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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禅学的经论依据

  慧能禅学的经论依据

  董群

  慧能禅学思想的创立,以藉教悟宗为原则,转经而不被经转。他关注的经论,多为般若类和涅槃类。就《坛经》本身的文本和《曹溪大师别传》看,其中直接提到并明显引用其观点的经典,就有《金刚经》、《维摩经》、《涅槃经》、《菩萨戒经》、《大乘起信论》等。本文就慧能禅法思想与佛教经典的关系作一简单考察,以说明禅和经典并非对立。慧能禅学具有经论的思想基础,既有承继,更有发展。

  一、慧能与《金刚经》

  《坛经》中对于慧能和《金刚经》的关系,多有记述。般若空观是慧能禅学的基本特色,而这种空观,主要是来自《金刚经》的影响。

  《金刚经》,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简称,或称《金刚般若经》,一卷,后秦鸠摩罗什译,汉文异译本有南朝陈代真谛、北魏菩提流支分别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隋代达摩笈多译《金刚能断般若波罗蜜经》、唐代玄奘译《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即《大般若经》卷577《能断金刚分》)、唐代义净译《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

  全经共三十二分,以第十六分为界,前十六分为经文的前半部,自十七分始为后半部,突出的是一个空字。此经看似简略,但反映的却是整个印度佛教中观学派的理论体系。经文前半部分讲人我空,指出没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众生执这四相为有:妄执我、我所为实有,是我相;妄执我生于人道之谓人,而与其余各道有别,是人相;妄执我是依色受想行识五蕴和合成,是众生相;妄执我可以有从生到死的一期寿命,人人都是如此,只是长短不一,是寿命相。经中强调四相皆空,在此空观基础上,提出“无所住”的观点,对于声色香味触法等人的感官反映,都不能执着。“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庄严净土分第十》)。心无所住,念念无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同上)。对于如来,不可以身相见,如来没有具体的色身形象(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如理实见分第五》)。如来说相,即是非相,“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何以故

  如来说三—卜二相,即是非相”(《如法受持分第十三》)。经中以中道的方法,强调对于——切执着的破除,如来所得无上正等正觉,是为无所得,无得之得;如来所说法,是为无所说,无说之说;所谓实相,即非实相,非相之相,是为实相。在修行上,经文强调离相的作用,提倡离相解脱,“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离相寂灭分第十四》)。

  自第十七分开始,经文基本上是再次讨论前者的观点,除了继续强调我空,也突出了法空,主张“不生法相”(《知见不生分第三十一》)。即对诸法之相不生执着之心,因为法即非法,“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同上)。从教学的角度看,经文的前后部分是针对不同根器众生的分别说法。整个经文的结论,是经末的四句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有为法是指因缘造作之法,一切色心之法,物质现象和精神现象,都是有为法,都是空。

  慧能的禅学体系,突出了《金刚经》的地位,禅学在慧能时代发生的改变,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从注重《楞伽经》转向重《金刚经》。在《坛经》中,经常明确提到此经:慧能出家的最初因缘,是听《金刚经》而有所悟,并了解到弘忍的东山法门正弘扬此经;弘忍见到神秀所题之偈时,心中所想,也是此经,“《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不知留此偈”(敦煌本《坛经》第7节)。弘忍得知慧能之偈后,三更为慧能说《金刚经》;慧能说法时,明确指出“但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卷,即得见性,人般若三昧”(同上书,第28节)。“若大乘者,闻说《金刚经》,心开悟解”(同上)。“能修此行,即与《般若波罗蜜经》本无差别”(同上书,第29节)。荷泽神会也一再强调慧能对《金刚经》的重视,“能禅师过岭至韶州居曹溪,来住四十年,依《金刚经》,重开如来知见”(《神会禅师语录》第55节)。神会在和崇远法师辩论时,也突出了这一点:“若欲得了达甚深法界,直人一行三昧者,先须诵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修学般若波罗蜜法”(《答崇远法师问》)。

  慧能的禅学,融合空有两大系思想,对《金刚经》的重视,突出的是空观。慧能以空观论心论性,“心量广大,独如虚空,……世人性空,亦复如此”(《坛经》第24节)。以空的观念破除众生对传统的具有外在权威性的佛的崇拜,突出众生的本有佛性;以空观论其法门宗旨,无念、无相、无住,都和此经思想有关。经中讲法相之空、心无所住,依此为据,慧能结合其对法中道,讲于念而不念,于相而不离相,念念不住。当然,《金刚经》中讲到无相,并没有讲无念,但慧能在讨论无念的方法论上可以从“于相而无相”自然推出“于念而不念”(无念概念的提出,又和《大乘起信论》有着更深的理论联系);以空的观念破除对传统的禅定的执着,强调无修之修;以空的观念论禅门轨式,论忏悔是无相忏悔,论归依是无相三归依;以空的观点归纳其思想特色,这就是以无相为中心的《无相颂》。《金刚经》中无所得的观点,也为慧能所吸收,“且离法相,作无所得”(《坛经》第43节)。慧能空观最突出的表现是,他将其空观之中道思想的理解归纳为对法,这也是对中道方法的发展。

