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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與王漁洋說略(何綿山)

  禅與王漁洋說略

  何綿山

  閩南佛學

  王漁洋是清代舉足輕重的詩人和文學批評家,在我國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本文擬從禅與王漁洋的關系、禅對王漁洋詩論影響、禅對王漁洋詩歌影響這叁個方面作一些膚淺的探討。筆者認爲,禅是幾十代人用了十幾個世紀漫長時間精心構築的精神世界,它的流光溢彩和博大精深、它蘊藏的宗教智慧和人生智慧,對我國封建社會的士大夫産生的影響是難以估量的。從禅這個獨特的視點對王漁洋進行研究和討論。對于更加全面地把握王漁洋的生平、詩論、詩歌創作,或許是有益的。

  一、禅與王漁洋的關系

  王漁洋與禅關系密切,有著多方面原因。

  首先,朝廷對禅宗的重視。順治帝笃信佛教,特別喜歡參禅,並多次召見江南禅師。與之談論禅機。順治十七年(1660年),順治帝竟欲削發出家,後因大臣們極力勸阻而未果。佛教徒稱他“與宗門耆歸、法苑禅學相見,不令稱臣、致拜,從容谘詢.握手溫顔,情逾師友”。 (《宗統編年》卷叁二)康熙帝也極推崇禅宗,每次下江南,幾乎都要參禮禅林,延見僧人,並樂于爲禅林題字,竟“寫寺廟匾榜多至千余。”(清鑒綱目》卷二)《履園叢話》還記載:“有某禅師者,德望素著,對祖見之,如禮佛然,而此僧箕踞自若也。”可見康熙帝對禅師的敬重。由于統治者的重視和提倡,清初禅宗最爲興盛,士大夫說禅、參禅。一時成了風氣。侍奉于皇帝左右的王漁洋,受其薰陶漫浸是可想而知的。

  其次,民間說禅、參禅風氣也頗爲風行。由于統治者的高壓政策,人們言行謹慎,紛紛從考據學、禅學中找生活。大量明代遺民削發爲僧,特別一部分文化涵養甚高的明朝官僚子弟、甚至宗室剃發出家,如戒顯、函可、藥地、大劃、八大山人、石溪、浙江等,他們能詩善畫,並得到許多自诩爲施主的明代遺老的扶植,所以有一定影響,進一步促進了禅宗的興盛。王漁洋常與這些出家僧人詩來畫往,在應酬贈答之時,少不了說佛論禅,故有很高的禅學涵養和悟性是不足爲怪的。

  第叁,家庭淵源。王漁洋祖父王象晉曾任明代浙江布政使,在清兵入關時,以遺老隱居田間,自號明農隱士,平時喜歡禅語,愛以禅語入詩。王漁洋對此有記載:“恒揭“甯靜淡泊”四字于壁,讀書眠食之外,惟暝坐調息而已。嘗有答陝晉陽大恭一絕句雲:“問子何事容顔好,曾受高人秘法傳。打疊身心無一事,饑來時飯倦時眠。”……按“饑來吃飯倦時眠”,乃《傳燈錄》義海禅師語。”(《池北偶談》卷五)王象晉曾在廳中懸聯爲家訓:“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可忍。”(《池北偶談》卷五)這些耳提面授的教誨,對王漁洋性格的形成産生了不小的影響。

