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切唯心”到“依教奉行”
延光(根據2006年8月14日龍山寨禅修活動時錄音整理)
今天,我在這兒第一個作報告,我要講的課題叫《從一切唯心到依教奉行》。爲什麼我要作這個報告呢?因爲在這個社會上,給宗教的定義就是唯心主義。對于我們佛教自己來講呢,也是講唯心的。晚上放“焰口”時裏面有四句話,是《大方廣佛華嚴經》上面的:“若人欲了知,叁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這四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如果你要想了解叁世一切佛的道理,你就要觀察法界的緣起之性,一切都是自己的分別心所造成的。佛教裏面非常重視對心的認識和把握。前不久,四月十四日在杭州召開的“世界佛教論壇”的主題也是這麼講的:“和諧世界,從心開始。心淨佛土淨,心安衆生安,心平天下平。”這就是講心之“用”的。
佛教認爲,我們對萬法的認識要從兩個方面去把握,一個是從“體”上,一個是從“用”上。佛教的教理教義是非常高度抽象的,即沒有形而上的一個“相”的說明。比如說你問什麼是佛法,誰都回答不了,一說就錯。雖說我們都比較執著于相,執著佛法的一種用,可是如果你不懂佛理的話,你的“用”很容易就導致錯誤,理事不相應,不一致,不和諧了。雖說我們從理到事、從事到理都要去領會,那麼這個可以貫串理事,使之圓融的一個東西是什麼呢,那就是這個“心”。所以我們對佛教的理解首先要從“心”上去理解的。這個心是什麼東西?
這個心可把它理解爲佛性、萬法的本源,我們的真如自性。心、佛、衆生叁無差別,衆生因有心的差別而才有凡聖的差別。怎麼把這個心體現出來,你把這個心體現出來也就把佛性體現出來了,就是把我們正法體現出來了。所以最後有個用的問題,用是什麼呢,怎麼個用呢?必須要有具體的行爲的指導,你不能說我認爲這樣是對的,你認爲那樣是對的。諸子百家,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那就不對了,絕對的真理只有一個。
我們信佛的人,爲佛弟子的要記住一句話是“依教奉行”。不能依教奉行,就談不上對佛法的任用。所以,我們無論在現實中還是在虛擬的網絡空間上經常會發生爭執,爲什麼人們的觀點不一致,人們的行爲規範不能統一,就是因爲他們在佛法具體的應用上有各人的理解。他自以爲是,執著于自我的知見。知見都應該放下,我們只能依教奉行,依照釋迦牟尼佛的教導,依照佛法的引導,才能達到對佛法合理地理解與應用的目的。這是一個由理論到實踐的過程。故而,我的這個題目總的概括就是這個意思:從一切唯心到依教奉行。你理解了這句話,那聽起來就很容易了。
首先我們談談什麼叫做“心”,你既然說“唯心”,心是什麼呢?首先要弄明白什麼叫心。我們所講的這個心,和社會上一般人所理解的那個心是不同的。社會上人所謂的心屬于意識形態的,是人的意識和妄念。社會上講的意識在佛教上叫做妄念,佛教所要表述的這個“心”是佛性,是法界的本源。禅宗裏面講明心,你能明白這個心是怎麼回事,你就開悟了,你就見到“性”了,你就成佛了。根據這層意思,佛教的這個心來自于對“法”的認識,你要懂得什麼叫佛法,了解佛法你才能懂得什麼叫心。
如果要問什麼叫佛法,那就沒有辦法說了。過去的祖師在這方面的公案很多。你要問趙州什麼叫佛法?吃茶去!這就是佛法。你問臨濟什麼是佛法,他給你當頭一棒,這就是佛法。過去還有位大德,有人問他是什麼是佛法,他左瞅瞅右望望……一句話沒說,卻也能讓人開悟。如果我們很勉強地回答什麼是佛法什麼是佛教的話,有一個故事可以給我們概括:唐代有個鳥窠禅師,他在樹上搭個小篷,像鳥窩一樣,住在樹上。那時白居易是杭州太守,聽說這位禅師很高明啊,悟道了,所以就去參訪他,向他請教什麼是佛教?鳥窠禅師回答了四句話,這個大家都是知道的:“諸惡莫作,衆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白居易聽了很不屑:“這些話叁歲小孩都會說。”鳥窠禅師回答:“叁歲小孩雖能說,八十老翁做不到。”
這裏我們先講第四句話“是諸佛教”,就是指以上“諸惡莫作,衆善奉行,自淨其意”這叁句話,是十方叁世一切諸佛的教導。佛佛平等,無有高下,沒有說這個佛比那個佛高,或者這個佛與那個佛悟出來的道理有不同的。如果有人說這種話,這個人就是外道邪教。東南西北,四維上下,過去未來所有一切佛悟出來的道理都是一個樣的,一個道理。既然他們所悟出來的道理是相同的,那麼一個佛的道理也就可以等同于所有一切佛的道理。是“諸”佛教,所有十方一切佛都是這麼教誡我們的。這個意思就是,當我們對佛法的甚深義理很難理解,很難回答清楚的時候,只能用一種行爲來給予說明。什麼行爲呢?正是“諸惡莫作,衆善奉行,自淨其意。”這叁句話包括了世間法和出世間法。真正談到佛法的話,實際上我們要強調的是出世間法。佛教的世間法即世間共通性的善法。既然是共通的,怎麼能體現我們的特有和高尚呢?所以,佛教要想體現什麼是佛法的話,說到底還是鳥巢禅師說的第叁句話“自淨其意”。
