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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自性清净”说之意趣▪P4

  ..续本文上一页心”;“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等,充分说明了此意。然而,在佛性说和如来藏说中,则从显示涅槃四德(常乐我净)出发,提出了佛性真我、如来藏我等。《大般涅槃经》中十分强调佛法既讲“无我”也讲“有我”。如曰:

  “我为医王,欲伏外道,故唱是言,无我、无人、众生、寿者,……如来于佛法中唱言无我,为调众生故,为知时故。如是无我,有因缘故。亦说有我。如彼良医,善知于乳,是药非药,非如凡夫所计吾我。……如来说我,悉不如是。是故说言,诸法无我,实非无我。何者是我?若法是实、是真、是常、是主、是依,性不变易,是名为我。如彼大医,善解乳药,如来亦尔,为众生故,说诸法中真实有我。汝等四众,应当如是修习是法。”〔46〕

  不仅如此,该经还称言“佛性真我”犹如金刚,不可毁坏。其文曰:

  “夫金刚者,所有刀斧不能破坏。善男子,众生佛性亦复如是,一切论者,天魔波旬,及诸人天所不能坏。五阴之相,即是起作,起作之相,犹如石沙,可穿可坏。佛性真我,譬如金刚,不可毁坏。”〔47〕

  《佛性论》中则以“无我”为一切法的真实性,而说无我为“胜我”。《论》曰:

  “诸佛菩萨由真如智至,得一切法无我波罗蜜,是无我波罗蜜,与汝所见无我相不相违故,如来说是相恒常无我,是一切法真体性故,故说无我波罗蜜是我。如经偈说:二空已清净,得无我胜我,佛得净性故,无我转成我。”〔48〕

  初期大乘般若学注重于断除情执妄见的观照,强调以般若智慧观诸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即无一实法。有为法如是,无为法、出世间法亦如是。这在《金刚经》中随处可见。如:

  “所有一切众生,……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如来于然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须菩提,实无有法,名为菩萨。”

  “须菩提,我于阿耧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耧多罗三藐三菩提。”

  〔49〕

  后期大乘涅槃学佛性说、如来藏说则提出了俗空而真实不空的法门,即佛性真我或不空如来藏我,既是成佛之因,也是成佛之果位。这样,同样的“心性本净”说,有了根本不同的含义。

  四

  中国佛教获得大规模发展,并对社会文化思想发生广泛之影响,当自东晋始。东晋南北朝时期,各类佛典的大量翻译,相应地也就出现了研究各类经典的佛学派别。东晋时期般若经类翻译得相对多些,般若学的研究也就相对流行;晋宋之际,涅槃经前后分译成面世,涅槃学的研究又相对地兴盛起来。此外,如成实师、俱舍师、南北地论师等,也都随这些论著的传译而影响一时。这一时期佛学的特点,大致是谨守师门、各自发挥所宗经论之意趣,难得会通。隋唐以后,虽宗派林立,门户各别,然在佛学理论上却多所会通,乃于会通中见自特立处。

  “心性”染净问题,同样也是中国佛教理论上最为关注的问题。上述大乘佛教各经论有关心性染净问题的所有说法,在中国佛教各学派或宗派中都可以找到。有时甚至在同一个人的同一论著中,可以看到不同的说法兼容并包。试举一例以明之。相传为陈慧思所作的《大乘止观法门》卷一中,我们可以看到以下两种对“心性本净”说的解释。文曰:

  “问曰:云何名为自性清净心耶?答曰:此心无始以来,虽为无明染法所覆,而性净无改,故名为净。何以故?无明染法,本来与心相离故。云何为离?谓以无明体是无法,有即非有,以非有故,无可与心相应,故言离也。既无无明染法与之相应,故名性净。”

  “一一众生心体,一一诸佛心体,本具二性,而无差别之相,一味平等,古今不坏。但以染业熏染性故,即生死之相显矣;净业熏净性故,即涅槃之用显矣。然此一一众生心体,依熏作生死时,而不妨体有净性之能;一一诸佛体,依熏作涅槃时,而不妨体有染性之用。以是义故,一一众生,一一诸佛,悉具染净二性。法界法尔,未曾不有,但依熏力起用,先后不俱。是以染熏息故,称曰转凡;净业起故,说为成圣,然其心体二性,实无成坏。是故,就性说故,染净并具,依熏论故,凡圣不俱。是以经言:清净法中,不见一法增,即是本具性净,非始有也;烦恼法中,不见一法减,即是本具性染,不可灭也。”〔50〕

  这两段文字对“心性本净”的解释显然是很不相同的。前一段强调的是心本性的绝对的净,即使为无明染法所覆,也不会改变它的净性。更何况“无明体”是“无法”“非有”,“无可与心相应”,这样的心,“既无无明染法与之相应,故名性净”。然而后一段却公然声称“一一众生,一一诸佛,悉具染净二性。”“就性说故,染净并具,依熏论故,凡圣不俱。”而且最后言“不增”、“不减”,意谓不离染而得解脱。《大乘止观法门》对“心性本净”这种解说是很有代表性的,可以这样说,在中国佛教学者那里,对大乘各派的“心性本净”说,其主流趋势是综合融通。

