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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安(方立天)▪P4

  ..续本文上一页发,构成了一套僧侣主义的谬论,这是道安佛教哲学思想错误的总根源。这个问题在后面还将进一步论述。道安佛教理论的错误的认识根源是这样:道安追求超现实的彼岸世界,于是就必然要追求比具体事物更根本的本体的存在,追求一切事物的总的本原的存在。这可能是他看到了事物都有本质和现象两个方面,而两者有时是不一致的,把这种不一致绝对化,不懂得“本质在表现出来,现象是本质的”(注:列宁:《哲学笔记》,《列宁全集》第三十八卷,第278页。),“现象是本质的显现”(注:列宁:《哲学笔记》,《列宁全集》第三十八卷,第184页。)的道理,就会把两者看为互相分离的东西,而本质比现象更根本,也就可能被设想为本体,并且是独立于现象之外,即独立于物质世界之外的;又,他看到了事物都是迁流变化的、有生有灭的,这就被看为不真实的、空寂的,而在这种现象之后的本体,与此相反,是无变化、无生灭的,是最真实的;再,具体事物都有其产生、发展和消灭的过程,都是存在和不存在的统一,道安把这种具体事物的产生、发展和消灭的过程,错误地扩大化和绝对化为整个世界都是从无到有。这样,世界被设想为是由无派生出来的虚幻的现象。这些就是道安“本无”思想的认识根源。

   四、道安的本无思想实质上是

     玄学贵无思想的变相

   在分析了道安的佛教哲学思想的基本内容以后,我们再进一步论述它和“六家七宗”的其他派别的主要分歧,它和当时从印度传入的《般若经》的关系,以及它受玄学的影响。从道安的本无宗与这三方面的关系的探索中,我们可以看到道安思想的渊源、特点和实质,可以看到道安的本无宗正是王弼、何晏玄学的贵无思想的变相。

   道安时期的般若学有“六家七宗”,“六家”是指道安、慧远为代表的“本无”宗,支道林为代表的“即色”宗,于法开为代表的“识含”宗,道壹为代表的“幻化”宗,支愍度为代表的“心无”宗,于道邃为代表的“缘会”宗,共为“六家”。“本无”宗中又有以竺法深为代表的“本无异”宗,连同上述“六家”,共为“七宗”。如按其基本观点区分,只有三派,即本无派,心无派和即色派。心无派的代表人物是支愍度。这一派的基本内容有两方面:一是对外界事物的看法,认为“万物未尝无”(注:见僧肇:《肇论》,《大正藏》第45卷,第152页。),“有形不可无,……有为实有,色为真色”(注:见安澄:《中论疏记》,《大正藏》第65卷,第94页。)。这就是说,有形的外部世界是“有”,不是“无”,而且也不能变为“无”;再是,《般若经》不是讲“空”、“无”吗?心无派认为佛经所讲的“空”、“无”并不是说外界事物不存在,而是“欲令心体虚妄不执”(注:见吉藏:《中论疏》,《大正藏》第42卷,第29页。),这就是说在主观方面要排除外界对心的干扰,保持心神的安静虚寂。心、物都是有的,只是要心不滞于色,即“无心于万物”(注:见僧肇:《肇论》,《大正藏》第45卷,第152页。),“但于物上不起执心”(注:见元康:《肇论疏》,《大正藏》第45卷,第171页。)。这就是“心无”的基本含义。这派就其要使心不执著外物这点来讲,是和本无派相同的,但是两派对心外的万物的“有”“无”的看法是不同的,而这种不同实际上关系到哲学基本路线的重要分歧。即色派的代表人物是支道林。这一派的最主要的内容就是:

   夫色之性也,不自有色,色不自有,虽色而空,故曰,色即为空,色复异空。(《妙观章》,见《世说新语•文学篇注》)

   二迹无寄,无有冥尽。(《大小品对比要钞》,《大正藏》第55卷,第55页)这里的主要观点有三:(一)色(即物质世界)没有自身特定的本质,因而是空的,就这意义来说,色就是空;(二)色和空不同,已经形成的色是“色”、是“有”,而不是“空”、“无”;(三)“无”和“有”都要扫尽,不能执著。这一派就否认物质世界的客观存在这点来说,与本无派是一致的,都是唯心主义,但是本无派认为“无”这本体是永恒存在的,这又和即色派不同。从这些分歧来看,我们可以看到道安的本无派是“六家七宗”中客观唯心主义最典型的一派,它最强调外界事物是虚妄的,强调世界上存在的只是本无,“无”作为本体是绝对存在的。道安的这种“本无”思想正是吸收玄学中贵无说的基本思想的结果。道安的本无宗是用王弼、何晏贵无学说改造成的佛学,它的外衣是佛学,骨子里是玄学。原来,佛教的般若性空说和老、庄的虚无思想相似,佛教的寂灭可以与老、庄的无为相比附,所以自汉以后,我国的佛教教义就渐与老、庄玄理合流,这种情况,道安在《鼻奈耶序》中就说过:

   以斯邦人庄、老教行,与《方等经》兼忘相似,故因风易行也。(《大正藏》第42卷,第851页)魏晋时盛行王、何的贵无学说,贵无派认为事物的本体是“本”,现象是“末”,“本”又叫做“无”,因它是最高的看不见的无形无象的本体。“末”又叫做“有”,因为是有形象的。“本”是在现象之上、之前、之外的宇宙本体,所以,主张以无为本。何晏说:“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见《晋书•王戎传》)这是说天地万物的存在和变化,都是自然而然的。但是同一个何晏又说:“有之为有,待无以生;事而为事,由无以成。”(《道论》,见《列子•天瑞篇》张湛注。)所以无还是产生天地万物的本体。王弼说:

   夫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必生乎无形,由乎无名。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老子指略》。此书据近代学者考定为王弼所作)无形无名是指道,道是产生万物的本体,也是万物的主宰。这个道就是无,王弼说:“凡有皆始于无,故未形无名之时,则为万物之始”(《老子•一章注》),“有之所始,以无为本”(《老子•四十章注》),这就是说,无产生有,无是本。“本无”“末有”是贵无派哲学的最高范畴,以无为本就是贵无学说的基本原理。道安正是应用贵无派的范畴和原理来解释般若思想的,由于把般若思想解释为玄学家的以无为本的思想,因而被称为“本无”宗。我们在前面提到过的道安的“无在元化之先,空为众形之始”的思想,道安在《合放光光赞略解序》、《道行经序》和《道地经序》等文中对般若原理的描述,实际上就是贵无派的以无为本思想的更为神秘化的运用和发展。

   王弼主张以无为本,因此,认为指导生活的原则是反本,回到本体,以体现天地之心。他说:“复者,反本之谓也。天地以本为心者也。”(《周易•复卦彖传注》)这也就是在《老子指略》中的“崇本息末”和在《周易略例明彖》中的以静制动,以一统众的思想。道安禅学中的崇本息末、执寂御有,主张人心契合本体,等等,实际上也就是王弼上述反本思想的翻版。

   只要把道安的著述和“三玄”(《周易》、《老子》和《庄子》)、王、何的著作相对照比较就可以看到,不仅道安哲学思想的基本路线是和它们相同的,而且连表述形式、应用的范畴、概念,甚至许多词句,都是和它们近似或雷同的。这又以禅学思想最为显著,这里我们不妨举两段长文作例证,一段是《安般注序》中的:

   安般者,出入也。道之所寄,无往不因。德之所寓,无往不托。是故安般寄息以成守,四禅寓骸以成定也。寄息故有六阶之差,寓骸故有四级之别。阶差者,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按:这是《老子》的话)。级别者,忘之又忘之(按:这是《庄子》的意思),以至于无欲也。无为故无形而不因,无欲故无事而不适,无形而不因,故能开物。无事而不适,故能成务。(按:“开物成务”是《周易•系辞》的话)成务者,即万有而自彼。开物者,使天下兼忘我也。彼我双废者,守于唯守也。(《安般注序》,《大正藏》第55卷,第43页)再一段是《人本欲生经序》中的:

   四谛所鉴,鉴乎九止,八解所正,正乎八邪,邪正,则无往而不恬,止鉴,则无往而不愉(按:以上二句是《庄子》的意思)。无往而不愉,故能洞照傍通(按:“傍通”引自《易传》),无往而不恬,故能神变应会。神变应会,则不疾而速,洞照傍通,则不言而化。不言而化,故无弃人(按:这句引自《老子》),不疾而速,故无遗物(按:这句相当于《老子》中的“故无弃物”),物之不遗,人之不弃,斯禅智之由也。(《大正藏》第33卷,第1页)我们可以看到,这里除了加进一些佛学术语外,整段都是“三玄”的论题,而且思想也是一致的。

   道安的般若思想和它所依据的经典——印度传入的《般若经》的思想倒是很有出入的。虽然,在主张实现世界是“空”的这个基本观点上是一致的,但是对于怎样空,空什么等问题的看法就不同了。当时流行的各种《般若经》的译本都主张一切都是虚幻的,连佛、真际、真如、般若都是虚幻的;“本无”是超出“有”“无”的绝对空无,不是永恒存在的现实世界的本体。这里我们想比较广泛地引征当时流行的各种《般若经》译本来作论证。《大明度经》说佛也“如幻”,“泥洹(注:“泥洹”,后又译作“涅槃”,即佛教所企求的寂灭状态,也就是佛教所虚构的最高境界。)皆空,俱无所有”(《大正藏》第8卷,第483页)。佛和一切法皆为名号,而名号也是没有的,《光赞经》说:“诸佛之法,亦无实字,但假号耳。”(同上书,第168页)“……佛亦名也。……名不可得。”(《同上书,第479页)《放光般若经》说:“法性法住真际佛萨云若(注:“萨云若”,即一切智慧的意思。),亦不有亦不可得见,以内外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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