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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順修德,自然任運——從《周易禅解》看智旭的和諧觀(張慧遠)

  隨順修德,自然任運——從《周易禅解》看智旭的和諧觀

  編輯:張慧遠

  來源:閩南佛學

  內容提要:《周易禅解》是明末高僧智旭以佛解易的佳作。本文從智旭的生平及《周易禅解》成書的文化背景出發,探討了智旭的和諧觀。智旭通過對《周易禅解》的佛學解讀,以易作爲媒介溝通儒佛,通過佛性變易、不變之理,講明與時俱行,不離正道的道理,認爲個體生命與變遷時世相順應,達到人與時代的和諧。修德是個體與社會和諧的出發點,通過培養理想的人格境界,進而建立一個完美和諧的社會。智旭的和諧論對于正確認識我們所處的時代,調節激烈社會競爭中的心理焦慮,防止生態的惡化和人的異化具有一定的意義。

  關鍵詞:智旭 《周易禅解》 和諧

  作者簡介:張慧遠,1973年生,廈門大學哲學系研究生。

  一、智旭生平

  智旭(1599—1655),古吳木渎人(今江蘇吳縣)人。別號“八不道人”[1],與雲棲祩宏、紫柏真可、憨山德清並稱晚明四大高僧。智旭十二歲初學儒,以聖學自任,“于居敬慎獨之功,格物致知之要,深究之”[2]。誓滅釋老,開葷酒,作論數十篇辟異端,夢與孔顔晤言。十七歲時,因讀蓮池大師祩宏《自知錄》及《竹窗隨筆》,始悟己非,乃不謗佛,取所著辟佛論燒毀。二十歲時诠釋《論語》至“天下歸仁”一句不能下筆,苦參力討,廢寢忘食叁晝夜,大悟孔顔心法。誦《地藏本願經》發出世心。二十叁歲發四十八願,自名大朗優婆塞;聽法師講《大佛頂首楞嚴經》,對何故有大覺、何以生起虛空和世界等問題生疑,遂決意出家,體究大事。二十四歲,在廬山師從憨山弟子雪嶺剃度,改名智旭。此年夏秋,于浙江杭州雲棲禅寺聽古德講《成唯識論》,聞“性相二宗不許和會”,甚以爲疑,遂往徑山(杭州西北)參禅,性相二宗,一齊透徹,知其本無矛盾。二十六歲受菩薩戒。

  從二十七歲起,智旭遍閱律藏。叁十一歲時,依道友雪航之請,于龍居寺講律,後至金陵,深切體察宗門之流弊,自此決意弘律。叁十二歲,開始詳究天臺教理。但雖“究心臺部,不肯爲臺家子孫”[3]。翌年,入浙江孝豐靈峰寺(浙江孝豐縣東南十五裏),其後曆住九華、溫陵、石城、晟溪、新安等地,弘揚臺教,注釋經論,融通性相諸宗教理。年五十六,撰著《閱藏知津》、《法海觀瀾》二書。清順治十二年(1655),趺坐繩床,舉手向西示寂。世壽五十七,法臘叁十四。

  師示寂後,弟子成時私谥“始日大師”之號。世稱靈峰藕益大師,後人奉爲淨土宗第九祖。智旭一生著作頗多,有《楞嚴經玄義》二卷、《楞嚴經文句》十卷、《阿彌陀經要解》一卷、《金剛經破空論》一卷、《梵網經合注》七卷、《毗尼事義集要》十七卷、《相宗八要直解》八卷、《閱藏知津》四十八卷、《周易禅解》十卷、《四書藕益解》四卷等四十余部。其弟子成時編輯其遺文,題爲藕益大師宗論》,凡十卷。分爲宗論和釋論,宗論即《靈峰宗論》;釋論包含釋經論和宗經論及其他著述共六十余種一百六十四卷。今人輯爲藕益大師全集》行世。

  縱觀智旭一生,曆遊江、浙、贛、皖各省。理論上,出入儒佛,遍迹諸宗;實踐上,講參禅弘法,著書立說。其中《周易禅解》是以佛解易的一部力作,思想內涵極爲豐富,折射出智旭對時代、社會、人生、自然所做出的回應和思考。

  二、《周易禅解》成書的文化背景

  智旭生活的時代是一個雷風相薄的時代,社會處于激烈變革的時期,商品經濟在江南蓬勃發展,特別是長江叁角洲一帶,由于獨特的地理與政治條件,發展猶爲迅猛,已經出現了民營的紡織、造紙、製瓷、冶鐵等手工業部門。智旭遊曆的各省正是商品經濟最爲繁榮的地帶,商賈雲集,貨品繁多,洋貨、珠寶、綢緞、衣飾等商品應有盡有。統治者對城市工商業的發展采取了抑製政策,加重稅收,派稅使到各地橫征暴斂,激起了市民強烈的反對。萬曆末年,全國各省大中城鎮先後發生數十次暴動。農民起義風起雲湧,比較有影響的是以李自成、張獻忠爲首的農民起義,社會階級矛盾空前激化,明王朝岌岌可危。在變易的時代面前,知識分子開始尋找“治世”和“治心”的對策,在學術上掀起了啓蒙思潮,以黃宗羲、顧炎武等爲代表提倡學術上的“經世致用”、“窮究物理”,以救國于危難。一些士大夫因憂患之深而研易成風,以尋求進退存亡之道,佛學與《易》學同屬憂患之學,在智旭作《周易禅解》前,許多學者已經作了以禅解易的嘗試,如蘇睿之的《周易冥冥篇》,方時化的《易引》《易通》等,徐世淳的《易就》與焦之的《易荃》等均以禅理和易理相溝通,以救世救心。而且到了明末,儒佛合流自魏晉南北朝始,經過唐宋的發展,在明末已趨向成熟,智旭順應了這一潮流,作《周易禅解》。

