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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寺院與都市寺院─兼論蘭若比丘與人間比丘

  山林寺院與都市寺院─兼論蘭若比丘與人間比丘

  

  一、沿襲傳統,繼往開來;

  二、隨順因緣,安僧度衆;

  叁、循序學習,長養聖胎;

  四、依性安居,各得其所。

  

  寺院是佛教的主體,因爲寺院不但是供養佛法僧叁寶的場所,更是熏修戒定慧叁學的地方。僧伽是佛教的主導,因爲僧伽不但是真理的弘揚者,更是社會的化導師。所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寺院的各種設施固然離不開僧伽的規畫,祖師大德們的風範更是活生生的法義,不僅以其言行對當代社會有淨化之功,在戰亂、毀佛的時代,仰仗著他們的慈心悲願,不惜以一己的身命來護法衛教,在安撫衆生心靈的同時,也換取了佛教亘古長存的法身慧命。

  

  佛世時,僧人有「人間比丘」與「蘭若比丘」兩種類型,道場也有「都市寺院」與「山林寺院」兩種型態。近十年來高樓大廈中道場精舍林立,越來越多的僧人走向五光十色的塵世,紛紛和社會資源結合,舉辦活動,宣說法義,甚至在公共場所陳述己見。這樣的情況是否合乎佛製?對社會帶來什麼沖擊?對佛教的發展起到什麼樣的作用?未來將何去何從?……在在都是當今學界與教界討論的重要話題之一。

  

  本文擬從曆史的沿革、社會的變遷、教育的原理、性格的差異等方面來厘清這些問題,進而探討未來佛教的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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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沿襲傳統,繼往開來

  「阿蘭若」,是梵語aranya的音譯,意譯爲無诤、空閑處,指遠離村落之安靜場所,通常簡稱爲「蘭若」。佛陀和他的弟子們最初沿襲沙門傳統,居住在山林、水邊、冢間、樹下的「蘭若」處,但他們並非像一般苦行外道一樣,以折磨自己爲修持;亦非如順世外道一樣,以放縱形骸來度日。

  

  無論棲止在甯靜的「蘭若」,或托缽于聚落的鬧市,佛陀都教導弟子們以觀心爲本,將修持落實在生活當中,並且藉托缽走入人群,以言教身行來化世度衆。不久,佛陀的道譽便遠播整個印度。

  

  頻婆娑羅王首先在王舍城興建竹林精舍。兩、叁年後,拘薩羅國的給孤獨長者也發願出資,在舍衛城起造祇園精舍。有了這兩座位于城郊的精舍,佛陀在恒河南北各有一處弘法據點,便經常率領弟子南北往返,四處遊化,各地的信衆在聞法之後,歡喜踴躍,爭相舍宅獻地,作爲佛教僧團修持之用。此時耶輸迦童子隨佛出家,佛陀應其父迎請供養及施衣,從此開始接受信衆布施田畝、果園、臥具、醫藥,佛教僧團遂逐漸脫離傳統的蘭若苦行色彩,而走向人間化。

  

  當時佛教著名的道場有:拘睒彌城的瞿史羅精舍、毗舍離城的大林重閣講堂、中印度舍衛城的鹿子母講堂、舍衛城的靈鹫山等,其他散見諸經及佛典者,還有普會講堂、雞林精舍、美園精舍、不穿耳精舍、加羅釋精舍、迦羅差摩釋精舍、仙人聚落精舍、叢林精舍、猕猴池岸精舍、庵羅樹精舍……等等。

  

  由于「都市寺院」的信衆素質整齊、交通發達,對于日後教法的發展及僧團的集訓都起了很大的作用。值得注意的是,祇園精舍與鹿子母講堂分別由舍利弗與目犍連監工,他們兩位不但修持精進,勤于說法,而且通曉世典,擅于行政,可以說是當時「人間比丘」的代表。

  

  根據《大智度論》卷叁記載,王舍城是一塊福地,像佛世時在中印度的道場光是在王舍城就有五處,余如舍婆提(舍衛城)有二處,波羅奈斯城有一處,毗耶離城有二處,鸠睒彌城(拘睒彌城)有一處。不但佛陀多住于王舍城,大迦葉也喜歡在此地托缽乞食,蓋由于國主頻婆娑羅王十分護持佛法、居民廣學博識且賢達可度者多、雨量適中、國土豐饒、乞食容易等諸多原因,誠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也。

  

  靈鹫山位于王舍城郊,當然上述王舍城的優點它都同樣具備了,此外,也由于「近城而山難上,以是故雜人不來;近城故,乞食不疲」(《大智度論》卷叁,《大正藏》第二十五冊,第七十八頁中),因此佛陀經常安居于此,廣說妙法,乃至佛滅後的初次結集也在此地召開。《大唐西域記》卷九則記載,頻婆娑羅王爲了便于聞佛說法,還特地大興工程,自山腰至山頂,「跨谷淩岩,編石爲階,廣十余步,長約五、六裏」(《大唐西域記》卷九,《大正藏》第五十一冊,第九二一頁上)。可見自古至今,經濟、人文、風土等都是考量道場地點的重要因素,連佛世時的「山林寺院」也不例外。

  

  佛陀雖然沿襲沙門傳統,卻不拘泥于此,當佛陀的弟子越來越多,而一間間的寺院又逐漸設立之後,僧衆的生活方式漸由零星獨居演進爲團體共住。在授戒、布薩、安居結束時,信衆前來聽經聞法,定期的法會于焉形成。一些阿蘭若甚至建在聚落裏,供遊方僧人結夏安居之用,平時則由信衆管理,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卷八「阿蘭若六夜學處」雲:

  

  彼有長者大富饒財,多諸仆使……于此住處請六十苾刍,夏安居已,隨意而去。時彼施主見寺空虛,令人守護,勿使賊徒盜床褥等,是時複有六十苾刍人間遊行,屆斯聚落求覓停處。

  

  (《大正藏》第二十叁冊,第七五五頁上)

  

  由信衆擔任當家,多麼開明的作風!今人承襲,遂開展出「四衆共有」的道場,再度將佛陀的平等精神展現無遺!

