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堂
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藏传因明学 自序

  自 序

  

  一、在苦难中挣扎的童年

  “因缘所生法”这个佛学哲理,我走过了漫长而崎岖的道路,才逐步由浅入深地理解了它。所谓“因”,就是事物内在的天赋因素生命力;所谓“缘”,就是事物成功的一种外在的客观条件。凡事要得到成功,必须依赖这种因缘,如果缺少了任何一个条件,肯定成就不了什么事情,拿一个人来说,终日只为个人名利奔波以虚度一生,是找不到任何人生价值的。

  由因缘所生起的“法”,就是宇宙万物的一个总概念,不论是主观的或客观的。比如一粒种子,它本身虽具有生出禾苗的功能,倘没有水土等客观条件,它必然不会长出苗芽来,作为社会上的一个人,他虽具有创造物质和文化的天赋才能,如果没有外缘即客观有利条件,他的成就必然没有多大的希望。

  我本是1922年,出生在峨眉山下一个农村贫苦农民家庭的穷孩子,现在回顾起来,既是令人费解,又是引人辛酸的一个怪人。然而这个怪人的成长过程,既充满了艰辛,又使人莫名其妙。当我在学问上得到一点平凡的成就时,曾经被人猜测过,认为这个人,如果不是地主家庭、就是资本家家庭出身,甚至认为是反动官僚的后代。正因为这些不切合实际的形而上学主观主义武断,我在国民党统治的旧社会生活不用讲,单说我走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新社会,无论在肉体和精神上都曾受到过无情的折磨。回想起这些往事,连我自己也觉得茫然。

  一个人从呱呱落地起,不由他选择的命运,就象一条阴魂般的绳子,牵着他的鼻子在人生的道路上兜圈子,有时侥幸碰上圈子的某个较好的环节,如象一个不幸坠落到激流中,抓住一根树枝,因而得免于葬身灾难的人。

  总的说来,我经过三个不同的社会,在这三个性质不同的大海中,我仿佛曾经登上三只不同的航船,把我带到了三个不同的地方,使我的生活环境也自然而然地受其影响,起了一定的变化。

  当我初生到人间时,四川是军阀统治的社会,充满了你争我夺的军阀混战,把穷苦人视若草芥,好容易得到一条活命之路。我同我的父母兄弟,拼命挣扎,有的兄弟姐妹竟夭亡了。虽说父母生了我们五个男儿两个女儿,在诸多外缘逆境下,父母真的无法养活我们,最后只剩下了老二、老三和老四我。

  在农村也听说闹革命了,建立了国民革命的政权,老百姓只盼望这个革命政权,会给带来一些好日子,谁知原来那些军阀恶棍又摇身一变,穿上国民革命人的衣服,就俨然成为革命党,农村里乡团保甲之流,也改装成他们的狗腿子,打着革命党的招牌,对老百姓的欺压,真似敲骨吸髓,其惨状真是目不忍睹,没有受过那种压榨的人,是不可能有那种感性认识的。

  在苦难中,父母拉扯着我们,朌望长大成人后,能混上一碗饭吃,记得我刚满八九岁的时候,我的哥哥老二老三,被父母送去学手艺,但觉得一个家庭没有一个能写会算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勒紧腰带,把我送到乡私塾,拜了一个老师,开始学“人之初,性本善”等启蒙识字的书,抱了很大的希望。年幼的我,深感家境困难,只有用心念书识字,才能替父母争口气。念到四书的《告子》时,家境更加困难,不能不辍学。

  我父亲的家,算是我们的祖庭,我的祖父祖母在时,祖庭因有好几亩田地,家境还可以。在这祖庭里,我父亲有三兄弟,父亲排行老二,因为我的伯父识些字,祖父母特别宠爱他,把家业让给他掌管。他娶了两房老婆,眼看我们的困难,他根本没伸出援助的手,相反,对我们一家却十分苛刻。我的父母受不了这些窝囊气,竟在气头上,没分家就搬出了祖庭,在街上当一个小商贩。起先还勉强能够维持生活,后来因军阀的战乱,连小商贩都当不下去了,这时我的两个哥哥手艺还没学成,在这般罪恶的社会,穷苦人实在难得有活路。

  这时我满十岁,常常害病,母亲是吃斋念佛的人,不忍看着我挨冻受饿而夭亡,总希望佛爷保佑我们这家平安度日,于是母亲到乡里的一个尼姑庙,向老尼姑请问生计,她出了一个主意:你这个老四看来挺聪明,还不如送他到峨眉山一个庙子出家当和尚,如有缘也许会脱离三灾八难,俗话说,一子成佛,九祖升天,岂不两全其美么!?

  在老尼姑的帮助下,我父亲割爱把我送去峨眉山洗象池的脚庙兴圣寺,再三哀求老和尚收下我当小沙弥。从此,我的生活环境起了一个变化。开始,成天我只知道烧香扫地,端茶送水,过了这个冬天,春到人间的时候,庙上的当家师傅把我送上了巍峨秀丽、白雪皑皑的峨眉山上的洗象池。因为有几个小师兄,当家师傅除教我们烧香扫地、拜菩萨求福求慧之外,还让我们学念经作佛事,因为我认识些字,就规定我读经写字的时间,并侍候香客。

  这个庙子,坐落在距金顶不远的钻天坡上,一年四季几乎雪盖云遮。亏得老和尚当家师傅经营有方,接待朝山拜佛的香客游人甚为殷勤,收入除供给庙里老小三十多人的开支,还略有盈余,虽不准吃荤腥,但是清茶淡饭,还是能够填饱肚子,我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我对这个陌生的寺庙,慢慢地发生了感情,烧香扫地,接待客人的琐碎杂事,都尽心尽力去作,学念经、学写字也有进步,因此,得到师傅们的夸奖。