  二、慧能与《涅槃经》

  《曹溪大师别传》中特别指出了慧能和《涅槃经》的关系,从慧能的思想也可以看出此经是慧能禅学的思想资源。《涅槃经》为慧能提供的,是有的理论,佛性之有的证明。

  此处的《涅槃经》,是指北凉昙无谶所译的《大般涅槃经》十三品,四十卷。此经吸收了般若类经的空观,但以讨论涅槃佛性问题为中心,具体讨论了法身常住、涅槃四德、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一阐提都有佛性等观点,这种佛性论对中国佛教诸宗派都产生了影响,慧能及其禅宗也非常重视此经。

  法身常住观 佛陀临灭度,众生皆悲,佛教以此佛陀色身之灭,揭示世间法的无常,生皆归死,盛必有衰,合定有离,只有如来法身是常住不灭的,所谓“如来身是常住身、不可坏身、金刚之身”(《涅槃经·金刚身品》)。经中还以法性之常来说明法身的不灭,“涅槃者,即是诸佛之法性也……夫法性者,无有灭也”(《涅槃经·寿命品之二》)。法性是法身常存的依据。这是把小乘佛教的人间性的有生有死的佛陀提升化为无生无死的永恒性的精神本体。

  涅槃四德说 佛教各派都讲涅槃,《涅槃经》是以常乐我净为涅槃,“我者即是佛义,常者是法身义,乐者是涅檠义,净者是法义”(同上)。一般称人的死亡为涅槃。作为修行所达到的境界,小乘谈涅槃时,区分出有余和无余,断烦恼的涅槃为有余涅槃,此种涅槃只断生死之因,未完全断灭未来生死之果,没有超脱生死。生死因果全断的解脱,灰身灭智,为无余涅槃。大乘佛教要进—步讨论,佛是否也和常人一样死亡,是否有一种存在是永恒不灭的

  结论是,所灭的佛身,是幻化身,只是为了向人们表明肉体的短暂,人生应该追求永恒的存在,这就是佛的法身,真实的法身是常住不灭的。这种法身,也就是我。小乘佛教讲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大乘则讲有常,有我。小乘还讲苦和不净的价值判断,针对此,大乘佛教则讲乐和净,离苦得乐,离染得净,于是,常乐我净,被称为大乘涅槃的“四德”,四种本质属性。为了区别于一般的涅槃,具有四德的涅槃称为大涅槃,“二乘所得非大涅槃,何以故

  无常乐我净故。常乐我净,乃得名为大涅槃也”(《涅槃经·高贵德王菩萨品之三》)。

  在四德之外,经中还讲涅槃八相,四德作为四相,另有四相,即尽、善、实、真,与四德构成八相。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 这是经中重点讨论的观点,以此说明众生和佛的平等无二,增强人们修习佛法的信心。法身是常,为什么

  因为有佛性的存在,佛性是常。由佛性,也证明了四德之一的“我”,“佛性者,岂非我耶

  (《涅槃经·师子吼菩萨品之一》)佛性就是我,佛性常存,而称有我。什么是佛性

  经中广泛地解释佛性,上述法性,实际上也是佛性。佛性还是实性,“明与无明,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实性”(《涅槃经·如来性品之五》)。不二,是体现中道的不二法门,因此,佛性还有中道义,而称中道佛性,“中道者,名为佛性”(《涅槃经·师子吼菩萨品之一》)。中道反映的是空的智慧,因此,佛性还是第——义空,是智慧,“佛性者,名第一义空。第一义空,名为智慧”(同上)。这是引入般若类经的思想,用空观来解释佛性。此种解释,避免了把佛性视为有形的神灵的看法,因此,讲佛性是我时,又讲非我,“是佛性者,实非我也,为众生故,说明为我”(《涅槃经·师子吼菩萨品之一》)。又以因果论佛性,“佛性者,有因,有因因,有果,有果果。有因者,即是十二因缘,因因者,即是智慧;有果者,即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果,果果者,即是无上大般若涅槃”(同上)。其中增加的观点是,十二因缘是佛性,无上正等正觉是佛性,大涅槃是佛性。

  在佛性论中讨论的主要问题是:佛性是佛所独有还是一切人都共同具有

  此经的观点是,一切众生都有佛性,经中充满了这样的论点:

  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以佛性故,众生身中即有十

  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涅槃经·如来性品之六》)

  进一步的观点是,一切众生定能成佛。“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以是性故,断无量亿诸烦恼结,即得成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涅槃经·如来性品之四》)。有无佛性和能否成佛是两个问题,在承认有佛性的基础上强调能够成佛,将更有吸引力。

  由此,自然而有平等的观念,佛与僧众平等无二,没有差别,“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佛、法、众僧,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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