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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印顺导师《印度之佛教》的特见——从声闻部派到大乘二大唯心论

  记印顺导师《印度之佛教》的特见——从声闻部派到大乘二大唯心论

  壹、前 言

  《印度之佛教》,是印顺导师六十年前的作品,作者在往后的着作中,或因广读经论,或思想更趋圆熟,或因考古资料出现,已经作了部分的修正 [1],但是本书的价值,作者在民国七十四年(1985)的〈重版后记〉说到:“想到《印度之佛教》,到底是始终条理,表示了印度佛教的演变过程,指出了抉择取舍的明确标准。在我的其他作品中,还没有足以代替的”(页4)。即使在本书重版后的第三年(民国七七年),另一精彩着作《印度佛教思想史》问世了,但是《印度之佛教》仍然具有独特而无法取代的地位。尤其是:他厘清了传说纷纭的学派分化次第,论定部派分化的次第及系谱;在错综复杂的部派论义中,归纳了学派发展的二条思想路线——依蕴立我和依心立我;用学派思想、风格、地域文化串连了声闻部派跨越到大乘佛教的关系,阐明大乘佛教的思想源头;以妄心、真心的思想来源不同,发掘妄心论和真心论思想之歧异与彼此之拒摄;并从众多的唯识典籍中,发现唯识学者在印度、在中国形成诸多异说的关键,解决了自古以来唯识学说的纷纭诤论。最重要的是:导师紧扣佛教的根本思想“缘起”——生死流转与涅槃解脱,都依“缘起”而开显的轨则性;以此为轴心,楬橥各期、各学派怎样说明生死流转,反其道而行,就如何安立涅槃解脱,决不另起炉灶的一贯性。就在这里,各期、各学派的重要理论,彼此思想的分歧,以及相互纠葛的问题,就涣然而解了。

  《印度之佛教》的特色很多,实不胜枚举。以下,就以“从声闻部派到大乘二大唯心论”为题,说明印顺导师《印度之佛教》的一段特见 [2]。

  本文,大分为六节:

  第一节,烦恼与习气。阿罗汉习气未断,但不障碍他的解脱,是学派的共识。然龙树菩萨却说:“声闻、辟支佛习气,于菩萨为烦恼”(大正25.368上)。何以故?本节,分三方面来说明:一、客尘烦恼(随眠)。心性本净论者,其凡圣系缚之安立,在于客尘烦恼。客尘烦恼,虽说是“客”,却是有情无始以来就有的,是本具的“俱生我执”,不但起烦恼,且是烦恼之潜能;其微细者,即是阿罗汉所不断的习气。二、一切烦恼皆是不善。有部譬喻师主张只要是烦恼就都是不善的;有部论师却认为烦恼并非都是不善,也有无记性的。探寻二者相异的症结点,还在于:烦恼性质的认知差异。由此认知差异,彼此各自发展,而后在唯识学中结合:有部论师,把主要的烦恼界限于欲界所系的粗重不善,故而别立了三无记根(或说四):无记爱、慧、无明。此三(四)无记根,是有情深细隐微的内在特性(有覆无记),唯识学者,即看作是与第七识相应的我痴、我见、我慢、我爱等烦恼。有部譬喻师,视一切烦恼皆为“不善”,到经部先轨范师,发展为俱生我见与分别我见,就通于唯识学的“俱生我执”与“分别我执”了。三、阿罗汉不断之习气,为菩萨的所知障。无生忍菩萨,等同于阿罗汉。阿罗汉“不受后有”,何以菩萨还转世投生?这是承续部派以来就有的问题。从这里,最能看出声闻部派到大乘佛教思想的流变。

  第二节,唯心论成立的经过。虚妄唯识论,真常唯心论,是大乘佛教的二大“唯心”论。何以唯心?此从二方面探讨:一、从部派义探讨:在学派解说有情业果相续生命缘起的理论上,发掘了大乘佛教的思想源头,用思想史来串连声闻部派与大乘两大唯心论的关系。二、从虚妄唯识之境空义探讨:唯识学者承续部派“所缘无境”的思想,发展为“唯识无境”论。又依循了有部、经部譬喻师“假必依实”的思想路线,虽然以生灭缘起为观,但还是无法脱离“假必依实”(自性实有)之知见,由此决定了唯识学的思想特质。也就在这里,标出了龙树性空学与无着唯识学,存有其根本思想上的差异,并不如学者所说的“龙树、无着,两圣一宗”。

