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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与空性(刘宇光译)▪P14

  ..续本文上一页chronic)框架,去阐明诸经验的要旨。

  中观学的理论还引申出对修持问题的哲学讨论,这包指禅修及对真实的理论及实践亲证的具体指引。例如各类隐修指引文献(I Ta khrid dMar khrid)。

  在《宗义书》文献(Grub mtha)内,中观视作为佛教思想的总体框架,所涵盖的不单是有部、经部及唯识宗,且亦包括金刚乘。

  特别有价值的,是西藏人发展出非常精密准确的术语系统,并能够从行文较含糊粗松的印度文本中提炼出远为精确的意思。西藏人对中观发展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所有的西藏学派及学者们都相信他们能完全代表其印度前辈们的真传。从而学僧丹增嘉措在其《新心开眼》(Opening the Eye of New Awareness,藏:blo gsae mig byed)中说:

  “西藏喇嘛们据藏译本上所述教义为基础及根据,来做闻、思、修,在数个基本立场上,他们没有捏造任何于印度传统无据的论点。例如任何一个西藏的佛教徒,即使需要对教义内的一个论点作轻微的改动时,也会忐忑不安,他须要找出佛陀或印度学者的说话也表达出会这样做的典据来源,凭此为据才敢做改动。这充分而清楚地说明他们坚持忠于原义的心意。”

  宗喀巴确信他自己是正确地严守中观原创者的思想,尤其在《菩提道次第广论》中,当他首次提出他自己的中观诠释时,他谨慎地引用大量印度经典作为他每一个论点的典据。诚然,宗喀巴作为一名伟大的中观论师,其著作本身就已是重要原典。另一方面,他同时也是一位论述伟大的印度中观师著作时,其学风堪舆当代学术相匹敌的研究者。在这一意义下,把他对中观的见解拿来与现代学者相比,以见他们之间的异同,这委实亦属一项颇具趣味之事。他们之间自由许多相同,但更多许多重大分歧;故若对此中诸多各有异同的论点作仔细的观察,实有助于启迪中观的主要教法,甚至还可以指点出有待研究去进一步开发的领域。

  龙树作为一个宗教家

  在西方学者之间,大家都越来越体认到必须把龙树视为一位属于具连贯性的宗教传统内,并基于这立场去从事著述的宗教家。Christian Lindtner最近在一本他所编译,并收录了他视为龙树真实著作的译集《导言说明》中,扼要地表明这一点:

  “无论如何,从未的观点来看,当仔细地精读龙树的真正著作时,显示出他能够以其非凡天分成功地把大量流传下来的道德、宗教及哲学观念铸成一浑然整体……龙树研究经中所录佛陀的各种教法,以期达致前后一贯的解释,前述的成就其实就是源于这种期望。在龙树眼中,佛陀不只是中观的先驱,他根本就是中观系统的创始人。”

  据这样的理解,龙树的志趣首在解脱(soteriological)—即直接以求解脱为目的。其中一位首先明确地提出这观点的,是Frederick Streng,他在其《空性:宗教意义研究》一书中铺陈出这一论点。能够注意到龙树著作的宗教意涵,这实端赖于下述观点的日益获得认同:龙树著作中所具的分析性,以其在破斥中所展现的破坏力而震撼人心,但这其实不应孤立来看,却须把它一起放进同时又包括他那些远为正面的的著作,如《宝行王正论》及他很多“赞歌”的脉络中来理解。虽然就大量号称出于龙树手笔的著作中,何者方为真作之问题确引起学术争论,然仍有一些中心著作被普遍接受为确实属龙树手笔,故若真要探讨龙树的基本意趣及观点,务须一定把它们列入考虑。

  宗喀巴及其门人的立场是:一定把龙树著述视为一连贯的宗教传统的一部分。龙树的学术远远不是如表面上所见般,似乎但求破坏或否定,却是作为栽培智慧之钥匙,当它与方法实践结合时,便可能藉此达致佛性的圆满成就。不应把中观孤立于其他佛教教义之外,也不应视它为只在依附于其他哲学系统,龙树被视为属于源自释迦牟尼佛所创的古老传统的一份子,他的伟大之处,在于他对佛陀的教法作出了正确的哲学理解,并能阐明何谓不落二边的中道观。

  龙树并不是孤身上路,反之,作为一个哲学系统的播种者,在他身后还有很多人,整合佛陀的其他教法及修持,以有效的方法对之作诠释。当中尤以宗喀巴,以庞大的系统来诠释他对中观,特别是龙树的理解。从宗喀巴的观点来看,尽管他所作的诠释并非龙树口中所明白提出,但已为他所暗示及隐涵,从而仍与该传统一脉相承。尽管这是事实,然宗喀巴在他的系统内还是非常花心思于整理出对龙树文句的如实理解,所以他和现代西方诠释者们都在共用同一系列的资料。宗喀巴与西方学者们之间的很多分歧,是源于对好些有代表性的篇章作出不同的理解。亦正是他们停留于文字表面,导致他们提出诸如虚无主义、怀疑论、悖论矛盾等诠释。宗喀巴自己也是很注意这些篇章的疑难,花了不少心力对其作考虑周详的分析。以期对这些篇章正理出一可与系统全体相一致的完整诠释。许多被西方人视为悖论的地方,宗喀巴确认为,只要把它们放回脉络里看,其意都很简洁直接而易于理解。他舍“悖论”之说而不取,西方人如R.Robinson及S.Ruegg都对之甚有同感,不无共鸣。

