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二、非有
言非有者,謂即諸色假說自性,乃至涅槃假說自性,無事無相假說所依,一切都無。假立言說,依彼轉者皆無所有,是名非有。
這個第四科所知障淨智所行真實裏邊分兩大科,第一科略標,第二科廣辨,略標已經講完了。現在是第二科廣辨,廣辨裏邊第一科是智行門;分叁科,第一科真實義相。真實義相裏邊分兩科,第一科是境所顯。這個「境」就是真實義,真實義是智慧所顯示的,智慧是能顯示的,真實義是所顯示的。現在說這個所顯示的真實義。分兩科,第一科是標,第二科是解釋,解釋裏面分叁科,第一科是有,已經解釋過了,就是假說自性這是有,也就是我們無始劫來所執著的這一切事情,這叫做有。現在第二科是非有,非有就是沒有,不是有。
「言非有者」,這個真實義是無二所顯,「二」就是一個有、一個非有。什麼叫做非有呢?「謂即諸色假說自性」,就是前面說的這些地水火風、色聲香味觸法,這一切法。這一切法是假說自性,是因假說而表達它的自性;這假說就是名字,用種種的名字表示這件事,這叫做假說自性。
「乃至涅槃假說自性」,涅槃也是一個假立的一個名字。就是你滅掉了愛煩惱、見煩惱,這時候一切法不顯現,離一切相,這叫做涅槃。這樣子也就用這麼多的名字、用這麼多的文句,顯示這件事,我們聽聞了這樣的文句,喔!這叫做涅槃。那麼這叫做涅槃的假說自性。這個就是前面說的「有」,這個「有」就是假說自性的有。
「無事無相假說所依,一切都無」,這個名字是表示這件事,用名言來表示這件事,那麼這件事它是有體相的,是有相貌的,用語言文字表示出來,那麼這就叫做有。現在說非有,就是沒這件事,就是色聲香味觸法、眼耳鼻舌身意、色受想行識、地水火風乃至涅槃這一切,都沒有這件事,沒有這個相。「假說所依,一切都無」,就是假立的言句、假立的語言文字所依止的就是色聲香味觸法、色受想行識、眼耳鼻舌身意、山河大地乃至涅槃,就是言說的依止處,有能诠釋的言句、有所诠釋的事相,所诠釋的事相是言句的依止處,這言句的依止處一切都無,一切都是沒有的,沒有這回事情,這就叫做「非有」。
《披尋記》一一七九頁:
假說所依一切都無者:此中所依,謂色等事;要先有事,然後隨欲製立假說故。
「假說所依一切都無者:此中所依,謂色等事」,所依就是,這個言句、語言文字所依靠的就是色等,就是色聲香味觸法、眼耳鼻舌身意乃至涅槃這些事情。「要先有事,然後隨欲製立假說故」,一定是先有這件事,然後隨那個有智慧的那個人的心意安立了種種名言,所以那個事是所依,名言是能依。現在說所依是沒有的,「假說所依一切都無」,這個名言所依的這一切事是沒有的。這上面只是說沒有,怎麼沒有呢沒說,這裏沒講,下文有講。
「假立言說依彼轉者皆無所有,是名非有」,自古以來這個有智慧的人,依種種事方便地安立種種的名句。這些名句呢,是「依彼轉者」,要依彼那件事才有名字的安立,這就是依彼轉。這些言說要依彼事才能安立的,「假立言說依彼轉者」,這些名字、這些名言、這些文句、言說,要依賴那件事才有言句的,就是那些事情「皆無所有」,都是沒有那件事的。說這裏有山,山河大地,說這麼一句話叫山,我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就認爲那地方有一個山,那山像一條龍似的、像一條老虎似的、像只大象似的。我們聽見「山」這個話的時候,然後心裏面就想是有個山;現在說那個山是沒有的,沒有那個山;當然沒有那個山,這名言也沒有了。「是名非有」,非有就是這樣意思。
《披尋記》一一七九頁:
假立言說依彼轉者皆無所有者:此中彼言謂色等想,想取像已方起言說,一切言說依彼轉故。
「假立言說依彼轉者皆無所有者:此中彼言,謂色等想」,「依彼轉者」這個「彼」是指什麼說的?「謂色等想」,色聲香味觸這是色等。「想」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我們要依據那裏有一個山,我們心裏面就出來一個想,想這個山,然後依這個想立出來名言。有叁件事:一個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山;我們心裏面生起一個想,這第二個是想;第叁個,依想立出來一個名字叫做「山」。
「想取像已方起言說」,我們內心裏面這個想心所,先取這件事的相貌以後,才生起來這麼一個名言、生起這麼一句話,這個言說就是名句,這叁件事。「一切言說依彼轉故」,爲什麼要這麼講?因爲名言一定要依靠你內心的想,名言才能現起,你心裏若不想,就沒有這句話,你就不會說話了。前面這叁件事是不能分離的:「要先有彼事,然後隨欲製立假說故」,是這樣子。「假立言說,依彼轉者,皆無所有,是名非有」,這樣說這叁件事都是沒有的;非有是這樣的意思。有也說完了,非有也說完了。下面是第叁科是俱非,分兩科,第一科名無二。
