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一切戒,故之後不重出;後者僅適用于淫戒。〔112〕盜戒(3)罪相表有“舉離本處”一詞,案語進一步解釋欲舉起而最後沒有舉起,或者接觸到令對象移動但仍未舉起者,皆無犯。〔113〕無根重罪謗他戒(8)罪相表記比丘和比丘尼“以余無根法謗,隨前所犯”,案語解釋所謂“余法”,即由僧殘以下二百四十六法;“隨前所犯”者,即如謗他人犯僧殘者,犯波逸提,謗他人犯波逸提或突吉羅者,犯突吉羅,沒有例外。〔114〕隨舉戒(69)成犯四緣中的第叁緣“隨順同事”,包括供給所須、共同羯磨、止宿、言語四項,而罪相表僅列止宿一項;案語引述《宗記》“隨同一事,隨一成犯,不待具也”的話,指波逸提罪實通于這四項。〔115〕共女人宿戒(4)談到四周和頂上有覆障者便是室,沒提及覆障的程度,案語指覆障過半者方是室,否則不是。〔116〕
3.戒條內容的補充
長衣過限戒(1)規定如比丘得到叁衣以外的衣料,如不作淨施,貯蓄超過十天,犯舍墮。案語補充說如先得到多余的衣料全淨施了,隔一天再得衣料,方可以再貯蓄不過十天。〔117〕畜七日藥過限戒(26)罪相表後的案語指出,比丘于僧團中舍藥忏罪後,把藥還予這比丘時,應把藥分爲叁類(過七日、第七日、未滿七日之藥)。〔118〕無主僧不處分過量房戒(6)罪相表列出不處分、過量、難處、妨處四罪。案語說犯一罪、二罪、叁罪、四罪的過失輕重不同,律文分別列明,弘一請讀者參看原律文:“已上四罪之中,若犯一罪,若兼二,若兼叁,若兼四。如律文一一作句廣明。”〔119〕乞缽戒(22)的案語抄錄原律有關行缽法的大略,作爲補充。〔120〕回僧物入己戒(30)開緣表說“若戲笑說等”,案語把“等”的內容全數錄出:“若戲笑說,若誤說,若獨處說,若夢中說,若欲說此錯說彼。”〔121〕
4.有關戒條內容、字句的討論
(1)原律文內容不一致:共未受具人宿過限戒(5)的案語指出,律文的結戒部分定下如跟未受具者同宿超過兩晚到第叁晚,犯波逸提;但其緣起部分則表示同宿至第叁晚明相未出時不避開、或至第四晚仍不離開,才算犯戒。弘一認爲這兩說“不可和會”。〔122〕
(2)戒條之間的出入:舍墮畜錢寶戒(18)和貿寶戒(19)的舍、還方法跟其他舍墮戒有分別,案語抄錄律文有關“舍、還、不還”的大意,以做參考。〔123〕乞蠶綿作袈裟戒(11)的案語指出,這戒的舍法乃“以斧斤細剉斬和泥,若塗壁,若塗埵”,由是不能退還,跟其他戒條的舍法迥異,故特別注明。〔124〕
(3)文句、用字的出入:嫌罵僧知事戒(13)罪相表引律文言“上座教嫌罵、受教嫌罵者,突吉羅”。案語指《含注戒本》把它濃縮作“若不受上座教嫌罵,吉羅”,意思則無別。〔125〕食尼歎食戒(29)開緣表第四項律文作“若比丘尼自作”。案語引《事鈔》作“若尼自作檀越”,令律文意思變得清楚。〔126〕用蟲水戒(19)開緣表第四項“若教人灑”。案語指《含注戒本》和《事鈔》“灑”字作“漉”字。〔127〕灑,意爲撒、潑;漉,意爲慢慢滲下,意思有別,案語沒有解釋爲何有這樣的出入。
(4)分句有出入:勸增衣價戒(8)的案語指出,開緣表第一項依《資持》作“若先受自恣請往求知足減少求”。弘一檢視原律文,認爲可以分作“若先受自恣請往求”、“知足減少求”兩項。〔128〕販賣戒(20)的案語指出,開緣表第二項依《資持》作“若不與余人貿易,使淨人貿易,悔者應還”。弘一檢視原律文,認爲“若不與余人貿易”一句可歸入第一項。〔129〕
5.改訂和辨正
在用字方面,長衣過限戒(1)開緣表第四項“若他與作被”。案語指最末一字律文本作彼,南山著作皆作被,即被褥;並引用《含注戒本》說“以財是重物,不合加淨,雖過日限,不入長犯”。意思是說被褥甚重,不適合淨施,因此如過了貯蓄期限,也不犯戒。彼字意思不明,故代之以被字。〔130〕坐脫腳壯戒(18)開緣第五項“若反床坐”。案語引《含注戒本》和《資持》作“若板床坐。原注雲:謂以板藉”,意爲以板作鋪墊;原律文意思不清楚,故特別注明。〔131〕在內容方面,無根重罪謗他戒(8)的案語指出,罪相表一條律文“若彼人不清淨,不見彼犯波羅夷,是中無疑,便言是中有疑”有誤。最末兩句應是“……有疑,便言我是中無疑”;並謂讀體《毗尼止持會集》也有同樣的訂正。〔132〕飲酒戒(51)罪相一條律文作“非酒雖有酒色、酒香、酒味,應飲”。案語指出《含注戒本》和《事鈔》所引律文的意思恰相反:“若非酒而有酒色香味不得飲”,再引用《資持》說飲含酒味的非酒者犯突吉羅。〔133〕此外,自乞縷使非親織戒(23)的案語指出,道宣和元照以請非親裏織衣犯舍墮,從非親裏乞縷犯突吉羅,並謂後一說出自《四分律》;弘一檢查原律文,不見載及,反而發現《十誦律》有相若的記述。如是,弘一以爲道宣二人有誤。〔134〕