  第四。性情使然。與禅是否有因緣,與性情有關密切關系。只有性情寬容,才能心平如鏡;只有不貪不奢,才能領悟禅機。王漁洋性情有這些特點:一是敦厚和易,與.人爲善。“阮亭性和易寬簡”,(《香祖筆記卷》)有時以德抱怨, “存心行厚勿薄”(《香祖筆記》卷七);其二,生活檢點樸實。他雖居高官,卻“無聲博奕之好”(宋荦《墓志銘》);其叁,不媚權貴,不貪財賄。王漁洋有自己的立身原則和操守,“內大臣明珠之稱壽也,昆山徐司寇先期以金箋一幅請于先生,欲得一詩以侑觞,先生念曲筆以媚權貴,君子不爲,遂力辭之。”(王應奎《柳南隨筆》)王漁洋心懷理蕩,寬以待人,趙士麟稱他:“公爲戶部侍郎七年,屏絕貨賄,不名一錢,夫人而知之,至爲禦史大夫,清風亮節,坐鎮雅俗,不立門戶,不急彈劾,務以忠厚淳大培養元氣,真朝廷大臣也。”(《香祖筆記》)其四,癖好山水。王漁洋曾自诩“予自少癖好山水”(《居易錄》),因此他的山水詩之多,幾乎冠絕古今。有一種頗有代表性的看法是:王漁洋作爲一個漢族封建文人,清初就到朝廷裏當官。並不是十分光彩的,因此,藉山水詩訴說一下“身存魏阙,志在山林”的苦衷,可以減輕一點別人的非議,也可增加一點心理平衡。其實這種看法是不了解當時政治道德觀念所致。當時的觀念是:在明朝做過官的.不能在清朝再出任,否則就是失節;但如果在明朝沒有做過官,在清朝出任是理所當然,不會被認爲失節。王漁洋在明代沒應過試、當過官,與明朝沒有任何關系。他在清朝做官是經過艱難的科舉考試.二十五歲時方殿試居二甲。所以他任官不存在別人非議,也不存在要借山水增加心理平衡。王漁洋的山水詩之我,是因爲他從山水之中,得到一種參禅之樂。正如他說:“馮開之先生《快雪堂集》,頗得禅悅山水之趣,予少時極喜之。”(《居易錄》)

  王漁洋雖然沒有象禅師那樣藏臥于深山古寺,但他確把參禅做爲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大樂趣,長年樂此不疲,並從中悟到了許多禅理。

  王漁洋喜與僧人交往,無論在京師,或在揚州、杭州等地,他常從僧人遊,覺得非常惬意。他的各種集子中,大量記載了與僧人的交往。他把有機會向禅師請教引爲幸事,曾記道:“法慶靈辔禅師,天岸升公嗣法弟子也。順治已亥予曾竭岸公于法慶,未遑扣擊。康熙癸醜廬居,始與師有支許之契。癸亥冬,師遊京師,與楊水心居士雪中見過,予賦詩爲贈雲:“行忘石頭滑,坐愛地爐溫”。比其還山,又賦詩送之雲:“打包殘雪映,歸寺藥苗春”。”(《蠶尾文》)王漁洋珍惜與僧人的感情,相識的禅師圓寂後,他都會爲之感歎不已。如他曾記道:“靈隱碩揆禅師昔與予別于揚州禅智寺,今住常熟之叁峰,即漢月和尚祖庭也。丙予冬十月,寺中桃花盛開,明年四月梅花又開,花葉相間,碩揆與老友錢汀靈書來征詩.予賦六絕名寄之,至,則師已化去矣。”(《居易錄》)在所有的僧人中.與王漁洋關系最爲密切的要算盤山和尚釋智樸。他在京師時,于百忙之中親自評點了釋智樸的《青溝偈語》,並認爲其詩極似寒山子,皆可誦,並親自刪定其集。他與釋智樸關系極好,以至他替智樸題詩時。“用苗茨字,樸疑之,書詢出處。”(《香祖筆記》)已到無話不談,不分彼此的地步。他對釋智樸的要求從來是認真完成,無論是畫集或詩集索題,他都很高興地予以辦理。“盤山拙庵(智樸)和尚自江南還山,以《滄浪高唱》畫冊來索題。”(《香祖筆記》)釋智樸曾以所著《電光》、《雲鶴》等集囑王漁洋做序,王漁洋“予亦兩有詩懷之。”(《居易錄》)王漁洋關心僧人詩集的刻印,他曾記道:“乙巳七夕,予赴京師,諸君餞于禅智寺,祖道賦詩……,因刻《禅智錄別》一卷,志一時窮交之誼。”(《居易錄》)棲竺庵禅師、沁州永慶寺尺木禅師、濟甯澄瀚禅師等,都與王漁洋有過交往,王漁洋的集子中均有記載。王漁洋喜讀禅語及佛門中文字,並把此做爲生活中一大樂趣。他認爲:“世間文字,一一皆迥向波若呗贊之余,遊戲諷詠。禅則寒山、梵志,儒則《擊壤》、江門,可以助發道情,消除陰界。”(《古夫于亭雜錄》)他讀書中時有所悟,他曾說:“予嘗讀《叁藏禅師語錄》及《五宗原》,以爲末法中龍象,其提《智證傳》,闡發臨濟、汾陽叁元叁要之旨,而欲遠嗣法于寂音,亦天童之诤子也。”(《居易錄》)叁峰藏師字漢月,號于密,他的《叁峰漢月藏師語錄》用正面議論,講禅宗道理,把禅、話頭及禅機義理化,有其獨創性。其《五宗原》神化“五家宗旨”,主張全盤接受禅宗遺産。他重視《智證傳》,發揮“叁玄叁要”之說.目的在于教人領得言句中權實照用之功能。叁峰法藏與其師天童圓悟發生爭執,從明末持繼至清初,最後以雍正帝出面幹預而結束。王漁洋認爲“诤子””是指其師照直講出徒弟的錯誤。王漁洋深爲佛門注譯艱難而感歎,他曾說:“注書之難,不唯吾儒,如陸務觀所雲不敢注蘇杜之說也,乃如釋民亦然。《神僧傳》:“道安注諸經,誓曰:若說不遠于理,願見瑞相。夢一道人,頭白眉長,語安雲:子所注甚合道理,我不得入泥洹,住在西域,當相助通。所夢即賓頭廬也。”《宗門統要》:唐紫磷供奉擬注《思益經》,南陽忠國師問:凡注經,須會佛意始得。供奉雲:若不會佛意,爭解注得。師令侍者盛一碗水,著七粒米在水中,碗面安一只箸。問:遮個是什麼義

