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如、法性、实相;了因佛性指观照终极真理的心能,即是般若智慧;缘因佛性则是般若以外的五度等其他修行。对于三种佛性的理解,摄论师存在分歧,《大乘四论玄义》说:
故彼云:自性住佛性,引出佛性,得果佛性也。此引出、得果两性,彼师解不同。一云:三性并是正因性。一云自性住是正因性,余二性非,何者?果与果果两性,是得果性;引出性,即是十二因缘所生观,知了因性;自性住是非因非果,佛性正因也。[34]
摄论师对三种佛性存在两种看法:一、三种佛性都是正因佛性,因为三种佛性都是以真如为体,真如是正因佛性,自然三者皆是正因,这是从体上而言;二、自性住佛性是正因佛性,天然本有,非因非果,而引出性是了因佛性,果、果果则是至得性,这是因果转化而言。
若以三种佛性皆是正因者,其佛性则是“本有”;而以自性住佛性为“本有”,而引出性为缘因、了因佛性,其佛性思想则为“亦本亦始”。二者都是从不同角度而言,并不存在矛盾。道基《摄大乘义章》卷四(大屋德城氏藏敦煌写本)说:
问曰:所以断惑非余识也?答曰:第一净识体是如如,真性本有,非始修智,不说断惑。阿梨耶识唯有净品闻熏种子,以是成就不能现行照理断结。[35]
真如是清净法存在的根据、体性,本有而非始有;而般若智是始有,依般若智才能断惑证真。但是在凡夫位,迷染阿黎耶识虽然有清净闻熏种子,但是不能依闻熏种子而直接断惑。闻熏种子是生起般若智之因,般若智是“正治”,而净种是对治因。所以,摄论师坚持“亦本亦始”,这是实践论与解脱论的需要,是“解脱诠释学”的体现。
灵润正是从“亦本亦始”的佛性说出发,对新译唯识“理性平等,行性差别”进行评破。玄奘继承印度瑜伽行派“法界无差别而种性差别”的矛盾结构,提出众生皆有“理佛性”,而一分有性众生则无“行佛性”,故不能成佛。灵润坚持有“理佛性”则必有“行佛性”,因为“行佛性”是“理佛性”的作用与功能。《宝性论》说:“若无佛性者,不得厌诸苦,不求涅槃乐,亦不欲不愿。”[36]佛性的作用有两种:一、厌离生死苦,二、乐求涅槃解脱。所以,理佛性、行佛性虽然各有特性,但是二者非一非异,理佛性由行佛性而显,行佛性由理佛性而立,二者不相舍离。[37]而且,摄论学派的三因佛性、三种佛性都是一体,所以有理佛性即有行佛性。灵润假设有人问难说:
问:若有理性即有行性,草木无情有理性故,应有行性。
答曰:草木无情无有理性。故《涅槃经》云:非佛性者谓墙壁瓦砾无情之物。[38]
因为真如作为“理佛性”,具有遍在性,如果有理佛性必有行佛性,也必须承认草木有行性,因为草木亦有“理佛性”。但是,灵润回答草木是无情,没有“理佛性”,这样便有违“真如遍满”义。灵润进一步回答说:
草木唯心量,心外一向无,故无有理性非是心外有,真如何所遍?又《摄论》云:由内外得成,是内有熏习。有熏习者则有行性,外无熏习故无行性。复次真如无内外,不离于内外,在内名佛性在外不名佛性。[39]
灵润主张“理佛性”是本有,而“行佛性”则始有。“内种”的心才有熏习作用,而草木无心,没有熏习种子,所以
没有“行佛性”。虽然真如理遍满内外,但是始有“行佛性”则唯有情才有,所以只有有心的众生才有佛性。
所以,摄论师依三种佛性说“亦本亦始”,并依此而批评新译唯识“理性平等,行性差别”。但是,其佛性思想仍局限于有情众生。吉藏则依“唯识理”和“修证理”而言理内、理外佛性,则向草木皆有佛性转化[40];天台宗湛然则提出“无情有性”,进行很好的推演与论证。
三、究竟一乘与真实胜乘
日僧最澄在《决权实论》一书中,列出一堆主张一乘的中国、新罗、日本的思想家,其中有真谛、灵润、法宝等。[41]真谛在不违背瑜伽行派的前提下,将“密意一乘”转化为“究竟一乘”。摄论师的一乘思想的理论基础亦是真如无差别,敦煌本《摄大乘论疏》卷七(S.2747)说:“见如来大小乘教虽显多种法门,皆为成就真如一味无差别之理,一即法界之法身也。”[42]大小乘是属于法门的差别,三乘圣者都证入无差别的真如理,即是法身、法界。敦煌本《摄大乘论疏》卷七(S.2747)又说:
明大乘通三乘中菩萨为大,又待小得大。一乘者无二,三乘唯是一故。无相待之乘,为真实胜乘也。无分别智以法界为根,体为知根,从知未知根生故,又名有根。有未知欲知根,从如实智生。又论缘因解性生亦名有根,能生后智及进后加行智故,亦名有根。有当体名有根,何以然?得此智故余智灭,智依此智故更生上地功德智慧,故是根也。[43]
摄论师主张“究竟一乘”,三乘与一乘没有差别,所以便没有二者的对待,所以称为“真实胜乘”。这是从“性”立场来说,真如理没有差别,即使是“密意一乘”亦有此主张。但是,在“修”立场,摄论师强调依法界而生无分别智,这是依法界为所缘缘而生,所以称为“根”。而且,在“发心住”,解性与闻熏习和合,便能为生起圣道的依止,所以“解性”亦是“根”。这样,功德智慧便能层层升进,最后终至圆满解脱。
