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自我关怀——自我即生死之主人
达 照
下篇——临终自我关怀与反向关怀
传说有一次苏东坡问佛印禅师:“一般人手里拿着念珠是在念观音菩萨,但观音菩萨手里拿着念珠又是念谁呢?”禅师回答说:“也是念观音菩萨。”又问:“为什么?”禅师说:“求人不如求己。”
现实生活中,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和现象,实在是太普遍了。生是如此,死亦如此。当生死之痛威胁我们的时候,我们提倡“临终关怀”,期望在一生的最后时刻,能够得到亲人朋友们的特殊照顾,然而我们却要自己忍受一生的艰辛。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斤斤计较。
不过,有时候的求人或者求己,却都不是为了自己,就象这位观世音菩萨的念佛一样。
当我们千方百计呼吁文明之神能够降临在亡者身上时,是否考虑过死亡的文明提早来到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呢?当我们至诚恳切地关怀他人走向死亡通道时,是否想到过自己到时候有谁来关怀我们呢?当我们精疲力竭地为临终者开导、护理、关怀时,是否也盼望临终者赐给我一个欢乐的微笑呢?使我们的心顿时如同涅槃一般的寂静安乐!
任何的追求和获得,都需要代价,无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任何的施舍和付出,都会有回报,无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
能力都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当你没有能力的时候,一切都得靠别人,或者干脆就失去了所应拥有的一切。这很公平,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事实。
中国人都知道“未雨绸缪”和“回光返照”这两个词,不要等到上阵的时候再来磨砺兵器,不要等到老死的时候才想起年轻时就应该做的事情。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生命的真理有时候就这么简单:得到关怀→关怀自己→关怀别人。我们的成长也是这样,小时候得到关怀,长大了自己关怀,然后应该关怀别人!三位一体,不一不异。
当死亡到来的时候,不明白生命真相的人,需要得到关怀;获得解脱的人,就能自己关怀;具有觉悟能力的人,则可以微笑着关怀别人。
真诚,没有任何尺寸去衡量生命,这是对生命最高的享受。是的,“没有尺寸”也是对付烦恼痛苦(包括死亡在内)的绝招。
没有人不会死亡,没有死亡不需要关怀。但是,关怀的内涵却可以有无限的延伸,直到生命的尽头……
自我关怀和反向关怀,是建立在“正面关怀”基础上来说的,自我关怀也就是“临终自助”,反向关怀则是“死亡微笑”,比起老病死的痛苦,佛陀又告诉我们生命的真相——无尽的庄严和慈悲!
佛法就是这样让我们明白生命的真相,亦是如此提倡生命的关怀,丝毫没有做作,没有勉强。这是缘起缘灭的实相,这是无牵无挂的洒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是我们在死亡面前的永生——寂静和微笑——涅槃。
不要说在盛行“自助餐”的年代,要大力提倡自我关怀,就是在二千多年前的远古时代,也早已证实了自我关怀的存在。不惟如此,能够在死亡到来之际,依然念念不忘记众生的苦难,仍然孜孜不倦地关怀众生,这才是真正的佛法高妙之处。同时,也表明了佛法不仅有理论,而且还有实践。
我们在上篇介绍了佛教对于临终者的正面关怀,亦即佛教对一般人的老病死之关怀。人世间的悲哀和老病死的痛苦,是佛陀在人间建立教化的根本原因所在,佛法修学也是以解脱世间之苦为出发点的。因此,上篇对于老病死者的正面关怀,也仅仅只是表明了佛教在人间的初步工作,换句话说,也只是一种迫于无奈的应急措施而已。
实则,佛教的正面临终关怀,是作为佛法对人间诸多透视的一种证实。佛说八苦,乃至死亡、中阴、轮回等理念,都通过正面临终关怀这个环节显示出来。要想认识人生的真相,首先就要认识现实生命的各种历程和心理,生命的重心在于心境的感受,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临终者的心境又是何等脆弱,何等复杂?到了死亡来临之际,才手忙脚乱地来关怀。虽然如有这样的缘分仍算难得,但这显然已是处于较为被动的地位。所以,对于临终心境的创造,如不是光靠老病死之际才开始,而从成年时候就已作了充分的准备,那就一定可以获得更佳的死亡效果。
是的,死亡的效果可以从每个人对死的态度中窥见,那才是临终心境的全体展现。许多人都认为老、病、死都是丢脸的事情,而对老病死产生畏惧和掩盖,却不知道老病死也是毫无造作的生命真相。特别是死亡,如此无欺地将内心世界的情感和智慧都写在外表的形体上,令人知道这是事实,而不是玩笑!
