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清)彭际清著,成都古籍书店影印,2000,1,第199页]
持名念佛乃净土往生之正因,念佛人往生西方虽仰仗弥陀慈力接引摄受,亦需自己真实信愿行的力量,即信自、信他与求生净土的愿力、念佛净心的功夫。就是说,净土法门仗佛慈力一生成就,固然殊胜,但是若没有“自净其心”的先决条件,即使念佛也是流于浮泛之类,不能和阿弥陀佛的慈悲愿力感应道交,自然更谈不上往生西方了。所以,念佛必须以净心为基础,净土的实现必以“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之人间正行为条件,《维摩诘经·方便品》所谓:“若菩萨欲得生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明末净土宗蔚为盛行,成为各宗各派的归向,但是正如禅门有诸多禅弊一样,净宗也存在行人执净谤禅、念佛不如法等种种弊病。严敏卿对念佛人应当注重心的自觉自证的强调,显然是针对当时之净土流弊而言的,具有纠正时人不明净土真义之效。
虞淳熙(?—1621),字长孺,号德园,浙江钱塘人,万历十一年(1583)进士,官至吏部稽勋司郎中。出生即长卧不瞑,三岁时唱佛号不绝口,莲花宝树现于室中。告之祖母,祖母曰:“此西方瑞相也。”因教之习定,遂时时垂目端坐。后与其弟僧孺共习天台止观。中乡举后,授徒昆山,与同社友诵《梁皇忏》,颇多灵异,遂习定益坚。莲池闻知,呵之曰:“虞生堕魔网矣。”为父庐墓三年期间,受戒于莲师,“每晨起拜墓毕,即往云棲问法。”
万历十二年(1584),作有净土四十八问,阐其对净土修行的种种疑惑。莲池以与贤智者平气商榷之态一一解之,附于《弥陀疏钞》之后,并在《答虞德园》一文中,劝其圆融知见:
居士奇卓之才,淹博之学,震旦国中等埒无几。今在禅门,正儒释二家望以为赤帜,而随之转移者也,不宜反为拘名滞相者所惑,宜以大方之论,折其小见,圆通之旨,破其偏枯,使正法大明于世,以报佛恩,乃分内事。奈何塞毗耶不二之门,较东西于曲径,撤灯王师子之座,争尺寸于绳床,非所望于后身之金粟也。[《弥陀疏钞答问·答虞德园》,第1523页]
自此,虞淳熙遂禀莲池之教,不废参禅而栖心净土法门。后与其弟上天目山,昼夜勤苦参修,有所悟入。莲池则励之曰:“凡寐而觉者,不巾栉而复依衾枕,必复寐矣;迷而悟者,不庄严而复亲秽浊,必复迷矣。火莲易萎,新篁易折,子自为计,毋以一隙之光自阴进修之路。”依然嘱其勿得少为足,应回向净土以续前因。因此虞淳熙终身笃行念佛,遇有不信念佛者,即告之曰:“自觉觉他,觉满曰佛。念佛者,念觉也。念念不常觉而念念常迷,可乎?民止邦畿,鸟止丘隅,不止至善之地而止不善之地,可乎?”并开示念佛方法曰:“提醒正念,相续不断而已。百千方便,只一知字。念念无量光,何不可入佛知。学人修道,专求出离生死,念念无量寿,有何生死可出离?”[《居士传》卷四十二,(清)彭际清著,成都古籍书店影印,2000,1,第216页]
在家弟子中,虞淳熙是亲近莲池较多的一位,且其才气、修持也深得莲池的器重。虞淳熙似乎对于神通奇异之事一直颇感兴趣,而莲池对他的开示正是破其执著,提醒正念。当时莲池立放生社,倡导戒杀放生,淳熙率众多清节之士积极参与,按放生社章程定期举行放生活动兼进行佛学讨论。并自创胜莲社,在西湖三潭恢复了古放生池。虞淳熙还与天主教传教士利玛窦有过书信往来,就天主、戒杀等问题进行多次的论辩,并将利玛窦回信送与大师审阅。在明末佛教界破辟天主教的运动中,他与莲池皆是首批辟邪的代表人物。虞淳熙晚岁入南屏山隐居修道,其弟亦隐于灵鹫山。
庄广还,字复真,浙江桐乡人。少为儒,后学医。四十余岁时,厌离世事而从事养生术,因病喟然叹曰:“吾独不能为天地间一闲人乎?”于是建一小花园,啸歌其中。因睹花开花落,遂感此身无常。乃毁园闭关坐禅,诵持《金刚经》。一日游杭州,遇一老翁指点曰:“子不读柳子厚服气书乎?云棲有莲池禅师者,近在此,盍往师之?”于是诣云棲,受五戒。谨奉莲池大师所授念佛法门,日课佛号五万声,“未半载,心地寂然。”年八十,受菩萨戒。因忧乡人不知正法,多宗邪教(当时罗教较为盛行),于是阅古今净土经论,择其语要类编而成《净土资粮全集》,“以导众信,乡人从而化焉。”[《居士传》卷四十二,(清)彭际清著,成都古籍书店影印,2000,1,第217页]《全集》分前集与后集两部分,前集包括资粮全集序(莲池大师序、陆光祖序、自序共三篇)、募刻资粮全集疏、资粮全集目录、纂辑资粮大意、卷一净土往生章、卷二净土起信章(附论因果)、卷三净土誓愿章、卷四净土斋戒章、卷五净土日课章、卷六净土兼禅章诸内容;后集包括净土资粮全集后序(两篇)、净土资粮全集跋两部分[ 见《卍续藏经》第108册]。从其内容来看,庄广还继承了莲池大师的净土思想,即以信、愿、行为往生三资粮,且注重以因果事例起人信心、导人正见。全集将净土与禅的关系专列一卷,持禅净不二之观点,提倡参究念佛一法,主张参禅应以净土为归。莲池为之作序,赞其书于世有教化之功:
殊乡僻邑,购一经一论不胜其艰,使是编广布,人得而读之,一代时教粗知其大端矣。虽然,不挟文钱,不斋粒米,如一念顷生极乐国,世宁无是人乎?如是人前,说如是编,诚为赘语。苟不尽然,是编与净土诸书并行,安知其无补云。[《净土资粮全集序》,《遗稿》卷三,第4769页]
陶望龄(1562?—1609),字周望,号石篑居士,会稽(浙江绍兴)人。万历十七年(1589)会试第一,官至国子祭酒。曾与焦弱侯共研性命之学,与袁宏道论学三日。师事周汝登,复书言其心得曰:“仆今日之病,则在悟头未彻,疑情未消,解处与行处,说处与受用处,未能相应。”晚参莲池大师,受菩萨戒。万历二十九年(1601),与诸善友创放生社,以广云棲之化。并作放生诗十首,著《放生解惑篇》。居常参一归何处公案,莲池在信中开示曰:“既看万法公案,归何处、念是谁更无二意。一透则双透,幸专心焉。”并赞叹其护法至切至恳,对其抱有深切的希望,称“先佛王臣之托,正在居士耳。”[《答会稽陶石篑太史》,《遗稿》卷二,第4552页]陶望龄修行甚为勤苦,其友黄辉在给莲池的信中说到:“陶周望氏,亦与辉同发心者,闻近来愈加精进,虽参未彻,乃其根器决可上品往生者。”[《答四川黄慎轩太史》,《遗稿》卷一,第4482页]
黄辉,字平倩,四川南充人,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与陶望龄同官编修,共发心学出世法。梦登一宝塔,同年阅焦弱生所赠云棲《戒杀放生文》,遂断杀生,随缘随力买物放生。重刻放生文,施诸乡里。上书莲池大师,遥称弟子。自此笃志净业,座右铭为:“心净则佛土净,不净身口意三业,方寸悉是秽恶,何由往生?未有离心而取土者也。参禅既未得彻,若不常常觉照,痛与一刀两断,何由清净三业耶?”莲池对其发心甚为欣赏,曰:“愿常如是用心,净之又净,净极光通达,自性弥陀不求而自获矣,何虑参之不彻也。”[《答四川黄慎轩太史》,《遗稿》卷一,第4484页]万历二十八年(1600)受五戒,不久又请大师遥受菩萨戒。曾为一蜘蛛念诵佛号,蜘蛛闻名而化,乃为之建一小塔,作文志之。后以詹事(官名)乞归,遨游山水之间,常与衲子酬酢。
蔡承植,字槐庭,湖广攸县人。生性淡泊,年二十余即长斋奉佛。万历十一年(1583)进士,历官嘉兴太守、太常寺卿。在官时日诵《金刚经》,室内唯置炉香经案。重兴古楞严寺,禁止民间杀牲祀神。问法于莲池大师,遂专修念佛三昧,并向莲池表达了对往生净土的决定信心:“惟我大师慈悲救人,一洗狂荡,直归安养,真阿弥陀佛化身也。弟子信心颇切,净业难纯,毕此一生以报师恩。如韩信背水阵,欲退不可得矣。”[《答嘉兴郡伯槐庭蔡公》,《遗稿》卷一,第4514页]知交中有欲荐为巡抚,笑曰:“若视一巡抚太尊贵,我法直超三界,金轮王尚不屑意,况区区耶?”晚岁结草庵,为念佛会,引导乡人回向净土。作二偈以谢客,其一云:“安养思归客,湘江一腐儒。不愁明日事,但觅往生符。斗室随缘住,稀羹信口糊。胸中绝憎爱,一任马牛呼。”其二云:“休把闲言语,频频告老夫。年来性暴恶,开口便糊涂。业重期心忏,人亲以病疏。张三与李四,好丑不关吾。”[《居士传》卷四十二,(清)彭际清著,成都古籍书店影印,2000,1,第215页]将逝之岁,自号为不久道人。临终前示疾,往诣佛寺,请僧祝发。归至卧室,见银台接引,连称观世音菩萨而逝。有净土诗及因果书行于世。
莲池门下居士,除以上列举几位,其他如唐体如、戈以安、孙叔子、唐以之、郝熙载、王弱生、鲍性泉、王孟夙、西剑虹、朱白民、黄元孚、闻子与、黄子羽、陈至善等,皆秉莲池之教,或专修净土,或禅净兼修,形成一以深信因果、持戒念佛为修学核心的居士群体。
第二节 莲池大师对门下居士的修行指导
一、关于李贽和袁宏道
明末居士佛教界中,李贽、袁宏道是两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李贽(1527—1602,字卓吾)一生狂放不羁,自言“自幼倔强难化,不信学,不信道,不信仙释,故见道人则恶,见僧则恶,见道学先生则尤恶。”[《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三卷第三册,石峻等编,第246页]四十岁时受友人影响,始以王阳明、王龙溪二先生为师,学习阳明心学及泰州学派思想学说。后又倾心于佛学,五十四岁左右,入“鸡足山,阅藏经不出”。六十一岁时剃发出家,但不受戒不持戒,以居士身份著书立说。李贽入佛学禅虽有心…
《莲池大师思想研究(刘红梅)》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