所以,摄论师亦是继承真谛依“修”立场而主张“究竟一乘”,并且依智慧的升进作为根本。同时,北地摄论师受到地论学派的影响,依《胜鬘经》、《起信论》而建立“究竟一乘”。如敦煌本智凝《摄论章》卷一(S.2048)引用《胜鬘经》,说:
经言:法者说一乘道,法僧者是三乘众。此言一乘道者,三乘所依,人别法通,故名一乘。此偏就道谛为语。又云:说一乘道法,得究竟法身。于上更无一乘法事者。此明因得果灭道通论。[44]
智凝认为,三乘人都是依一乘道,法是相同的而人有差别。但是,从究竟意义上说,得究竟法身是相同的。
《摄大乘论抄》引用《起信论》“三大”来解释大乘的“大”:
言大者有三种:一、体大,即目前空、不空二种真如,平等不增减故也;二、相大,即真如体上具恒沙无漏性功德差别故,名相举一一德皆遍满法界故常故,故名大也;三、用大,即此真如在因有任持染净内熏等用,至果有起应、化二身无住处涅槃等用,举一一用皆遍法界故常故,所以名大。虽情见有废兴,用恒常也。[45]
体大是表示真如的平等无差别,真如常在动态的超越的活动中,所以其表现为具有无量无漏性功德,这样保证其能够发生一种力量使之在事上显现。于是,真如能够具有染净内熏的作用,而生起化身、应身乃至无住处涅槃。这些无漏功德及其作用,都是依真如体而遍在。
但是,《摄大乘论抄》不但以三种佛性解释“十胜相”,更以三种佛性解释“乘”:
乘者有三种:一、理乘,即初二胜相、自性住佛性;二、行乘,即中六胜相、引出佛性;三、果乘,即后二胜相、至德果佛性。故下《释论》明,乘有三义:一、性,二、随,三、德也。三世诸佛菩萨依乘,此法别如来地故名乘也。
摄论师对真谛的“乘”三义进行自己的诠释,完全与真谛不同。真谛是以三无性为“理乘”,以十波罗蜜为“行乘”,以“四德果”为“果乘”。真谛是依“修”的立场而诠释“究竟一乘”,而《摄大乘论抄》则依“性”的立场,以佛性为中心而进行诠释,二者立场明显不同。真谛的“究竟一乘”义并不违背瑜伽行派,而摄论师则完全是真常唯心的思想。
四、结 语
真谛在不违背瑜伽行派基本立场的前提下,提出“一性皆成”与“究竟一乘”,从而建构了摄论学派的佛性思想。真谛之后的摄论师,由于受到北方佛教的《十地经论》、《涅槃经》的影响,更加努力去重建与弘扬本学派的佛性思想。而且,逐渐偏离了瑜伽行派的立场,而融入当时中国佛教界的“主流”真常唯心思想。另一方面,唐初摄论师接触新译唯识的“五性各别”,便对其进行批判,高举“一性皆成”的旗帜,于是便出现唐初佛性论争的局面
摄论师继承真谛以真如诠释佛性的传统,而且将第一义空、自性清净心、阿摩罗识、解性等都纳入佛性的思想体系。而且摄论师逐渐背离了瑜伽行派的立场,而与“真常唯心”系合流,强调以佛性为中心,以“佛性”诠释“十胜相”,完全是以如来藏缘起来解读《摄论》,这是摄论学派中国化的核心体现。同时,摄论师将真如、理等同起来,以诠释“本有”佛性的普遍性、内在性,依此而批评新译唯识的“无性”与“少分”;依三种佛性说“亦本亦始”,并依此而批评新译唯识“理性平等,行性差别”。摄论师依佛性解释“究竟一乘”,完全是真常唯心的思想。
[1] 释恒清指出,新译之后,佛性说的争论已从南北朝、隋代诸师探讨佛性本质的问题,更牵涉到大小乘种姓决定不决定,以及大小乘权实,本有或新熏无漏种子等问题上,使当时的佛性论内容更加丰富。基本上唐代佛性争议是性宗和相宗彼此间之评破。玄奘唯识新义传译之后,引起两波对论。一为灵润反对无性说,高唱一性皆成宗义,神泰造论反驳,新罗义荣随之造论支持灵润。第二波法宝造《一乘佛性究竟论》阐扬一性说,慧沼则着《能显中边慧日论》反驳之。《佛性思想》,台湾东大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97年第1版,第239-240页。
[2] 《法华秀句》卷中,《日本大藏经》第42卷,第68页。
[3] 赖永海指出,本有与始有的争论,其原委,实由对佛性义之解执不同所致。以因说佛性,佛性当然是本有;以果说佛性,佛性必须始有;于当果说晔性,则佛性亦有亦始;以非因非果之中道义说佛性,佛性则又成为非本非始。《中国佛性论》,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年第1版,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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