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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信仰简论

  佛教信仰简论

  作者: 周贵华[1]

  佛教信仰是佛教成立以及佛教修行的前提。但不论在一般佛教修习者还是在佛教研究者看来,佛教是强调智慧之教,因而其信仰方面多遭忽视。鉴于此,本文拟对佛教信仰作一个较深入的探讨。下面拟分四节予以讨论:一者佛教信仰的界定,二者佛教信仰的意义,三者佛教信仰的内容,四者佛教信仰的原理。

  一、佛教信仰的界定

  佛教信仰有外在与内在两个方面。换言之,对佛教信仰的界定,一方面要观待于信仰的对象,另一方面要针对信仰者内在的心相。因此,信仰的内心相必定与外在取向相应,而形成一种结构。具体而言,可通过确定佛教信仰的对象而限定信仰内心相的可能状态,在此基础上再阐明佛教信仰在内心相上的基本含义。

  1、信仰相

  (1)信仰之相待相:归依与信相

  佛教信仰从信仰对象角度看,可以分为人法两方面。在人方面,即是佛陀(诸佛)、诸圣者以及诸圣者为中心之僧集体,一般简称佛、僧,或者佛宝、僧宝。在法方面,即是证法,即所谓证法与教法,即用于显示证法与引导众生悟人证法而安立之法,二者统称法,或称法宝。这样,可以根据上述两方面给出佛教信仰相待于信仰对象的两个基本特点。第一个特点指向佛、僧,主要相当于信仰的情感方面,也就是信仰之“仰”方面,显示一种归敬、依止的感情,即对佛陀、僧的归敬、依止,在佛教中称为“皈依”、“归依”、“皈敬”、“归敬”(梵文s/aran!a、namas)。这反映的是所有的宗教在信仰方面形式上的相似之处。第二个特点指向法,主要是所谓的理智方面,也就是信仰之“信”方面,显示对佛教所建立之法的一种忍可与乐欲的心态,在佛教中就称为“信”(梵文s/raddha^)。后者是佛教作为一种智慧性质的宗教所具有的特点,也是佛教信仰当中比较强调的方面。在传统的中国佛教中,如果谈到信仰,主要指后一部分内容。因为这一份信仰是与获得智慧直接关联的。对于第一个特点,中国传统佛教则比较忽视,这也是中国佛教重智重境界的特质所决定的。

  当然,前面是就性质而言的,如果就实际而言,不仅对佛、僧方面有归依,而且对法方面也有;同样,对法方面有信,对佛、僧方面也有。这样,对佛、僧与法皆有归依与信,只是各有侧重而已。所以有对三宝即佛、法、僧的归依,即三皈依,也有对三宝的信。世间众生进人佛道的标志即是三归依,这是以归依摄信;而众生在佛道上进一步趋进时,在善的品格上多突出信,即是以信摄归依。总之,归依与信虽然在基本意义上各有侧重,但实际是互相含摄的,在应用上也是如此。

  简而言之,相待于对象的佛教信仰可以简单地界定为两方面的含义:一主要属于情感方面,二主要属于理智方面。这两方面都反映在信仰者的内在心的外在取相上。由此,可以把佛教信仰归结为对佛教对象产生的两种特殊心态,一者归敬、依止的心态,即归依相;二者忍可、乐欲的心态,即信相。

  (2)信仰之自相:澄净相

  前面所述的信仰相是针对所信仰的对象而显示的,就处于信仰状态的内心自身而言,信仰有不同的体相,即为澄净相。具体而言,由于佛教信仰本质上有别于世俗意义上的信仰取向,决定是一种非常清净的心理状态,即以澄净为相。此相实际就相当于通常所说的真诚相。心不为异质性之信仰所污染、扰动、覆蔽,即是澄净。归依与信二者在内在方面都以澄净为自相,或者说自性。

  以佛经中对信自相的分析为例说明。在大小乘经论中一般皆称信以“心净为性”,换言之,信自相指心的澄净相,或者说,澄净性。小乘有部系与大乘唯识学对心识的内在结构研究最为细致,对信作为心所的体相也有深刻说明。

  小乘说一切有部重要论典《阿毗达磨品类足论》卷一云:“信云何

  谓心澄净性。”[2]《人阿毗达磨论》卷上进一步云,信作为澄净性,“是能除遣心浊秽法,如清水珠,置于池内,令浊秽水皆即澄清。如是信珠,在心池内,心诸浊秽皆即除遣。”[3]意为,净水珠,不仅自身澄净,而且能澄净浊水,信也是如此,不仅自身是澄净的,而且亦能以其澄净性澄净内心,即去除诸种烦恼,而使心体相澄净。

  大乘唯识学的重要论典《成唯识论》也在上述意义上谈信,如卷六云:“确陈此信自相是何

  岂不适言心净为性。……此(信)性澄清,能浮心等。以心胜故,立心净名。如水清珠,能清涸水。……唯有不信,自相浑浊,复能浑浊余心、心所。如极秽物,自秽秽他。信正翻彼,故净为相。……由此应知心净是信。”[4]此中值得注意的是,信作为善心所,其所澄净之心,包括心所,所谓“心等”,换言之,与信相应而显现澄净相者不仅有心,而且还包括与心相应的心所。也就是说,当信生起时,整个内在现起的心识系统都因为与信的澄净性相应,而变得澄净。