  智旭足迹遍布江南各省,親眼目睹並親身經曆了時代在經濟、政治、文化上的變化,《周易禅解》正是在這樣一個“天崩地解”(黃宗羲語)的時代中完成的。他在《周易禅解跋》中記述了他作《周易禅解》的經過:

  憶曩歲幻遊溫陵,結冬月臺,有郭氏子來問易義,遂舉筆屬稿,先成系辭等五傳,次成上經,而下經解未及半,偶應紫雲法華之請,旋置高閣,屈指忽越叁載半矣。今春應留都請,兵阻石城,聊就濟生庵度夏,日長無事,爲二叁子商究大乘止觀法門,複以余力拈示易學,始竟前稿,嗟嗟!從閩至吳,地不過叁千余裏,從辛巳冬至今夏,時不過一千二百余日,乃世事幻夢,蓋不啻萬別千差。

  ……予愧無叁聖之德之學,而竊類叁聖與民同患之時,故合筆而複爲之跋,時乙酉閏六月二十九日也。[4]

  《周易禅解》始作是在明末辛巳,即崇祯十四年(1641),而完成是在清初乙酉,即順治二年(1645)。1644年李自成推翻了明王朝的統治,不久清軍入關,建立了滿清王朝,前後不過一千二百余日,江山已變了顔色。在閩時是明代,到吳時,已經是清朝,難怪智旭發出事變時異的感歎。在變易的時代面前,在“叁聖與民同患之時”個體生命如何面對社會

  如何立身安命

  智旭提出他的“和諧觀”,試圖把人與自然,出世與入世,治世與治心協調統一起來,在人世間尋找一條安頓心靈與生命的道路,在社會現實中營造自由的人生意境與精神自由。

  與時偈行,不離正道——與時世的和諧

  般無奈在智旭看來,時世變遷,王朝的更疊是必然的,合乎世間變化的規律。他說:

  關于世間事事物物,皆“法象”也,皆變通也。[5](《系辭上傳》)夫世間之道,久則必變而後通。[6](《遁》)

  此中變化不僅包含了萬事萬物之變,也包含了人事之變、時世之變。時世的變化合乎天地之理,是曆史的必然。個體生命面對變化的時世應隨時而行:

  內動外悅,與時偈行,故爲“天下隨時”,猶儒者所謂“時習時中”,亦佛法中所謂“時節若到”。其理自彰,相感相合,各爲一時,故“隨時之意”稱“大”。[7](《隨》)內具健行不息之力,而外隨順世間方便。[8](《泰》)

  法法不容執著,而唯變所適。[9(《系辭下傳》)

  隨時而變,唯變所適,才合乎天地之理,易中也有不變之理:“隨緣不變,不變隨緣之易理,天地萬物所以建立也。”[10](《系辭上傳》)鄭玄認爲《易》一名而含叁義,“易簡”、“變易”和“不易”。智旭對“變易”和“不易”之理進行了發揮,以佛法解釋爲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他認爲:“交易”、“變易”,實即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互具互造,互入互融之法界耳[11](《周易禅解》卷一)。此處“交易”即陰陽相交之易,指萬事萬物,雖變化莫測,但陰陽之理不變,與鄭玄所說之“不易”異名而同理。“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之說法最初來源于《大乘起信論》“一心二門”之說。這一觀點在學術界已經達成共識,一心二門即心真如門和心生滅門,心真如門不生不滅,不淨不染,平等一昧,爲如來藏心的第一種含義,是諸法識相的本體,在智旭這裏可釋爲不變。心生滅門是如來藏心的第二種含義,可以隨緣起滅,隨熏轉動而成無明淨染,顯示世間森羅萬象可爲隨緣之義。而一心統此二門,心爲真如實相。

  華嚴宗的法藏明確提出隨緣之說,他在《大乘起信論疏》中詳細討論了隨緣之義。天臺宗湛然進一步發揮,他在《金剛經》中說:“故子應知:萬法是真如,由不變故;真如是萬法,由隨緣故。”[12]此說對後世影響較大。智旭在前人的基礎上,闡述借用“易理”之名進一步加以闡述和總結,“交易”、“變易”和不變隨緣,隨緣不變已經圓融無礙,互诠互釋。智旭融合禅教,他的學說已不局限于任何一個派別,從這個角度說,他是禅佛教理論的集大成者。

  在激烈的社會變革面前,智旭以一個智者的冷靜和從容關注著也思索著這個社會,僧肇在《物不遷論》所說不變之理引起了智旭情感上強烈的共鳴,雖世事紛纭變化而不變者依然如故:

  交易耶

  變易耶

  至于曆盡萬別千差世事,時地俱易,而不易者依然如故。吾是以知日月稽天而不曆,江河競注而不流,肇公非欺我也。[13](《周易禅解跋》)

  在清初,儒家思想仍爲社會的正統思想,君子依然要肩負崇德廣業,自強不息的曆史使命,這些並沒有隨著王朝的更疊而變化。他爲迷茫中的知識分子指出了前行的方向,實際上他是以佛理佛法濟人度世,認爲君子應隨時亦不失其度,不離于正道。

  進退不失其道,故上下無不宜矣。[14](《乾》)

  而進亦佛性,退亦佛性,存亦佛性,亡亦佛性,進、退、存、亡不曾增減佛性,佛性不礙進、退、存、亡,故全性起修,全性在修,而不失其正也。[15](《乾》)

  遵循了佛性易理方不失正道。智旭的隨時而變是建立在佛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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