  

  由于佛世時的道場十分注重教化功能,帶動當地文化、經濟的發展,佛教社區的形成乃成爲時勢所趨,如《十誦律》卷叁十四雲:

  

  去竹園不遠,立作淨人聚落。(《大正藏》第二十叁冊,第二五一頁上)

  

  在寺院與社區兩相裨益的良性互動下,聚落日益擴大,城市興起,獻地建寺或舍宅爲寺者漸增,僧衆的修道場所也漸由「阿蘭若」演進到「近聚落」,乃至「聚落中」,而寺院也由城郊建到城內。所謂的「阿蘭若」在定義上也漸起轉變,由樹下空地的寂靜處演變爲「去村五百弓,有一拘盧舍」(《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卷二十四,《大正藏》第二十叁冊,第七五六頁下;拘盧舍即大牛吼聲或鼓聲可至之處,又一弓等于四「肘」,一肘等于一尺八寸,故一拘盧舍即叁千六百尺),遂有了「蘭若比丘」(或稱「無事比丘」)和「人間比丘」(或稱「聚落比丘」)之分別。由于「蘭若比丘」多在僻靜處獨修,而「人間比丘」與社會大衆有所聯系,修行生活方式自然有些不同,一些規章製度也就應運而生了,例如,在佛律中不乏明定阿蘭若比丘必須注意儲水、備火、知時、知處、注意安全等問題的條文,舉凡進入聚落的時、處,及兩種比丘的相處辦法在律藏中也時有所見。此外,佛陀還特別囑咐:對于阿蘭若比丘的「受戒、忏罪、問法、布薩、自恣、自病、看疾、問經疑處」,「人間比丘」負有教導和照顧的責任。(《解脫道論》卷二,《大正藏》第叁十二冊,第四○六頁中)從經濟上看,這固然是因爲「人間比丘」的住所接近鄉鎮城邑,生活上比較豐裕;從教化方面來看,也是由于「人間比丘」在鬧市行道,在度衆的經驗及修持的體驗上更有獨到之處。

  

  事實上,無論是「蘭若比丘」或「人間比丘」,最終的行持仍應歸攝于「人間佛教」的內涵,例如在《十誦律》卷五十七中,佛陀曾分別告誡「蘭若比丘」及「人間比丘」均應做到:

  

  應常一心先問訊人,喜心和視共語,舍離颦蹙,贊言善來,應畜火及火爐,少多辦食及食器,常畜水及水器,洗足水器常令有水,淨澡罐廁澡罐中亦應令有水,應善知道徑,善知日數,善知夜,善知夜分,善知星宿,讀誦星宿經,善知修妒路毗尼阿毗昙,若善知初禅、二、叁、四禅,應善知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果,若不能得修學,當問知,當讀誦,不應畜日愛珠、月愛珠,……所畜物皆隨順道,如俱尼舍經廣說……。

  

  (《大正藏》第二十叁冊,第四一九頁下-四二○頁上)

  

  在經文同段中,佛陀還殷殷垂示「蘭若比丘」應──

  

  若諸居士至,應爲說甚深法,應示正道邪道,應說知見,若諸居士去者善,若不去,少多與食,應作是言,我唯有是食。(《大正藏》第二十叁冊,第四二○頁上)

  

  在人間社會,無法離群索居,因此一切的修持都應以「人」爲本,要重視別人的存在,重視別人的需要,重視別人的苦樂,重視別人的安危。太虛大師曾說:「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人道圓滿,佛道庶幾也能夠成就了。佛陀製定這條戒律的精神,即我一貫所主張的:「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

  

  佛陀修行在人間,成道在人間,說法在人間,入滅也在人間,可說是「人間比丘」的典範。他不辭辛苦,直至八十高齡仍在恒河兩岸行化不辍,臨入滅時,還擔心衆生將來無所依怙。念及「人」是有情衆生,他告訴阿難:在他荼毗之後,應當──

  

  收舍利,于四衢道起立塔廟,表剎懸缯,使諸行人皆見佛塔,思慕如來法王道化……。

  

  (《佛光藏‧阿含藏‧長阿含經一》第一叁○頁)。

  

  實際上,大聖佛陀並不需要別人禮拜供養,但人間的衆生需要藉此來啓發善念,淨化心靈,從而希聖希賢,慕滅向道。

  

  透過禮拜佛塔,與佛陀的法身接觸,得以將思慕之情升華到精神層面,進而憶念佛德,行于日常。是以,舍利塔原本由在家居士建造、護持,後來出家僧衆也從善如流,紛紛在寺內起塔供養,一時之間成爲風氣。再加上此時的印度,佛陀的傳記及本生譚也透過詩歌文學的傳頌而大爲盛行,六度四攝、自利利他的思想于焉滋長,深植人心,爲佛陀時代「人間佛教」的再現埋下伏筆。

  

  尤其佛滅之後,部派興起,各自建構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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