  第三节,虚妄唯识论。一、虚妄唯识论要义:唯识学者依瑜伽师的禅观经验,承续“一类经为量者”细心相续的思想,成立了世间的杂染、出世的清净,都以虚妄生灭的阿赖耶识为依止的唯识学说。那么,唯识学如何解说“缘起”呢?他把缘起分为:缘起和缘所生法相。依虚妄生灭的阿赖耶识,一切都依此而成立,这是缘起义(依他起)。然而,种子生现行,何以成“唯识”说?这就得进入分别识变——缘所生法相:遍计所执,依他起,圆成实。唯识学者依此三相成立唯识学说,即此三相亦是唯识观行。然而,众生从来是虚妄杂染的,最初的一念无漏由何而来?《摄大乘论》说:无漏种子是新熏的,熏习在阿赖耶识中,是“法身、解脱身”所摄。又依“金土藏”喻,说依他起“杂染清净性不成”,随染而成遍计所执性,随净而成圆成实性。由此,唯识学者与真常论者,思想上有了关连,后来发展成“如来藏藏识”说。二、虚妄唯识论者之诤论:唯识学者中,有重于种子识变现的唯识,有重于分别识变的唯识,由此偏重之不同,即出现不少诤论。这里列举四项,以见彼此诤议的焦点。一、种子本有新熏之诤:唯识学者立“五种性说”。因此,不管种子是本有、还是新熏,都有其学理困境,那么,要如何圆满解说呢?二、俱有依之诤:这是关乎“心意识”的问题。心、意、识三者,可看作是同一意识,然从它的特殊含义上,又可作各别的解释。于是思想上出现了分歧:一能变者,意识以恒行意为俱有依,恒行意以赖耶为种子;阿赖耶识为种子,更不论种子及俱有依。三能变者,却在意及识之转识外,别有持种受熏之现行阿赖耶识;恒行意与赖耶俱转,就有俱有依了。三、阿陀那是否末那之诤:心、阿陀那识、阿赖耶识、异熟果识,是同识异名。末那,意译为“意”。意有二种:一是六识生起的所依,二是染污意(恒行意)。阿陀那,有把它当作第七末那识之别名者;亦有把它当作第八阿赖耶识之别名者。于是即有“阿陀那是否末那之诤”了。四、有无清净末那之诤:安慧主张末那唯有我执,赖耶有法执,无清净末那。护法主张末那有我执、法执,赖耶为无记性,有清净末那。何以故?这些,都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第四节,真常唯心论。分二方面来说:一、真常唯心论之思想渊源及成立:探真常唯心论之本源,当然得上溯于声闻部派的真常心与真常我。然值得留意的是:在部派中,真常心等,只是有情轮回之主体,系缚解脱之连系;大乘佛教中,性净尘染的真常净心,不仅是有情之染净依,更是有情所迷所证之如实性了。二、真常唯心论要义:真常唯心论者,以真常净心为一切之本体,依此说明生死流转与涅槃还灭。既然是真常净心,何以成生死流转?于是,就跨出与唯识学结合的第一步了。

  第五节,真心论与妄心论的拒摄与异同。虚妄唯识学者,以虚妄生灭识为染净依;真常唯心论者,以如来藏为染净依。二者都出现学理困境,渐而彼此结合,成为“如来藏藏识”说:“佛说如来藏,以为阿赖耶,恶慧不能知,藏即赖耶识”。不过,虽然同名“阿赖耶”,真心者与妄心者之所见,还是有所不同的。

  第六节,唯根论之诤。在《印度之佛教》里,太虚大师和印顺导师,除了判教的立场不同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教理诤议:大师在唯识外别立“唯根论”的问题。《楞严经》说:生死与解脱,皆唯六根。太虚大师以此为教证,就立了“唯根论”;于是师生之间出现不同意见。

  贰、烦恼与习气

  部派佛教时代,阿罗汉烦恼已断,习气未断,而习气不会障碍阿罗汉的解脱,是学派的共义。然大乘佛教的龙树菩萨却说:“声闻、辟支佛习气,于菩萨为烦恼”(大正25.368上)。何以故?此应上溯于学派的圣果观之诤(习气问题)。

  一、客尘烦恼——随眠

  阿育王时代,大天提出“五事”学说,造成学派的诤议。其中,“余所诱、无知,犹豫、他令入”等 [3],都是挑明阿罗汉的学德还不够究竟圆满,还有余所诱、无知等习气。有部则说:“染污者,声闻、独觉俱能断尽,亦不现行。不染污者,声闻、独觉虽能断尽而犹现行”(大正27.42中-下,[4])。探寻有部说“不染污者,声闻、独觉虽能断尽而犹现行”的背后因素,有部主张时解脱阿罗汉还会现起烦恼而退转时说:“阿罗汉断诸烦恼,非令全无,过去、未来烦恼性相犹实有故”(大正27.312下)。二者是同等意趣:都是立足于“三世实有”的学理。有部在“三世实有”(自性实有)的学理上,再安立“得与不得”(成就、不成就),作为系缚解脱的说明。在这样的理论下,也决定了他的心性论——“心性无记”论:心性是无记性,善、恶之差别,则视其是与善心所相应,还是与恶心所相应而定 [5]。因此,他认为“一切随眠,皆是心所,与心相应,有所缘境。一切随眠,皆缠所摄,非一切缠皆随眠摄”(大正49.16中);“即诸烦恼说名随眠,由此随眠是相应法”(大正29.98下)。这样,有部的“随眠”,是与心相应的心所,是缠(烦恼)的异名了。

  大众部则不然。大众部是“过去、未来非实有体”之现在实有论者,他主张“阿罗汉无退义”,因为阿罗汉不仅断尽烦恼,连烦恼种子(随眠)都已经断除,怎么可能还会退转!此又与他的心性论——“心性本净”有关。众生心性本净,又没有现起贪、嗔等烦恼,何以还是凡夫、不是圣者?大众部(及分别论者)等,认为有“客尘烦恼”故。“客尘烦恼”,即是与心不相应的“随眠”[6],是烦恼的种子。不过,“随眠”,虽说是“客”,却是有情无始以来就有的,还是本具的“俱生我执”,不但起烦恼,且是烦恼的潜能;其微细者,即是阿罗汉所不断的习气。

  另外,还必须说明的是:大众部的“随眠”,是心不相应的烦恼种,何以有部却说随眠是缠呢?这又牵涉到“烦恼”的性质了。

  二、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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