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阿舍經卷第十一
二七二、本經敘說佛陀以拍手做譬,以手聲之空性,說明眼色乃至意法皆是無常、變易法。聖弟子不可于其中見我、異我、相在。
我聽到這樣的說法:
有一個時候,佛陀住在舍衛國的祇樹給孤獨園裏。
那時,有一位比丘獨自靜處,他思考著:怎樣叫做我?我是做什麼?什麼是我?我住何處?他從禅定出定後,去到佛陀住處,向佛陀頂禮後,退立一邊,禀告佛陀說:「世尊啊!我獨自一人在僻靜之處,這樣地思考著:怎樣叫做我?我是做什麼?什麼是我?我住于何處呢?」
佛陀告訴比丘說:「現在我將爲你解說『二法』。要仔細聽!好好地思考!是那二法呢?就是眼根與色境二種,還有耳根與聲境、鼻根與香境、舌根與味境、身根與觸境、意根與法境等也是二種,這就叫做二法。比丘啊!如果有人說:『沙門瞿昙所說的二法,並不是二法,我現在舍棄這種說法,而更立二法。』那個人但有這樣的言說,可是經數次的詢問後,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增長人們的疑惑,因爲並沒有這樣境界存在的緣故。爲什麼這樣呢?因爲在眼見色境時,才會生起認識作用的眼識之故。
比丘啊!那眼睛是肉團之形,是在自己身內,是因緣所生成,是堅固之物,是有感受作用,這就叫眼睛肉團之形在身內的地界。比丘啊!那眼睛是肉團之形,是在自己身內,是因緣所生成,是津液滋潤之物,是有感受作用,這就叫做眼睛肉團之形在身內的水界。比丘啊!那眼睛是肉團之形,是在自己身內,是因緣所生,是溫暖之物,是有感受作用,這就叫做眼睛肉團之形在身內的火界。比丘啊!那眼睛是肉團之形,是在自己身內,是因緣所生,是輕飄動搖之物,是有感受作用,這就叫做眼睛肉團之形在身內的風界。
比丘啊!譬如兩手和合(相對拍打)才能發出聲音一樣; 同樣地,也要有眼見色境的因緣,才會生起眼識,再由眼、色、識叁事和合産生了眼觸,又由眼觸隨之生起一切感受、想象、意志行爲各種現象,而這一切現象都不是我,也不是常住不變的;如果真有一個我的話,那也是一種變化無常的我,不能永恒,也不能安定穩固,是變易不定的我。爲什麼呢?比丘啊!因爲它會生、老、死、沒(消失),是由因緣而生之法的緣故。
比丘啊!諸行(所有一切流轉的物質與精神現象)都是如虛幻、如陽焰一樣的不真實,剎那之間便全部腐朽,沒有真實地來,也沒有真實地去。所以,比丘啊!對于諸行是空的現象,應當要知道、應當要喜歡、應當要憶念;諸行是空,常住、永恒、持續、不變易之法也是空;沒有一實體的我,也沒有我所擁有的事物。譬如一位眼睛銳利的人,手拿著明燈,進入空室裏,去觀察空室一樣。
就像這樣,比丘啊!對于諸行是空的現象,要用心去觀察,歡喜這諸行是空的現象,沒有常住、永恒、持續、不變易之法,沒有我,也沒有我所有的事物,就如對眼根的敘述一樣,像這耳、鼻、舌、身諸根,乃至由于意根取法境的因緣,才會生起意識,再由意、法、識叁事和合産生了意觸;又因意觸隨之生起一切感受、想象、意志行爲各種現象,而這一切現象都不是我、是無常……乃至我與我所有也是空的。比丘啊!你的意見怎樣?眼根是常住或者是無常的呢?」
比丘答說:「是無常,世尊!」
又問:「如果無常的話,應是令人痛苦的麼?」
比丘答說:「是痛苦,世尊!」
又問:「如果無常、痛苦,是變易之法的話,那麼多聞聖弟子可在眼根當中察見有我、我所有、我在眼根之中、或眼根在我之中的現象嗎?」
比丘答說:「不可,世尊!」
佛陀接著說:「耳、鼻、舌、身、意諸根,也同樣如此。像這樣的多聞聖弟子就會對眼根生起厭離;由于厭離,所以就不去愛樂它;由于不愛樂它,所以就能得到解脫;解脫知見:我再生的因素已滅盡,清淨的梵行已建立,所應做的事已做好,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後身,不再流轉于生死輪回中了。耳、鼻、舌、身、意諸根,也是這樣。」
當時,那位比丘聽聞了世尊所說合手拍擊作聲的譬喻經教後,獨自找一僻靜之處,專精地思考,不放逸懈怠,乃至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後身,不再流轉于生死輪回中了,證成阿羅漢果。
第二七二經注釋:
1、歡喜于空法行:「法」字,比對前段類句,應作「諸」字。
2、我、我所:比對前段類句,應作「無我、我所」。
二七叁、本經敘說佛陀告訴諸比丘,眼等六入處非我、非我所,故應棄舍,舍已則可得長夜安樂。
我聽到這樣的說法:
有一個時候,佛陀住在舍衛國的祇樹給孤獨園裏。
那時,世尊告訴衆比丘說:「不是你們所有的,就應當全部把它舍棄掉;把那些東西棄舍後,就能長夜安樂。衆比丘啊!你們的意見怎樣?在這祇樹給孤獨園裏,一切的草木枝葉,如果有人把它移走拿去的話,你們是否會想說:『這一切東西都是我所有,那人爲什麼經常來拿去呢?』」