五、歸宗南山的緣由
弘一出家,浏覽智旭的《集要》、《梵網合注》、《宗論》以及讀體《傳戒正範》等,遂發心學律,可見弘一的律學,初建基于明淸學僧。但弘一較他們幸運,有機會接觸到道宣、元照的南山著作;他本想“窮研”,但“乃以障緣,未遂其願”。〔135〕其後弘一見《有部律》及《南海寄歸內法傳》,認爲前者較其他律典純一,後者爲“律宗最精要之書”,只因傳譯較晚,以及碰巧《四分律》盛行,未能廣布而已。〔136〕1921年,弘一品評諸律部道:
西國持律,唯依自部;神州之士,多尚會通。前者簡要而易明,後者複雜而難辨。是因廣約而異趣,甯有是非之可雲?音幸得人身,忻逢大法,願以有部以自利,兼學旁部以利他;力屏新舊之名,無取軒轾之見。〔137〕
弘一認爲,印度持律者僅依本部,簡要易明;中土佛教徒則會通多部,複雜難辨,兩者只是取向不同,無孰對孰錯,故新律、舊律之分應該摒棄,以免給人高下不平的印象。而他自己則願學有部以自利,旁習他部以利人,可見這時弘一雖較喜有部,但對南山宗尚無負面批評。1924年,弘一編纂《有部毗奈耶自行鈔》和《犯相摘記》,著《學根本說一切有部律入門次第》,以《有部律》條理分明,中庸之資也可很快學畢,〔138〕並對南山宗有點不滿:
此土自唐以後,門戶之見,日益深固。是此非彼,賢者未免。且如靈芝照律師承南山家業,昌明律學,功在萬世。惟宗《四分》、《成實》,而于《有部》、《俱舍》,诋毀屏斥,不遺余力,竊惜其言之過失……是編纂輯,多宗有部,世有習聞靈芝之說而滯情未融者,或致疑惑。故綴述聖典,以標證焉。〔139〕
中土律家在唐以後門戶之見甚深,例如元照宗于《四分律》和《成實論》,诋毀《有部律》和《俱舍論》,弘一直言是“過失”,會引致“疑惑”。又弘一于編纂《戒相表記》初稿,屢引義淨的說法,糾正南山宗義。按義淨和智旭對南山宗沒有好感。義淨曾評論國人談律者,化簡爲繁,治絲益棼,令欲學佛者卻步,才智稍遜者到白首也未能修畢:
且神州持律,諸部互牽,而講說撰錄之家,遂乃章鈔繁雜。五篇七聚,易處更難。方便犯持,顯而還隱。遂使覆一篑而情息,聽一席而心退。上流之伍,蒼髭乃成;中下之徒,白首甯就。律本自然落漠,讀疏遂至終身。師弟相承,用爲成則。論章段則科而更科,述結罪則句而還句。考其功也,實致爲山之勞;核其益焉,時有海珠之潤。〔140〕
智旭雖然表示“宣公律學亦未可全非”,〔141〕但指其“《隨機羯磨》出,而律學衰,如水添乳也。”〔142〕因爲這書把百一羯磨重新整理成百八十一法,違犯了“非製而製”的戒律原則:“《隨機羯磨》則明一百叁十四法……雖詳盡作法科條,未免犯非製而製,所以懷素律師每多致議,不如但遵原律之善也。”〔143〕他認爲大乘戒律必包含小乘戒律在內,反之則不然,南山宗不倡導大乘戒律,不配爲一宗派:“夫大小兩乘,皆首戒律,而大必兼小,小不兼大。南山不敢自稱大乘,不應以南山名宗。”〔144〕弘一早年對南山宗的看法,當受到二人的影響。1931年,弘一改宗南山,其著作有兩次較詳細地談到個中原因:
徐居士其時聞余宗有部而輕南山,嘗規勸之,以吾國千余年來秉承南山一宗,今欲弘律,宜仍其舊貫,未可更張,余于是有兼學南山之意。爾後此意漸次增進,至辛未二月十五日,乃于佛前發願,棄舍有部,專學南山,隨力弘揚,以贖昔年輕謗之罪……天親先學小乘而謗大乘,後聞長兄無著示誨,忏悔執小之非……于是天親遂造五百部大乘論。余今亦爾,願盡力專學南山律宗,弘揚贊歎,以贖往失。此余由新律家而變爲舊律家之因緣。〔145〕
關于有部律,我個人起初見之甚喜,研究多年;以後因朋友勸告即改研南山律,其原因是南山律依《四分律》而成,又稍有變化,能適合吾國僧衆之根器故。〔146〕
第一段引文記徐蔚如以中國千年以來秉承南山一派,認爲如弘揚律學,應歸宗南山,他知道弘一較推崇有部,便加以規勸。弘一于是兼修南山,後才立志專學,並以之比況爲世親之由小乘轉向大乘。第二段記弘一以南山宗乃依據《四分律》再加調整變化而成,適合中土的根器。由是,學者多以弘一之轉向南山宗,是他經徐氏的規勸,認識到這宗適合國人的緣故。不過,弘一早于醉心有部時(1924),已明白有部跟南山各有所長,而後者尤契合中土根機,故不必固執有部的說法,反過來質疑南山宗:
以上所錄,悉屬有部之說,他部譯本,或與是殊。南山諸師撰述,亦多與此歧異。須知各有所長,未可是丹非素。而…
《弘一法師的南山律學(屈大成)》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