宇叁、俱非(分二科) 宙一、名無二
先所說有今說非有,有及非有二俱遠離,法相所攝真實性事,是名無二。
前一段說「有」,就是假說的自性這一切法是有,有色聲香味觸法、有眼耳鼻舌身意、有地水火風、有生有滅乃至涅槃,就是假說自性是有。「今說非有」,現在這一段說沒有,那些事都是沒有的,「有及非有二俱遠離」,這個有和沒有都棄舍、都遠離;遠離了有、遠離了非有,「有及非有二俱遠離」。
「法相所攝」,這個時候剩下來的事情,就是叫做「法相」,是屬于法相所攝。這個法相是「真實性事」,是真實有體性的事情,是真實有的。這個事情呢,也不是那個有、也不是那個無;也不是那個有、也不是那個非有,所以這個法相叫做「無二」,這是真實性事。這個啊,又說有、又說非有、又遠離了這兩件事,出來一個真實性事,是法相所攝。這文句上,我們應該承認是說得很清楚。
《披尋記》一一七九頁:
法相所攝真實性事者:謂即一切有爲無爲離言自性,是名真實性事。如是真實性事,當知即依他義及圓成實二相所攝。于法相中不應說有遍計所執,以有非有名假安立俱遠離故,由是故說法相所攝真實性事。
「法相所攝真實性事者:謂即一切有爲無爲離言自性」,這個法相所攝是什麼呢?就是一切的有爲法、一切的無爲法,有爲法和無爲法都是離言自性的,不是那個言說的;那言說自性又是有、又是非有,現在遠離這兩件事。這一切有爲法就是由阿賴耶識的種子所變現出來的一切法,也就是因緣生法。前邊那個假名、假說自性,是因假說而有那件事的,它是屬于遍計執,遍計所執性是畢竟空的;剩下來的就是依他起和無爲法,一個有爲、一個無爲。「是名真實性事」,這是真實有這件事,和那個遍計執、和那個假說自性不同,是不一樣的。
「如是真實性事,當知即依他起及圓成實二相所攝」,這裏的真實性事,你要知道啊,就是那個「依他起」性,就是由阿賴耶識的種子所變現的這一部分的事情,及「圓成實」,圓滿成就的真實的體性,就是真如無爲的道理。這二種法相所攝。
「于法相中不應說有遍計所執」,在這二種法相裏邊,不應該有遍計所執這件事。遍計所執是什麼呢?就是緣一切名言的事情,執著是真實有,這就叫做遍計所執;因一切名言而執著它是真實有,這叫做遍計所執。現在把假說的名言、名言所诠的這一切都空掉了,就剩下依他起和圓成實了,所以不應說有遍計所執。
「以有非有名假安立,俱遠離故」,因爲有和非有是在名假安立上的事情,現在完全遠離了它,那就不是遍計所執了。「由是故說法相所攝真實性事」,就是由于這樣的情形所以叫做法相所攝真實性事,「是名無二」。前面這句話:「又安立此真實義相,當知即是無二所顯」,這句話到這裏說明白了;就是這一句話說出來以後,然後說出下面這叁段文,把這句話解釋完了。這是第一科名無二,下面第二科叫做無上。
宙二、名無上
由無二故說名中道,遠離二邊亦名無上。
「由無二故說名中道」,因爲沒有那個有和非有那個二,所以叫做「中道」。「遠離二邊」,中道就是真實義相,它遠離有邊、遠離非有邊,遠離空、有二邊,所以叫中道;也名「無上」,超過這以上再沒有事情了。
《披尋記》一一八○頁:
遠離二邊者:謂于諸法假說自性起增益執,謂爲實有,是增益邊。若于離言色等事想起損減執,謂爲非有,是損減邊。
「遠離二邊者:謂于諸法假說自性,起增益執」,這是先說有邊;「謂于諸法」,就是我們凡夫對于眼見耳聞的這一切法,「假說自性」,這一切法都是假名、假說所安立的一切法,以假說爲它的體性,只是那麼一句空話,離了那句空話沒有那件事,所以那件事以假說爲自性。這個假說爲自性它本身是無所有的,但是我們不知道,我們認爲是真實有,所以叫「起增益執」,就是執著是真實有。
這個執著爲真實有是增加上去的,它本身是沒有的,我們認爲是真實有是增加上去的,所以叫「增益執」。譬如說紙老虎,紙老虎不是真老虎嘛!你若認爲真實是老虎呢,這個真實就是加上去的,這叫增益執,是增加上去的,不是真的。「謂爲實有,是增益邊」,它是假的啊,就是一句空話嘛,你就認爲是真實有了,所以這是增益邊,這一邊是增加的,它本身是沒有的。
「若于離言色等事想起損減執,謂爲非有,是損減邊」,說是這增加這一部分啊,那麼我不增加,既然假說的沒有真實,那就是沒有,就是一切都沒有了;若這樣子呢,離開了一切言說、離開了一切的名言,就是眼前這一切事情都沒有了。「起損減執」,你在心裏面、在思想上認爲一切都沒有…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叁十六 (6)》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