  吕澂先生曾说:“由西方教义证之,心性本净一义,为佛性本源,性寂乃心性本净之正解。”然传入中国以后,心性本净义,又被理解为本觉真心,即以性觉解心性本净,甚至有以性觉取代性寂为心性本净正解之趋势。吕先生的揭示和分析是极其深刻和富于启发的〔51〕。确实,隋唐以来由于华严宗和禅宗等诸多大师大弘《起信论》、《圆觉经》、《楞严经》,本觉真心之说蔚为大观。如上引《大乘止观法门》第一段文字,在紧接“既无无明染法与之相应,故名净性”之后,就点明道:“中实本觉,故名为心,故言自性清净心也。”又如,宋延寿在《宗镜录》中言及“诸圣贤所立宗体”时说:

  “诸圣贤所立宗体者,杜顺和尚依《华严经》立自性清净圆明体,此即是如来藏中法性之体。从本已来,性自满足,处染不垢,修治不净,故云自性清净;性体遍照,无幽不瞩,故曰圆明。又,随流如染而不垢,返流除染而不净,亦可在圣体而不增,处凡身而不减,虽有隐显之殊,而无差别之异。烦恼覆之则隐,智慧了之则显,非生因之所生,唯了因之所了。斯即一切众生自心之体,灵知不昧,寂照无遗。非但华严之宗,亦是一切教体。《佛地论》立一清净法界体,论云:清净法界者,一切如来真实自体,无始时来,自性清净,具足种种,过十方界极微尘数、性相功德,无生无灭,犹如虚空,遍一切有情,平等共有,与一切法不一不异,非有非无,离一切相,一切分别、一切名言皆不能得,唯是清净圣智所证,二空无我所显,真如为其自性。诸圣分证,诸佛圆证,此清净法界,即真如妙心,为诸佛果海之源,作群生实际之地。”〔52〕

  延寿在这段文字中认为,华严初祖杜顺和尚,依《华严经》所立的“自性清净圆明体”,“斯即一切众生自心之体”。此圆明心体不仅“处染不垢,修治不净”(或“随流如染而不垢,返流除染而不净”),“从本已来,性自满足”;而且是“性体遍照,无幽不瞩”,“灵知不昧,寂照无遗”,诸佛、众生之“真如妙心”。更值得注意的是,延寿还明确认为,这种对自性清净圆明体的认识,“非但华严之宗,亦是一切教体”。所以,吕徵先生谓,中国佛教以“性觉”解自性清净,诚非虚言。

  一般地说,禅宗各派都讲“心性本净,烦恼客尘”,但各派对它的理解却大不一样。这里主要考察一下南宗和北宗的差异。禅宗南北的分派,良由顿、渐法门之不同,然究其所以会有顿、渐之别,则诚由南北两宗对于“自性清净”义的理解不同所致。人们都很熟悉神秀和慧能的“呈心偈”,其中即表达了他们各自对“自性清净”义的理解,分歧也就由此而起。

  神秀的“呈心偈”,各种《坛经》本所载均同,偈曰: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或作“染”,或作“惹”)尘埃。”

  慧能的“呈心偈”,则传为三种文本。各种敦煌本《坛经》都记载有两个偈,一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又偈曰:

  “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53〕

  而以后各种《坛经》本则均记为: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有(或作“惹”)尘埃。”〔54〕

  由以上神秀的“呈心偈”看,他是执“心性本净,客尘所染”说的。宗密在《中华传心地禅门师资承袭图》中对此揭示说:

  “北宗意者,众生本有觉性,如镜有明性;烦恼覆之不见,如镜有尘暗。若依师言教,息灭妄念,念尽则心性觉悟,无所不知。如摩拂昏尘,尘尽则镜体明净,无所不照。故彼宗主神秀大师呈五祖偈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遣有尘埃。”〔55〕

  在《禅源诸诠集都序》中,宗密将将北宗归于“息妄修心宗”,述其意曰:

  “息妄修心宗者,说众生虽本有佛性,而无始无明覆之不见,故轮回生死。诸佛已断妄想,故见性了了,出离生死,神通自在。当知凡圣功用不同,外境内心各有分限,故须依师言教,背境观心,息灭妄念,念尽即觉悟,无所不知。如镜昏尘,须勤勤拂拭,尘尽明现,即无所不照。”〔56〕

  由此可见,神秀对本性清净的理解是将本净和客染分为两截来看待的,强调息灭妄念才能显得清净。这种离染求净的“本性清净”观,照宗密的说法接近于瑜伽唯识学。它与中观般若学的“本性清净”观存在着一定的差异。不仅如此,神秀北宗的“拂尘”说,还包含着把染尘和觉净的身心都执为实有而修求之。这也正是南宗慧能一系竭力反对者。此如《坛经》中所批评的:

  “若言看心,心元是妄,妄是幻故,无所看也。若言看净,人性本净,为妄念故,盖覆真如,离妄念,本性净。不见自性本净,起心看净,却生净妄,妄无处所,故知看者却是妄也。净无形相,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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