  平心而论,宗喀巴与大多现代诠释者的重大差别,是在于他带着自己的设想,即:寻求一个可实践的系统,去处理资料。他不是中立的观察者,而是投身传统内的人。他本人就是一个中观师,而不只是一个著述有关中观思想的作者。除了时下某些反对者外,一般都不会一口就否定他的有效性;中观传统是由下列这些人组成—龙树、提婆、佛护、清辩及月称—都是敏于思辨的思想家,他们都勇于重新修正或否定以前曾被接受的教条,然又不必一定把这种否定扩大到佛教传统全体。宗喀巴所采取的,确是宗门内的态度,但这却不一定就是欠缺批判性的。

  辨别“所破事”

  从宗喀巴的观点来看,西方很多对中观的诠释都可说是没有如份地理解中观的“中道”,并陷身于二边见。他会认为问题主要是出于没有如份地辨别出什么才是“所破事”,或是破斥得太过,或是所破不够。故此,与宗喀巴中观诠释不同的其他中观诠释,在此皆一概纳入《广论》“观慧”章系统标题的划分内,即“遮破太过”及“遮破太狭”。很多特定的现代诠释,都可据宗喀巴的划分而对号入座,要不是可列入过尤派,就可被列入不及派,皆属偏颇的论证。在另一些例子,现代诠释明显有异于宗喀巴实际所讨论的,但无论如何,他对过尤派或不及派的论破皆值得思考,因为他所据的理由实在具有广泛的可应用性。可列作不及派的当代诠释者们,都认为中观分析指向其他系统、语言或论理;过尤派方面则视中观是对概念分别的批判,志在破尽世间万法,故此中观并没有自己的观点、系统或立场。以下是对这些想法作逐项考虑。

  中观不外是破斥其他系统

  R.H.Robinson是其中一位主要的立论者,认为“中观就不外是破坏其他哲学体系”。他称龙树为诡辩家,如同博览会中的哈哈镜般,并认为中观的“招数”是:

  “(a)读进对手的观点之中,并擅自以自相矛盾的方式来定义某些概念;及(b)固执一小撮既违背常识,且又完全不为任何已知哲学所接受的定理。”

  Thomas McEvilley在一篇把中观做怀疑论的论文中,甚至更为强调这一点,他在该文中还说:“怀疑论,如中观般,所教的不是什么积极的义理,却只是志在不放过任何机会地去掘尽其他学派的义理墙角”。而Douglas Daye在划分龙树《中观论颂》的四个层面后,也同样提出第二类,即“对立的形上学及知识论立论利用如“法”(dharmas),“本性”(prakrti等阿毗达磨类范畴”作为题材,在《中论》内作宗教论诤,故龙树所破斥的“自性有”其实就是这些类范畴的统称。

  中观师反正理的

  Th.Stcherbatsky提出:正理是中观的“所破事”(object of negation)之看法,在其他人当中,Richard Robinson也是隐然有此倾向。例如Th.Stcherbatsky认为龙树的目的是要“彻底地尽毁正理方法的墙角,并证明正理所凭据的原则是绝对矛盾的”。尽管Robinson说:“没有证据显示龙树用正理去破正理”,但无论如何仍暗示龙树的确企图揭露出理性的无能,只是结果他没有成功而已。在他讨论“中观招数”上述引文之后的下段文字中,他说:

  “不用再多重复去强调的是:运用这样的批判,并不是为着证实在面对一般的哲学问题时,理性及经验无能力提出可解的答案。”

  中观是“语言批判”

  故上述观点认为,中观专事于攻击其他体系或正理,然时下更为普及的观点却认为中观是对语言的批判。Fritz Staal说,龙树认为“真实界不是可用一般语言描述”。E.Conze认为中观志在“除去对文字的执著,因为文字常是损毁或脱离真实,而不是揭示它”。Ives Waldo把龙树破斥的范围限制为只针对语句,他说:“龙树并没有认为所有存在语句都是矛盾的,只有涉及“自性”()概念的句子才是这样”。Douglas Daye是其中一位特别细致地经营这种诠释的人,他认为中观的首要对象是“后设语言”,即有关语言的语言。中观对其他学派的批判首先就是批判他们对语言的运用方式,即所谓的“范畴错置”,他说:

  “中观师企图揭示“描述的范畴”(即其他学派在日常及哲学语言中用以描述世界时所用的词汇)是错误的,因为它在描述世界的“真实存在样态”时,犯上实体化及抽象层次崩溃的致命错误。”

  并且把中观的攻击面扩阔为不只限于其他系统的语言运用,在论及二谛理论时,他说:

  “……必须进至不同层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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