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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宗向日本、朝鮮的傳播及其互動關系研究(董平)

  天臺宗向日本、朝鮮的傳播及其互動關系研究

  董平

  自湛然對智顗遺著廣爲著論、力加闡揚以後,天臺教觀影響遐遠,故其宗義亦終得以其古典新貌而複興于中唐之世。然天臺宗之影響所及,非特僅限于中國域內而已,且亦遠被海外,直接影響到日本及朝鮮半島的佛教文明。天臺宗在其自身的曆史發展過程中,對中日、中朝之間的友好文化邦交、促成以漢文化爲主體的東亞文化圈的形成,都起過積極而又重要的作用。本章將依據有關史料,並汲取學界已有的研究成果,略述天臺宗向日本、朝鮮傳播及雙方互動交流的基本情況,而重點則放在唐宋時期。

  第一節天臺宗與中日佛教文化交流

  據《宋史》的記載,日本于欽明天皇十一年(梁承聖元年,552)從百濟傳入佛教(見《宋史》卷四九一《基本法夷列·日本傳》。)。後聖德太子嘗于隋開皇二十年(600)遣使求取《法華經》。隋大業叁年(推古天皇十五年,607),日本以小野妹子爲大使,來隋求取佛法,其“使者曰:“聞海西菩薩天子重興佛法,故遺朝拜,兼沙門數十人,來學佛法。””炀帝于次年遣文林郎斐清爲使,送小野妹子一行回國(見《隋書》卷八一《東夷列傳·倭國傳》。然《隋書》未載日本使者的姓名,“小野妹子”之名,乃據日本史籍的記載。小野妹子爲日本孝昭天皇的皇子。當時其使團中有數十名僧人,正說明其使隋的主要目的乃在修習佛法。又,大業四年送小野妹子一行回國的隋使斐清,日史作斐世清。斐清蓋于大業五年歸國,其時日本又再以小野妹子爲大使,難波吉士雄爲小使,隨斐清至隋,其隨行人員中有留學生及學問僧八人,《日本書紀》具載其姓名。參見李則芬《中日關系史》第67-68頁(臺灣中華書局,1982),劉建《佛教東漸》第23頁(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7)。),由此揭開中日兩國正式邦交的序幕,而促成這種邦交的,正是中國已高度發達的佛教文化。

  唐代的中國文明在整體上達到一個輝煌的高度。日本的“遣唐使”亦純利絡繹不絕,其中以傳寫經典、弘揚佛法爲主要目的的學問僧,不僅是曆次遣唐使團的主要成員,而且亦是民間文化交流的主要使者。日本來華僧人同時亦推動了中國高僧的赴海外弘法活動。就天臺宗的對換日傳播而言,最早將天臺宗的主要典籍帶往日本並進弘傳的是著名律學高僧鑒真(687-763)。

  鑒真與天臺典籍首傳日本

  應日本僧人榮叡、普照的摯誠邀請,又以爲日本乃爲南嶽慧思的往生之地,鑒真遂決意東渡日本弘法。自天寶二載至十二載(753),十年間六次渡海,經曆常人無法想象的磨難,矢志不渝,第六次渡海終告成功,止于日本東大寺,成爲律學之祖。鑒真在國內依弘景律師出家並受具,是南山律祖道宣的叁傳弟子,然其所學,並非局于律藏,同時亦精通天臺圓教,並將律儀、戒法與臺教相結合(關于鑒真與天臺宗的關系,可參見巨贊法師《鑒真大師的律學法傳承》、《東渡弘法的鑒真大》二文,見《世贊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年。)。其東渡時攜去日本的各種典籍中,天臺宗的主要教典全部在內,除號稱“天臺叁大部”的《摩诃止觀》、《法華玄義》、《法華文句》以外,還有《四教義》一二卷、《次第禅門》一一卷、《行法華忏法》一卷、《小止觀》一卷、《六妙門》一卷(見真人元開:《唐大和上東征傳》,中華書局200年4月版。)。在弘傳律學的同時,鑒真亦暢演天臺止觀,《唐招提寺緣起略集》雲:

  從(天平寶字)叁年(759)八月一日,初講讀《四分律》並《疏》等,又《玄義》、《文句》、《止觀》等,永定不退軌則。……兼和上(鑒真)天臺教觀,禀法進僧都、如寶少僧都、法戴、思托等和上,化講天中,代代相承而今不絕。(轉引自《世贊集》第234頁。)

  正因爲鑒真同時亦弘演臺教,從而激起了日本僧人研習天臺教觀的興趣,“後來傳教大師(最澄)在東大寺得到鑒真和上帶來的天臺宗的教籍,此後深深皈依叁谛一如的妙教,和徒弟義真一起入唐,求取天臺宗沒傳到日本的經釋典籍”([日]村上專精《日本佛教史綱》第45頁,楊曾文譯,商務印書館,1981年。),從而正式開創了日本的天臺宗。

  最澄與空海入唐求法

  最澄(767-822),俗姓叁津首,幼名廣野,近江滋賀人,據稱其祖先是後漢孝帝的後代。最澄幼年出家,後至南都(奈良)學習鑒真大師帶來的天臺教籍,因感于當是日本只有“權教”、“小乘教”,而沒有彰顯一乘圓義的教派,遂立志赴唐朝求取典籍。桓武天皇延曆二十二(803),最澄由其徒弟義真作翻譯,搭乘遣唐使藤原葛野麻呂的船只,雙難波(大阪)出發,然因遇風暴而折回;次年七月再從築紫(今福岡)出發,九月二十六日抵達明州(甯波),當貞元二十年(804)。同行的還有弘法大師空海。

  抵明州後,最澄等徑至天臺,從道邃、行滿學習天臺一乘圓教,又與義真一起從道邃受菩薩大戒,複從禅林寺翛然學牛頭禅;旋至越州龍興寺,遇順曉阿阇梨,與義真同受叁昧灌頂,得授法文、圖樣、道具等。因最澄在唐期間,其所傳法門遍及圓、密、禅、戒四宗,故稱之爲“四種傳承”。最澄在唐一年,于貞元二十一年(805)叁月離華歸國。此後矢志傳教,大弘天臺教觀,正式開創日本天臺宗,而尊道邃爲初祖,以國清寺爲祖庭。圓寂于弘仁十叁年(822)。至清和天皇貞觀八年(866),追尊“傳教大師”之號,是爲日本有大師稱號之始。