  洗象池有优美的自然风光,晚上可以观赏万盏明灯朝普贤,白天可以观赏云海中的佛光。更有成百的大小猿猴,到寺庙周围的树梢上跳跃玩乐,有时到庙前院坝上玩,得到我们喂的蚕豆等食物,根本不怕人,香客游人们也把随身携带的蚕豆等食物抛喂它们,真的逗人开心。还有一个胜景,就是这个庙子得名的“象池夜月”,这个风景是难能可贵的。我陶醉在这些优美的风景里,想起我苦难重重的家庭和母亲,更使我怀念她老人家,以一片慈母之心送我上峨眉山的深情。

  就在这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我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有时跟着大的师兄,到林间去捡烧柴,采摘野菜野果,颇有山间神仙的幽情,有时爬到若大的冷杉树上,增添了我登高远眺的情趣,真正感到大自然自由优美的景色,这般使人迷恋。

  到了寒冷的银色世界,不时有几个踏雪登山的朝山游人,眼看他们在寒冷凛烈,满山遍野的冰雪之中挣扎攀登,它们的精神是多么令人钦佩啊!他们一进庙子,尽管从头到脚都还沾满了银白色的雪片,却顾不得掸去身上的残雪,就虔诚地向佛菩萨磕头祝愿祈祷。一次,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不象是汉人,据有经验的和尚说,他们是金川等川边一带的所谓“西番子”,其实就是少数民族同胞。他们穿的都是皮裘,都露出背脖,从表面看,这些人粗犷笨拙,但还懂得一些汉语。我由于好奇心的驱使,在接待他们的同时,便同他们聊天。其中有一个看我在练习写字,他高兴地要去笔墨纸张,就写起来,在一张宽大的白纸上,整整齐齐地写出了字形美丽的不知是什么字,我问他,他和蔼地解释:我写的是“藏文”,内容是“南无观世音菩萨”。我既惊奇又羡慕,于是我对他产生了诚恳的敬意,并请他教我写这种字,他耐心地教我写碗口大的这种字,并一一给我解释,这是“南无普贤菩萨”等,从而我第一次接触到“藏文”。虽然不能分别懂得这些字的念法和意思,但依样画葫芦般的描练。等到这些人去朝了金顶等庙返回仍住宿在洗象池,我把几天来学描练的藏文字给他看,他高兴地赞叹我写得不错,因而我内心泛起难以形容的高兴,这竟成了在我下意识浮起的一种渺茫遐想。

  翌年,当春暖花开的美好季节到来,即在四月初八这—天,老师傅把我们新入寺的“居士”召集在一起说:“今天,是释迦世尊诞生的吉日良辰,今天给你们举行正式剃度念经仪式。”我就被改俗名“杨万才”为法名“永灯”,从这天起脱掉破烂的俗衣,换穿起师傅给缝的全套僧衣,……。我俨然成了一个新人,即一个新进的小沙弥,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愉快心情。

  师傅因见我学习勤奋,就把我送去峨眉山两级佛学院学习,一百多个小沙弥都是各寺庙送来的。从此,我又得到了重新上学的机会,在这里学习,除开初级佛学课本,还聘请了县里的老先生,讲授一部分世俗的课程。

  到1934年,忽然我寺与邻寺因山界闹纠纷,被告到县衙门。我师傅老实不识字,而邻寺的当家和尚,狡猾地贿赂了衙门官府,我们的官司打输了,师傅被罚关在县衙的监狱里。我从学校听说去探监,见到师傅被关在阴暗潮湿又脏又臭的牢房,一股悲伤的泪珠如象断了线的珠子挂满两颊,一阵心酸不知对师傅说什么好,只听师傅从牢房门上的小洞口,伸出他的瘦削悲愤的脸孔,强打精神教训我:要好好读书,……似乎他哽咽了,我不敢久留勾起他内心的悲愤。

  我走出县衙慢慢往回走,心想出家了也还是逃不脱这般无理的迫害,左思右想怎么才能够摆脱这般的厄运呢

  这个小小的县城里,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边走边沉思,哭丧着脸回到学校,见到老师和同学就想哭,但又不敢淌出痛苦的眼泪,一个人老闷着发呆,就是这样,几天来象丧魂落魄地仿佛失掉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实际上是担心书念不下去了,因为此后就怕没人给学费!

  这些悲痛的思绪萦绕胸怀,觉得只有逃出这个可怕的环境,另找一个能学到更多本领的地方。到哪里去呢

  这个广阔的天地,竟寻不到一个真能安身学本领的地方。学期未完,老和尚就叫我回峨眉山,因为万年寺今年传戒,叫我去受戒。我遵从老和尚的旨意,去了万年寺,那里有男僧和尼僧共一百多人,把我送进男僧戒堂,住广单(就是集体大铺),很多人都有次序地依次坐卧。每天上殿堂念经、顶礼膜拜几次,回到受戒堂,各就各位学习参禅打坐,……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月,主要是学习成为“比丘”的清规戒律,规矩礼节,最后都拖得精疲力竭,每个人在头上用特制的香火烧几个香疤就算完了。从此,每个比丘就可以“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了。

  老和尚又叫我回到佛学院继续读书,我在学习当中,仍…

《藏传因明学 自序》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

直接转到: 第2页 第3页 第4页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