这种死亡效果和死亡心境,体现了生命层次的高低,一个在痛苦哀嚎中离去的人,层次一定不会很高,有可能就会进入生命的低谷,从此再也见不到生命中光明灿烂的明天。而一个含笑吉祥而逝者,层次也就不会太低了。这种层次的差别,同生前的修为境界有直接关系。佛教是讲究人生修为的教育,所以受过正规佛法训练的人,其临终效果和死亡心境一定超胜于未曾修行的人。
佛教的正面临终关怀,是针对未曾受过训练的人而施设的。那么,自我关怀和反向关怀则是对于已经受过训练的人而言了。
有些眼光短浅的人,也许会说,死亡还没有到来,离我那么遥远,我为何不赶紧享受生活而去管那未知究竟的死亡呢?
这正是佛陀的悲心所在,人们常常会受这种情绪化的误导,譬如学生到了考试的时候才发现功课没有在该学的时候学好,又象农民到了秋收的时候才后悔在春天没有好好的耕种,而实际上是学会了死亡,才会更好的生活。我们天天在作各种打算,预算着考试能得好成绩,打算着做生意能够发大财,打算着丰收时硕果累累,为生活作了一生的打算,难道就不能为自己的死亡做一次有益的、彻底的打算吗!
佛法洞察人性的各个环节,并且指出其真相。当一个人把握了这种真相之后,在生活中对于每件事务就都能够了然其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无论处于何等境况,都能够游刃有余了。此时,当死亡降临,其内心充满了宁静和喜悦,就象参观一个此生未曾去过的美景一般,毫无顾虑,毫不犹豫,走向生命的另一个世界,这正是佛教自我关怀的死亡效果。
佛法中详细地说明了这种关怀的前提、方法、范围和结果。甚至在佛教史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已经为此作了见证。他们以身作则,活得潇潇洒洒,死得自自然然,来去自如,无牵无挂。世界上没有比面对死亡的坦然更加感人了,他们没有怨恨无奈,没有痛苦不满,没有伪装执著,一切都象是演戏结束时的谢幕,充满感恩激动和成就,又象是流浪的人回到了家的那刻,完全被宁静喜悦和满足所陶醉。故令人们充满信心,千百年来,前赴后继,代代相传,直到如今!
第七章 自我关怀——自我即生死之主人
第一节 我是谁
我是谁?《顺治皇帝赞僧歌》说:“来时糊涂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当我们考虑“我是谁”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早已忘记掉“未曾生我谁是我”了。而且,一般情况下,我们也都无法追溯到“生我之时我是谁”,更不懂“合眼朦胧又是谁”。
所以,很多人就以为:这是哲学家、宗教家以及社会学家们所要考虑的问题,连科学家、诗人都不想过问,何况我们一介草民寻常百姓,何必多问,徒劳无益呢?
对于过去、未来之“我”的无知,情有可原,而对于现在当下的“我”依然无知,实乃人类之大不幸!这种无知正是众生轮没于烦恼深渊、生死苦海的根本原因。
有些人就简单的把这个肉体之躯看成“我”,一切为了满足肉体的需求,生活在自我感觉很“充实”的物质世界里。而我们的肉体之身都是由各种元素组合而成的,如以实用材料的眼光去看,一个成年人全身的所有物质,所含的铁可以制造两根铁钉,所含的磷仅可以制作二十包火柴,所含的脂肪也只能制造七块肥皂,总共加起来也就值得十几块钱而已,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更加值钱的东西了。
当然,人类就在这个肉体上,又赋予了某种内在的价值,通过美学审定的“美与丑”、通过医学审定的“壮与弱”、通过伦理审定的“善与恶”、通过社会审定的“好与坏”、通过思辨审定的“智与愚”等等,这一系列的价值判断,都只是通过肉体来体现的,并不是肉体本身就具有这些内容。所谓的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八风,也并不是肉体自身所本有。因此,人们在思索一切价值观背后的主宰——我。
自我关怀当然首先就要认识自我,那么何为自我?“我”又是什么意思呢?《成唯识论》卷一说:“我谓主宰。” 《述记》卷一本说:“我如主宰者,如国之主有自在故,及如辅宰能割断故。有自在力及割断力,义同我故。或主是我体,宰我所。或主如我体,宰如我用。” “我”的梵语音译是阿特曼、阿坦么。原意为“呼吸”,引申为生命、自己、身体、自我、本质、自性、主宰。泛指独立永远之主体,此主体潜在于一切万物之根源内,而支配统一之个体。
照人类的文明来看,对于这个“我”的理解,真是千奇百怪,众说纷纭。在阿含经典中,否定了下列四种有关的“我”的观点:一是人类个体之全体为“我”,即五蕴为我。二是各个体内之中心生命为“我”,即我有五蕴。三是宇宙原理为“我”,即我中有五蕴。四是存在的每一要素皆各有其固有之性质(自性),即五蕴中有我。上述四种“我”都是佛经中所说的身见,身见又可分为二种,一为我见,即第一项之五蕴为我;二为我所见,即其余三项。我所,就是指我的所有、所属及不离于我的事物。这四种“我”都没有离开“五蕴”,五蕴就是色、受、想、行、识,即物质和精神的集聚。佛法讲“五蕴皆空”,所以才不予承认其中的“我”。
对于构成生死轮回之主体与无我说的关系,部派佛教作了各种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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