比丘答說:「不會的,世尊!」
「爲什麼不會有此念頭呢?就是因爲那些東西並不是我,也不是我所有的緣故。你們各位比丘也要像這樣,對于不是自己所有的東西,應當要全部把它舍棄;把那些東西棄舍後,就能長夜安樂。什麼東西不是你所有的呢?眼根就是了,眼根(是色法,隨緣生滅無常)不是你所有,應該要棄舍它,把它棄舍後,就能長夜安樂。耳、鼻、舌、身、意諸根,也是這樣。怎樣呢?比丘啊!眼根是常住不變的呢?還是變化無常的呢?」
比丘答說:「是無常。」
世尊又問:「如果無常的話,應是痛苦的吧?」
比丘答說:「是痛苦,世尊!」
世尊又問:「如果無常、痛苦的話,就是變易之法,那多聞聖弟子還可在這眼根之中察見有我、我所有、我在眼根之中、或眼根在我之中的現象嗎?」
比丘答說:「不可,世尊!」
佛陀接著說:「耳、鼻、舌、身、意諸根,也是像這樣。多聞的聖弟子要對這六入處觀察無我,也不是我所有;這樣地觀察後,那麼對于一切世間便都能無所執取;因爲無所執取的緣故,就能無所貪著;因爲無所貪著的緣故,自己就能覺證涅槃:我再生的因素已滅盡,清淨的梵行已建立,所應做的事已做好,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後身,不再流轉于生死輪回中了。」
佛陀說完這段經文後,衆比丘聽聞了佛陀的說法,滿心歡喜,都願遵奉修行。
二七四、本經敘說佛陀贊歎難陀出家前與出家後諸德,並鼓勵諸比丘宜向其效法,精勤修道業。
我聽到這樣的說法:
有一個時候,佛陀住在舍衛國的祇樹給孤獨園裏。
那時,世尊告訴衆比丘說:「如果有人說:『身體強壯又有力的人,就是難陀其人!』這是正確的說法。如果有人說:『長相最端正俊美的人,就是難陀其人!』這也是正確的說法。如果又有人說:『愛欲心很熾盛的人,就是難陀其人!』這同樣是正確的說法。
衆比丘啊!可是現在的難陀,他關閉了六根的門戶,知量而食,在初夜與後夜,不斷精勤地在修習,已成就了解脫的正智。能夠盡其形壽,都是純一圓滿清淨,梵行清白。難陀比丘因爲已關閉了六根門戶之故,如眼睛看見色境時,就不會執取色境之相,也不會執取隨形細致美麗之處。如他的眼根加增了不合律儀的觀見,被無明所屏障,有世間的貪愛等邪惡不善之法,也不會漏泄(煩惱)他的心,而會生起一切的律儀,來防護他的眼根;他的耳、鼻、舌、身、意諸根,也會生起一切律儀來加以防護,這就叫難陀比丘能關閉根門。
所謂知量而食,就是說難陀比丘對于飲食能限製食量:吃食不爲炫耀、不爲放逸、不爲貪養色身、不爲保持身段之美好,只爲能支持其身而已。隨任其所乞得的食物,是爲了療饑止渴,藉以修持清淨梵行之故; 爲了使已生起苦的感覺,能使它息滅,還未生起苦的感覺,能使它不會生起的緣故;爲了成就崇高志向(指到達涅槃境地)的緣故;爲了能使氣力安樂,不間斷地獨住修行的緣故。又好比人乘車駕,用膏油塗抹車身,並不是爲了炫耀自己的高貴,乃至不是爲了莊嚴自己,而是爲了使車子載運東西的緣故。又比如拿藥塗抹瘡口,並不是爲了貪聞藥的香味,而是爲了息止瘡痛的緣故。同樣地,善男子難陀他能飲食知量,……乃至能不間斷地獨住修行,這就叫做難陀能知量而食。
所謂那位善男子難陀在初夜與後夜精勤修習道業,就是指那位難陀比丘他白天就以經行、坐禅,來除去五蓋的覆障,清淨他的自身;在初夜時(晚上五點至九點),還是以經行、坐禅,來除去五蓋的覆障,清淨他的自身;在中夜時(晚上九點至翌日一點),到房外洗腳,然後進入室內,右脅而臥,屈著膝部,兩腳相疊,系念于光明之相,心中常作起床之想;到了後夜時(一點至五點),漸漸地覺醒,從容地起床,仍是繼續經行、坐禅,這就叫做善男子難陀他在初夜與後夜都能精勤修習道業。
所謂那位善男子難陀他有正念正知,就是說善男子難陀在觀察東方時,能專心正念,把心安住于對東方的觀察;當他觀察南、西、北方時,也是同樣地專心正念,把心安住于對各方的觀察。能像這樣做觀察的話,那麼世間的貪愛等邪惡不善之法,就不會漏泄他的心了。那位善男子難陀他能覺知一切感受的生起,覺知一切感受的持續,覺知一切感受的息滅,把心依住于正念,不會使它散亂;他也能覺知一切想象的生起,覺知一切想象的持續,覺知一切想象的息滅;覺知一切意志的生起,覺知一切意志的持續,覺知一切意志的息滅,把心依住于正念,而不會使它散亂。這就叫善男子難陀成就了正念正智。
所以,衆比丘啊!你們應當這樣地去學習:像善男子難陀一樣地關閉六根的門戶;像善男子難陀一樣地飲食知量;在初夜與後夜,要像善男子難陀一樣地精勤修習道業;像善男子難陀一樣地成就正念正智。就如教授難陀之法那樣,你們也應當拿這段經文去爲其他的人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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