  不仅针对佛教对象生起信时,其以澄净为相,也就是以真诚为相,而且针对佛教对象生起归依时,也以澄净为相。简言之,信与归依虽然于佛教对象各有不同的外在相生起,即一为忍可、乐欲相,一为归敬、依止相,但二者的内在的自体性,都为澄净相,也就是真诚相。

  反过来看,当众生内心处于澄净性时,其外在相可以有二,即归依相,与信相,只是在针对具体对象时,表现的侧面不同。比如,当以佛、僧为对象时,主要显示归依的侧面,而当以法为对象时,则主要显示信的侧面。

  总而言之,佛教的“信仰”一语既指对佛教对象的归敬、依止即归依,也指对佛教对象的忍可、乐欲即信,其内在本质是心之澄浮性。换言之,信仰的外在相是归依与信相,内在相是澄净相,即真诚相。下文再对归依与信这两个相予以分析。

  2、归依:归敬与依止

  归敬、依止的心相是针对人而言的,即是对佛陀、僧宝的敬仰、依赖之情感,视佛陀为大觉悟者、大解脱者、众生导师、众生依怙,视僧为佛法的住持者、随学佛陀的榜样与老师。下面以佛陀为例,说明归依相。

  确实,佛陀是生死流转的解脱者与诸法真理的觉悟者,并依其大悲的本愿,以智慧安立了佛教的言教,以度化广大众生同登菩提解脱之路。不管是从逻辑上还是现实的存在上看,佛教都是依存于佛陀的,离开佛陀就不能有佛教的安立以及菩提解脱之道的展开。因此,对佛教而言,归敬佛陀才能调正情感和力量的归向,依止佛陀才能以佛陀为榜样而走上修行成佛之路。换言之,不仅佛教的安立是缘于佛陀的,而且佛教徒的修行实践的动力也是缘起于佛陀的。在任何一种意义上来说,佛教必须把归依佛陀作为立教、立行的首要前提。

  当然佛教徒的这种归敬、依止的心相,并非如一般的宗教那样,是人对神的一种崇拜之情。因为佛陀并非是救世主,而是一个自修行成就的大涅槃者,是一个圆满证悟真理并解脱了一切烦恼者,是一个先行觉悟的榜样、引导众生随行的导师而已。作为导师,他可以给众生显示解脱与觉悟之道,但他无能力直接拯救众生;而作为榜样,他足以自己的成佛实践给众生提供了一种成佛的示范。在这种意义上,归依佛是进一步归信解脱与菩提之道存在的前提。

  对佛陀的归敬与依止,对佛教徒而言应该是一种自觉的感情,但这点在中国传统的佛教教育中并没有得到强调。汉傅佛教如天台、华严、禅宗作为祖师佛教的形态,主要体现出对本土祖师的归敬与依赖,藏傅佛教更以四皈依置上师于佛陀之上,弱化了众生对佛陀的信仰指向,甚至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对佛陀的归敬与依止的感情。其中,汉传佛教把佛教几乎完全归为对法的领悟又进一步固化了这种分离状态,甚至可以说基本上截断了亲近佛陀的情感导向。佛陀成为一个遥远的影像,他不再是活生生的觉悟者与导师。佛陀的言教变成了一种冰冷的文字,不再是佛陀对众生亲切的叮咛与教诲。这样,在传统中国佛教中我们很少看到一种通过对佛陀的向往、崇敬、追随而激发的炽热的情感,也就看不到佛教整体本应具有的面向佛道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在我们的印象裹,佛教徒们显示的是一种略为消沉而冰冷的外相,这导致佛教徒的社会角色只是一种边缘化的阴影,成为消极的代名词。这完全违背了佛教智悲双运、自利利他的积极的菩萨精神,而没有这种精神,是不能够实现自度度他的成佛伟业的。因此,佛教修行者应该重新连接与佛陀的感情通道,把佛教以及他们的修行、生活直接与佛陀联系起来,真正建立以佛陀为中心的佛教,这应该是现今佛教的主要任务之一。

  在重新聚向佛陀的同时,我们当然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佛陀不是救世主,他是一个觉悟者,一个解脱者,一个导师,一个榜样。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我们谈到对佛陀的归敬与依止,这实际就是一种特殊的师生之情。依止佛陀,以佛陀为榜样,以佛陀的言教为我们行动的指南,走佛陀的觉悟与解脱之路,最后获得与佛陀平等的解脱与觉悟的佛果,每一个佛教徒就此而成为一个佛陀的候补者,所谓未来的新佛陀。因此强调对佛陀的归敬与依止,并非是强调一种奴化型的对神的崇拜,而是标榜一种完全有别于强调救赎的宗教那样的信仰传统。这是应该牢牢记住在心的。

  3、信:忍可与乐欲

  忍可、乐欲的心相是对法而言的。在这裹,法一方面是指佛陀所证悟的真理即所谓的证法,另一方面是指佛所安立的一切言教即所谓的教法。必须注意,对佛陀、僧的信仰必然意味着对法的信仰,因为佛陀恰是通过随顺法以及通过领悟法而成佛的,而僧也是通过随顺法以及通过修习法而随学佛陀的。对法的信仰不仅是对佛陀、僧信仰的一种逻辑延伸,更是建立佛陀、僧信仰的一种内在基础,否则没有对法的信仰,也就没有将佛陀理解为大觉悟者与解脱者,将僧理解为趣求觉悟与解脱者的可能,在此意义上如果还继续保有对佛陀的信仰,那佛陀就必然会被神化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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