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罗什大师和玄奘三藏译经风格之比较(释界空)▪P2

  ..续本文上一页此可以看出,罗什大师除了翻译《十诵律》时来不及删略之外,其余的译经都是做了删略简化的。

  玄奘三藏在译经的时候,力求尊重梵本,不厌繁复。在玄奘三藏译《大般若经》之初,也有删繁的想法,《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记载:“经梵本总有二十万颂,文既广大,学徒每请删略,法师将顺众意,如罗什所翻,除繁去重。”〔16〕然而玄奘三藏终以梦中出现不祥之兆而放弃删略之举,后来重新广译,因此蒙佛菩萨为玄奘三藏灌顶。玄奘三藏不愿删略梵本,是他一贯严谨的译风所决定的,因此他翻译佛经时必定要忠于原本。玄奘三藏晚年应徒众之请,欲译《大宝积经》,后来发现卷轶不少于《大般若经》,宁可不译,也没有像罗什大师那样删减梵本。《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记载:

  麟德元年春正月朔一日翻经大德及玉华寺众殷勤启请翻《大宝积经》。法师见众情专至俛仰,翻数行讫便摄梵本停住告众曰:“此经部轴与大般若同,玄奘自量气力不复办此。”〔17〕

  可见玄奘三藏是宁缺毋滥的。对待罗什大师删略梵本的尚简译风,玄奘三藏是有所不满的。《金刚经》首译于罗什大师,在排除梵本不同的情况下,以罗什大师一贯的作风必定是对之进行了删减。玄奘三藏曾经对之提出了批评:

  今观旧经,亦微有遗漏。据梵本具云能断金刚般若,旧经直云金刚般若。欲明菩萨以分别为烦恼,而分别之惑坚类金刚,唯此经所诠。无分别慧乃能除断,故曰能断金刚般若,故知,旧经失上二字。又如下文,三问阙一、二颂阙一、九喻阙三。〔18〕

  玄奘三藏的批评不无道理,今天来看二师所译的经本,罗什大师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19〕;玄奘三藏的译本为“应云何住?云何修行?云何摄伏其心?”〔20〕隋朝的岌多译本和玄奘三藏之后的义净译本都是三问,唯独罗什大师少去一问。如果排除译本不同的情况外,罗什大师在翻译的过程中的确做了删略,所以会有“三问阙一,二颂阙一,九喻阙三”这样的缺漏。这种结果不是偶然的,乃是二师在对待简繁问题不同的译风所造成的。

  (二)对待音译的处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事翻译则必须将佛经原文翻译成汉语,如果完全采用音译,则无法用汉语来表达梵本佛经中的文句意思。在佛典翻译初期,就存在着一些音译词,以此来对付那些难以用汉语表达的梵语,这类词语多是人名、地名和佛教的一些专有名词。在罗什以前的旧译中,翻译家们并不能很好地对待音译的问题。旧译中,有的多用音译(如支娄迦谶),有的尽量的不用音译(如支谦)。然而,多用音译则有译文生涩难懂之弊,反之完全译成汉语则会出现生搬硬套的情况,往往不能表达出梵本的原意。

  罗什大师在他的译经过程中,意识到旧译的不足,他尝试重新调整音译词的处理。僧叡在《大品经序》中记载到罗什大师对待旧译的态度是“胡音失者,正之以天竺;秦言谬者,定之以字义;不可变者,即而书,是以异名斐然,胡音殆半” 。〔21〕从引文的内容可以看出罗什大师对待旧译的态度,大师对过去翻译的不当做了重新校订,同时也保留了一定数量的音译词“即而书之”,因此才造成了译文中“异名斐然,胡音殆半”。罗什大师保留音译并不是随意的,而是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校对和斟酌。有的学者认为,之所以罗什大师的译本能够在后世广为流传,就是因为他恰到好处地保留了一定的音译词,使译文增加了神秘的美感。这正如蒋述卓先生说到:“恰当的音译文,丰富了汉语的词汇,同时还使得译文保留了一些异国色彩,增加了文辞的美感力。”〔22〕

  中国的译经事业从罗什时代到了玄奘三藏时,经过300多年的发展,对于音译的问题已经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并且有了“五不翻” 〔23〕这一明确的标准。

  通过对二师译本的比较,可以发现,玄奘三藏的倾向是尽可能地将原文翻译成汉语,许多罗什大师曾经音译的词玄奘三藏都将之翻译成汉语。如罗什大师译《佛说阿弥陀经》,玄奘三藏则译为《称赞净土佛摄受经》;罗什大师译《维摩诘所说经》,玄奘三藏则译为《说无垢称经》。在罗什大师翻译的《佛说阿弥陀经》中,在说一切诸佛赞叹护念时所翻的六方佛时,佛的名号大部分用的是音译。而玄奘三藏在《称赞净土佛摄受经》中不但将阿弥陀佛译成无量寿佛,那段十方诸佛赞叹护念的佛名号绝大多数都没有采用音译,而是尽可能地翻译成汉语了。〔24〕可以看出玄奘三藏和罗什大师相比,在对于原文名词是否采取音译的翻译方法时,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当然,玄奘三藏并不排斥音译。据统计,在《大唐西域记》中,玄奘三藏对旧译做重新翻译与纠正的文句就有58条之多。〔25〕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将过去的音译改为直接译成汉语,列举如下:

  苏迷卢山,唐言妙高山。旧曰须弥,又曰须弥娄,皆讹略也!〔26〕

  毗摩罗诘,唐言无垢称。旧曰净名,然净则无垢,名则是称。义虽取同,名乃有异。旧曰维摩诘,讹略也!〔27〕

  梅呾丽耶,唐言慈,即姓也。旧曰弥勒,讹略也!〔28〕

  此中,大部分是纠正了过去的音译,根据梵本重新确定音译词。如:

  索诃世界,旧曰娑婆世界,又曰娑诃世界,皆讹也。〔29〕

  东毘提诃洲,旧曰弗婆提,又曰弗于逮,讹也。南赡部洲,旧曰阎浮提洲,又曰剡浮洲,讹也。西瞿陀尼洲,旧曰瞿耶尼,又曰的伽尼讹也。北拘卢洲,旧曰郁单越,又曰鸠楼,讹也。〔30〕

  殑伽河,旧曰恒河,又曰恒伽,讹也。〔31〕

  信度河,旧曰辛头河,讹也。〔32〕

  旧云身毒,或曰贤豆,今从正音,宜云印度。〔33〕

  旧曰偈,梵文略也。或曰偈陀,梵音讹也。今从正音,宜云伽陀。〔34〕

  吠舍厘国,旧曰毘舍离国,讹也。〔35〕

  玄奘三藏对过去的音译不当之处做了批评,对此,吕徵认为玄奘三藏的批评未必全对,认为玄奘三藏没有考虑到有些旧译是出于方言俗语,而非雅语。〔36〕吕徵的看法有一定道理,因为诸如罗什的翻译很有可能所依据的就是中亚胡本,而不是印度梵本,之前更有一些译经师甚至没有梵本,而是靠记忆口头诵出。但是相比之下,玄奘三藏亲从印度取来梵本,其可信程度自然很高。

  笔者认为,玄奘三藏之所以将一些过去采用音译的名词译为汉语,还敢于对古德的音译不当之处提出批评,是因为他对梵汉两种语言的精通而具有强大自信。同时,这也是出于当时佛学研究方面有了更高的需求所致,毕竟过多的音译词会给学佛带来相当大的不便。玄奘三藏纠正并保留了一部分音译词,并不是盲目地保留音译。

  据周敦颐在《翻译名义集》里将玄奘三藏处理音译的原则整理为“五不翻”,说明对待音译的问题到玄奘三藏的译经时代已经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标准。这是玄奘三藏在翻译理论上继承道安法师“五失本,三不易” 〔37〕和彦琮法师的“八备、十条” 〔38〕之后对于佛经翻译理论的又一大贡献。

  应该这样说,在罗什大师那一过渡阶段,罗什大师为了纠正以往格义佛教套用老庄哲学名词来译经而保留了相当部分的音译词,这是一种权巧和进步。到了玄奘三藏的时代,对待经典的译词有了更高精确度的要求,因此玄奘三藏力求真实准确地表达佛经梵本中的义理,只有实在不能准确译成汉语才在“五不翻”的原则之下进行音译。

  (三)语言的华美与雕饰

  罗什大师,父为天竺人,母为龟兹人,因此对于西域语言能够应用娴熟。在进入长安之前,他曾被吕光羁押在凉州达17年之久,这使得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学习汉语,因此据僧叡《大品经序》记载“罗什法师,手执胡本,口宣秦言,两释异音,文辩交旨”。〔39〕可见罗什大师还是有相当的汉语水平的。关于罗什大师译本,其文学价值历来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罗什大师倾向于意译的译风也决定了他译著的文学价值方面有所考虑。

  玄奘三藏,自小从父受学,西行之前也是中国当时的饱学沙门,中文的造诣自然不在话下。在西域留学十七年,使得法师的梵语水平不同寻常,乃至他可以在当时用梵语著论遍破印度的外道和小乘。并试图调和中观和唯识,先后做《制恶见论》和《会宗论》,赢得了“解脱天”和“大乘天”的美誉。据《慈恩传》所记载,玄奘三藏回国之后又将《道德经》〔40〕和《大乘起信论》〔41〕翻译成梵文,可见玄奘三藏在翻译上对于梵汉语言是精通无碍的;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大师在文学和哲学上的深厚功底。

  综观二师的译本,罗什大师的译本从文学角度说不可不谓优美,但总的来说只是通俗易懂而已,若论文字的雕饰和语言的华美,却未必能胜玄奘三藏一筹。毕竟玄奘三藏是中国本土的译经家,将外语翻译成母语自然是得心应手。无论罗什大师对汉语是怎么样的娴熟,汉语毕竟不是他的母语。僧叡法师在《大智释论序》中曾经这样评价罗什大师的汉语水平:

  法师于秦语大格,唯识一法。方言殊好,犹隔而未通。苟言不相喻则情无由比,不比之情则不可以托悟怀于文表,不喻之言亦何得委殊涂于一致。理固然矣,进欲停笔争是,则挍竞终日卒无所成。退欲简而便之,则负伤手穿凿之讥以二三。〔42〕

  由此可见罗什大师对汉语“方言殊好,犹隔而未通”,并不是毫无疑难的。因此看待罗什大师的译文通俗简明,不能仅仅从他出于经典流传的而适应中国人好简要求去考虑,也要考虑到罗什大师的汉语水平。可以这样说,他的译文流利晓畅,却未必以文辞华丽见称。

  很多人在讨论佛经的文学价值时,往往对罗什大师所翻译的《妙法莲华经》、《佛说阿弥陀经》、《维摩诘所说经》称赞不绝。罗什大师的作品固然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但是我认为优美的故事情节和富于思辩的逻辑形式乃是佛经本身所具备的,因…

《罗什大师和玄奘三藏译经风格之比较(释界空)》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