“諸惡莫作,衆善奉行”這兩句在佛教裏面只能算作是世間法,不算出世間法。既然是世間法,它與其它的法門都是共通的。基督教、儒教、道教也好,都提倡諸惡莫作衆善奉行。印度有一種邪教執持一種戒取禁見,這個“見”就是邪見。它邪在哪裏呢?他以惡爲善,以善爲惡。讓你去殺人,殺人可以升天,殺一百可以升第一層,殺兩百個就可以升到第二層。幹壞事越多越好,升天越快。除了像這種不被世人所能接受和容忍的邪教之外,其他所能被世人道德規範所能接受和容納的諸家賢聖學說,無不提倡諸惡莫作衆善奉行。但是,我們爲佛弟子的不能糊塗,你不能聽某個宗教提倡諸惡莫作衆善奉行,“哎呀,這們佛教也是這麼說的,咱們哥倆好吧。”不行的,不要看很多宗教提倡“諸惡莫作衆善奉行”就認爲我們和他們是一樣的。還有儒教,什麼《弟子規》啊,《了凡四訓》啊,很多人現在都在搞儒教的道德教育,也是在“諸惡莫作衆善奉行”這兩句話上做文章。所以說,我們提到佛教的時候,不能僅僅說“諸惡莫作衆善奉行”就是佛教了。這個只是很淺層的東西,很膚淺的東西。既使是不信教的人,也不懂什麼儒教道教佛教等,縱是一般沒文化的老百姓,也知道多做好事少做壞事。因爲做好事他就會有很多的出路,你對人家有幫助將來人家就對你有幫助,大家都明白這個因果規律嘛,這有什麼玄妙的。當然在行爲上,如鳥窠禅師所言,八十老翁做不到,是一樁偉大的事情,但我們是從義理上來談論佛法的第一義谛。不明白這個道理,縱使八十老翁做到了,也了不了生死,後半生還來做行屍走肉。
有時候,做好事不一定就是好事,因爲每個人做好事所要追求所要達到的目的是不同的。那些騙子,象李洪志那樣,他讓你跟他走,看似爲了你好,其實是爲了引導你往邪路上走。所以說“諸惡莫作衆善奉行”體現不出佛教的偉大,體現不出佛教的真理性。真正能體現佛教特質是鳥巢禅師說的第叁句話:“自淨其意”。這個“自淨其意”就和我們今天講的主題有關系了。
自淨其意,什麼叫意啊,意就是我們的意念。我們的意念,也就是我們的妄想,我們的妄想是怎麼生起的呢?爲什麼又說它不淨呢?爲什麼要把它淨下來呢?我們所講的這個“淨”,並非說它原來很髒,很汙穢。這個妄念生起的時候是依他緣而生起的,依諸法因緣的使然而生起來的。自淨其意,就是佛陀教育我們怎麼去認識的佛法,怎麼去認識自性。你只有自淨其意了,你才能認識到佛性,才能知道佛要我們最終所要追求的是什麼,所要體現的是什麼。平常說“體現體現”,就是說我們的法身本體沒有顯現出來。爲什麼顯現不出來呢?就是因爲被妄想遮蓋蒙蔽。我們要把這個妄想給驅除掉,消滅掉。你消除它總是要有方法啊,這個自淨其意的方法很簡單,要從根本上下手、用功。怎麼從根本上用功?你感覺這個意念生起來了,當即就把它轉化掉。轉八識成四智,使妄念成般若,不需要你消除,你消不了的。因爲妄念的本身就是我們對它一種錯誤的執著。這個妄念紛飛不斷,坐在這兒靜不下來心,它是從什麼地方生起來的?你根本就不知道,它本來沒有的,這個東西是憑空生起的,無中生有的。你知道它原來是不存在的,它現在爲什麼出現了呢?是因爲我們對外部環境的執著而産生了這個妄念,被我們錯誤地認爲是心的能動性。我們對外部的執著是從哪個地方執著的呢?是我們眼、耳、鼻、舌、身對外界色、聲、香、味、觸的接觸,而産生的識,六根六塵十二入加上六識共十八界而有了意念即“心”的存在,由是而産生的執著。了解了十八界,就會知道妄念從哪兒來的了。妄念即是五蘊之色、受、想、行、識中的這個想。想後面問題就多了,屬于唯識學的範疇,不是我們今天所要探討的問題了,我們今天只說一切唯心到依教奉行這個主題。現在大致上都知道心是怎麼回事了,它是怎麼來的了。
談到心的時候,我們要有兩種理解:真心和妄心。一般世間上對妄念錯誤地執著,認爲這個就是心,這是錯誤的。我們要把這個錯誤給糾正過來,來認識我們的真心。真心是什麼呢,那叫法就太多了,教內可以用一百個名稱去概括。你說如來也可以,說自性也可以,說真如也可以,說佛性也可以,一真法界、毗盧性海、常寂光都可以。你悟了之後,什麼華藏世界都是當前世界的自然顯現。所以說我們修行用功必須要從這兒入門的。
有一個例子,六祖惠能大師在黃梅五祖那兒接法以後,因爲當時有人要與他爭祖師衣缽,欲加害于他。他就逃到廣東去了,因爲他老家就是廣東的嘛,一逃就逃到了廣東廣州的法性寺,就是今天的光孝寺。我們看過《六祖壇經》的都知道,惠能當時在五祖那兒接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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