  無語。師雲:老僧意尚不會,豈況佛意

  此二條可與陸說發明。”(《居易錄》)道安爲苻秦時人,精勤不懈,曾日誦萬言,不差一字,其注經每求聖解,沙門姓釋,注經開叁分,皆自道安始。“賓頭廬”即長眉尊者,道安一日感長眉尊者降臨,因日設供。王漁洋用《高僧傳》、《宗門統要》的兩個例子說明經書難注,要注釋得當,一定要了解佛意,要取慎重態度。王漁洋對蘇東坡所做禅頌贊不絕口,稱引說:“東坡居士在儋耳作《十八大阿羅漢頌》,予最愛其二頌。 《第十九尊者》雲“飯食已畢,撲缽而坐;童子茗供,發竽吹火。我作佛事,淵乎妙哉;空山無人,水流花開。”《第十六尊者》雲:“盆花乎紅,篆煙缭青;無問無答,如意自橫。點瑟既希,昭琴不鼓;此間有曲,可歌可舞。”此頌真契拈花微笑之妙者。”(《居易錄》)把“二頌”與“拈花微笑”相提並論,認爲其意在言外,不可言傳。王漁洋喜愛禅語,認爲“洪覺範作《夾山本禅師銘》“白塔林間,矯如飛鶴;不涉春緣,碧岩花落。”宛然坡谷語”。(《古夫于亭雜錄》)王漁洋喜讀禅門書籍,不僅熟讀《高僧傳》、 《禅林公案》等書,對一般的禅林中人所寫禅語,也多方訪求奉讀。如他曾讀過黃端伯的書。“黃先生端伯,江西人,精禅理,少時見其《瑤光閣集》一卷,皆宗門語。”(《池北偶談》)

  王漁洋愛讀僧人、居士的詩文,有時反複把玩,熟爛于心。如他曾記到:“僧鐵帆能詩,順治末,子官揚州,鐵帆住木蘭寺,劉吏部公勇聞之,寄予書雲:是“天寒衣衲重”鐵帆耶

  “天寒衣衲重”乃粵僧一靈句,公勇誤記耳。”(《池北偶談》)王漁洋能隨時辯認,可見對僧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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