叁、戒律持守的新見

  弘一向以持戒精嚴著稱,不容絲毫逾越,其實他對應時弊,有不少新鮮的看法。常途以叁皈、五戒、八戒爲在家範疇,弘一認爲它們皆通出家。例如智旭本已受比丘戒,後退作叁皈人,如是僅叁皈亦可算出家人。〔46〕又出家人在剃發後受沙彌戒前,須先受五戒,遂成爲五戒之出家人。故弘一認爲五戒通于在家出家,有在家和出家優婆塞之別,智旭高足性旦(?-1662)和成時(?-1678),便自稱出家優婆塞。至于八戒,弘一引《藥師經》的意思說:“比丘亦可受八戒,比丘再受八戒,爲欲增上功德故。”〔47〕以證明八戒爲通于僧俗。其次,叁皈、五戒、八戒、沙彌沙彌尼戒、式叉摩那戒、比丘比丘尼戒,向被視作屬小乘,菩薩戒則屬大乘。弘一發現南山律中有“無論受何戒法,皆要先發大乘心”等話,〔48〕從而推論戒法屬那一乘,乃依受者發心大小而定。〔49〕弘一鼓勵受五戒和八戒者,勿獨善其身,偏好寂滅,而要跟菩薩一樣,發大菩提心:“五戒八戒,當分屬于小乘;然欲秉受戒品,應發大菩提心。未可獨善一身,偏趣寂滅;雖開遮持犯,不異聲聞。而發心起行,宜同大士。”〔50〕五戒既通在家出家,因此弘一對此特別重視。他認爲五戒如不能全守,可選擇逐條持守;或在總受後,再斟酌取舍,在引禮師前或俗人前舍去未能守者;否則受了卻不能守,罪業更重。五戒中,弘一認爲不邪淫和不飲酒較易持守,可先受。不殺生和不妄語有大、小之分,大不易犯,小難持守。〔51〕而在社會上生活辦事,欲不破盜戒,最不容易。〔52〕弘一舉出一些實際例子:與人合買地皮房産或做生意需報稅納捐時,難免報少數;又如取巧把信件當印刷物寄出,企圖少付郵資等。〔53〕弘一編纂《在家備覽》時,特先草成有關盜戒的部分,題爲《盜戒釋相概略問答》(1939),先行流通,讓已受及未受者參考:“盜戒戒相既如是繁密,若欲護持,大非易事……故先輯此戒相,亟爲流通。俾未受者應知慎重,必須預習通利乃可受持;已受者,急宜細讀深思,勉力護持,未可潛犯。”〔54〕不過,弘一亦引用《薩婆多毗尼毗婆沙》和智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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