  最澄在唐朝所師從的和尚道邃(生卒年未詳),俗姓王氏,西京(長安)人,年二十四受具足戒。唐代宗大曆年間(766-779)南下,師從天臺九祖湛然,五年而畢,“洞悟幽玄,無所疑滯,荊溪嘉之曰:“吾子其能嗣興吾道矣!”遂授以《止觀輔行》。”(《佛祖統紀》卷八《道邃傳》。)辭別湛然以後,道邃嘗在揚州講《法華》、《摩诃止觀》、《法華玄義》各數遍。貞元十二年(796)入居天臺山,“講《法華》、《止觀》、《玄義》等未嘗有阙。六時行道,《法華》一部;大小乘戒,日常一遍,未嘗不同。”(乾淑《天臺傳法道邃和尚行迹》;見周琦、茅奉天《天臺山發現一批唐代中日文化交流史料》,東南文化,1990年第6期“天臺山文化專號”。中國史料關于邃曆來都未載其姓氏居裏,乾淑文的發現,遂可以解決這一問題。)後被尊爲在臺宗第十祖。最澄于貞元二十年九月至臺州之時,先參谒臺州刺史陸淳,“獻金十五兩、築紫斐紙二百張、築紫筆二百管、墨八挺、刀子一、蘭木九、水晶珍一貫。陸公……以紙等九物達于庶使,返金于師(最澄)。師譯言:請貨金貿紙,用書天臺止觀。乃命大師門人之裔哲曰道邃,集工寫之,逾月而畢。”(臺州司馬吳顗《送最澄上人還日本國序》,出處同上。)最澄在唐,以天臺宗義未決十條請問于道邃,道邃悉爲解答。其歸國之際,臺州刺史陸淳、明州刺史鄭審則皆爲撰“印記”,證明其“遠求天臺妙旨,又遇龍象邃公,總萬行于一心,了殊途于叁觀,親承秘密,理絕名言。”道邃則專爲《付法文》,不僅“開宗示奧,以法傳心”,示以一心叁觀、叁谛圓融之旨,且以“共持佛慧,同會龍華”爲期(以上所引均見《天臺山發現一批唐代中日文化交流史料》。)。最澄在天臺山所師從的另一和尚滿(735-822)(按行滿的生卒年,《宋僧傳》謂卒于開寶中,年可八十余;《佛祖統紀》謂卒于開寶中,年八十八;周叔迦先生已怪此極示懷疑(見陳垣《釋氏疑年錄》卷五末按語)。日僧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行記》載開成四年(839)天臺禅林寺僧敬文往揚州見圓仁,提到“滿和尚已亡化,經十六年”,則行滿寂于822年無疑;取《統紀》八十八歲之說,則其生年在735年。),萬州南浦人,大曆年中與道邃共學于湛然。最澄“不憚勞苦,遠涉滄波”而“求妙法于天臺”,行滿嘗“傾以法財,舍以法寶”,盡授其天臺奧旨。最澄辭別之時,行滿也爲撰“印信”,並希望其“早達鄉關,弘我教門,……向一國土,成就菩提,龍華登叁初首。”(見《天臺山發現一批唐代中日文化交流史料》。)

  與最澄一同入唐的空海(774-835),法號遍照金剛,後追谥爲弘法大師。空海入唐後,往長安西明寺,主要研習真言宗,元和元年(806)回國,創日本真言宗。然空海雖以傳真言宗爲主,實同時亦兼傳天臺。(詳可見王利器《文鏡秘府論校注·前言》,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年。)

  最澄一行入唐,不僅將天臺宗的典籍再次攜往日本,立教創宗,改變了日本佛教在當時局限性,而且亦開啓了日本僧人參禮天臺的傳統。繼最澄而入唐求法並與天臺宗有特殊關系的日本僧人,有圓仁、圓載、圓珍等。

  圓仁、圓載與圓珍

  圓仁(794-864),俗姓壬生氏,下野(今枥木縣)人。年十五投入傳教大師最澄門下,徹悟圓教之旨,兼受傳法灌頂。承和五年(唐文宗開成叁年,838),乘遣唐使藤原常嗣的船只抵達揚州。圓仁入唐的目的,是要學習天臺宗,並咨決日本臺宗祖庭延曆寺尚未解決的疑問叁十條。故其既至揚州,即向當局提出申請,要求前往天臺國清寺。在圓仁等待批複而滯留于揚州的時間裏,天臺山禅林寺主敬文(行滿的弟子)嘗于開成四年正月赴揚州與圓仁相見,回憶了最澄參學天臺時的情形,介紹了天臺山弘傳智者之教的盛況,並希望他早赴天臺。盡管圓仁對天臺山極其向往,數次前往求法,但以其爲“還學僧”身分,故均遭到拒絕,而與其同時入唐的“留學僧”圓載則被准許入天臺山。圓仁不甘心與遣唐使一道回國,便打算潛往天臺,兼往長安。後聞五臺山爲佛教聖地,多有奇特,且亦盛弘天臺之教,于是就前往五臺山,于開成五年四月抵達,旋禮參大華嚴寺座主志遠,隨其研習天臺教天文館,並繕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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