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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佛教禅修行——性广法师访谈录(邱敏捷)

  人间佛教禅修行——性广法师访谈录

  邱敏捷(台南大学国语文学系教授)

  一、前言

  笔者为探讨“印顺学派的成立、分流与发展”(国科会专题研究计画,NSC98–2410–H–024–015),乃于2010年4月17日(星期六)晚上6点左右,趁着参加玄奘大学宗教学系、弘誓学院主办的第九届“印顺导师思想之理论与实践论坛──人间佛教解与行研习营”活动,访问释性广(1962–)。这是本研究案的第十六次访谈活动。

  记得2000年2月13–19日,参与弘誓学院举办的“佛门基础禅观课程”。在禅修中感受到性广法师的慈悲教导,印象特别深刻。法师也持续办了好几届的禅修,嘉惠不少出家众与在家居士。

  性广法师主要的著作有:《人间佛教禅法及其当代实践》(台北:法界出版社,2001年3月初版)、《燃灯引路──禅七开示录》(台北:法界出版社,2008年5月新版)、《禅观修持与人间关怀》(台北:法界出版社,2006年5月初版)等,并有与释昭慧共同编著之:《成佛之道偈颂科判表》(台北:法界出版社,1993年10月初版)、《千载沉吟──新世纪的佛教女性思维》(台北:法界出版社,2002年4月初版),以及博士论文《天台智顗大师圆顿止观研究》等。

  近年来,性广法师对于天台学的研究不遗余力,有精彩之作,如今天(2010年4月17日)所发表的〈智顗大师圆顿止观特色之研究〉一文便是,故摘录为本次访谈内容之一。

  二、笔者问:请法师谈谈学佛与出家之因缘?

  法师答:

  我出生于1962年。因为父亲在日本教书,所以我高中毕业时,原本准备到日本去读大学。日本的学期制度与我们不同,在台湾等待日本入学的期间,我就在这段空档接触了佛教并且成就了出家的因缘。

  我学佛的因缘,一是同学进了大学后参加佛学社,我们聚会时就会一起讨论佛法。二是假日会去参访道场,比如广钦老和尚(1892–1986)当时住锡的土城承天禅寺,以及福慧比丘尼当时位于苑里的道场等,也拜见过两位大德。一起研习佛法与参访道场与大德的经验,也不知不觉种下了我学佛出家的因缘。

  其中很特殊的一段因缘,是有一回我独自去土城爬山,到承天禅寺时,已快近傍晚时分,平日游客众多的寺院,此时静寂无人。在大殿礼完佛之后,我信步走到偏侧的祖师堂,依序礼完佛后一抬头,才发现广钦老和尚一个人坐在西单靠墙的藤椅上。老人家看到我发现了他,就向我招手,当时的我十九岁,可能是年纪小,见到一代大德的反应却是吓一跳,因为害羞,怕听不懂老和尚的口音,所以一转身往外就跑走了。直到出家后五、六年,一次跟随师兄弟们到承天禅寺,才有机缘再向他老人家礼座。当到了祖师堂,蓦然记起当年的那一幕,就趁着大家请法的空档,问老和尚记不记得我?当时我认为那么多年前惊鸿一瞥的印象,一般人是不会留下记忆的。哪知我开口一问,老和尚却很快速而且笃定地回答说:“记得!”这样的答案令我相当惊讶,于是再问:“您当时向我招手,是想向我说什么?”老和尚以清澈迥然的眼光看看我,说:“想叫你出家!”这是我与一代大德一段特殊的会遇因缘,经过了二十多年,已全然忘记,不知为何会在此受访时又突然想起。

  我出家的直接因缘,是当时在等待出国留学的空档期间,曾到国小担任代课老师,代课的学校在汐止山下。课余带学生去汐止的大尖山爬山,学生会指着山腰中的寺院,告诉我:“那是慈航纪念堂。”

  有一天早上,与在大学的同学约好到汐止爬山,对方却忘记时间,来不及赴约,我就一个人上山。到了慈航纪念堂,拜完佛,见到大殿中有出家师父,初学佛时,见到出家师父,总有说不尽的景仰,也就向他问讯请安。师父与我寒暄了几句后,就问我想不想出家?由于前几日刚看完陈慧剑居士写的《弘一大师传》,也跟同学谈起对出家的向往,所以就回答说:“想是想,但是由于还在读书,而且很多事也需要再考虑。”师父听了之后说:“是要慢慢来吧!”我听到“慢慢来!”这句话触动了我,心里蓦然涌现许多的感怀。心里想:“到底要慢到什么时候呢?”念头一转,当时就决定出家了。

  我出家的道场在汐止慈航纪念堂,剃度恩师是慧妙上人(1933–1981)。出家时是20岁,世间的高等学位硕士、博士都是出家后才陆续完成的。

  三、笔者问:请法师回顾过去亲炙印顺导师的历程?有何珍贵轶事?

  法师答:

  我出家的道场是“慈航纪念堂”,主要是供奉慈航菩萨的肉身舍利,这是纪念慈航法师(1895–1954)的道场。

  在法脉的传承上,我们属于山下“静修禅院”,分灯自大湖法云寺,属于觉力老和尚的法脉。当年主持静修禅院的两位比丘尼法师,是达心上人与玄光上人(其中玄光上人是我的师公),她们两位一同迎请慈航法师到汐止讲课。由于静修院是女众道场,于是在半山腰盖了“弥勒内院”,以护持慈航法师以及跟随他的男众比丘法师们。慈航法师圆寂后装缸,经五年之后开缸,肉身不坏,装金身之后,才又盖了慈航纪念堂供奉慈航法师的肉身舍利。我的师父慧妙上人当时从新竹壹同女众佛学院毕业,就回到山上协助慈航纪念堂的建设与管理。

  我的师父慧妙法师在壹同女众佛学院就学期间,与印顺导师(以下简称导师)的弟子慧理法师(1939–)是同学,我们道场在思想与情感上,跟导师很亲近,慈航纪念堂也收藏了《妙云集》供住众们研读。家师虽然读过佛学院,但是在我出家时,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所以当时我很少有亲近、请教她的机会。后来,我在寺里的图书馆阅读到《妙云集》,受到启发。那时对导师只是私淑,自修研读导师的书,在精神上景仰他。

  我与导师有进一步的因缘,则是昭慧法师(1957–)的关系。当时,昭慧法师三十几岁,我在《师子吼》杂志上读到了她的文章,对法师义理思辨与驾驭文字的功力,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后来又阅读过她的《如是我思》(按:1989年初版,台北:慈云杂志社),知道她在福严佛学院教书。于是在1987年的寒假,我就向住持师兄建议,礼请昭慧法师到慈航纪念堂来讲课,这是我亲近昭慧法师的因缘。当时昭慧法师除了在福严佛学院教书,寒暑假也会到能净法师(1937–)的“妙德兰若”与“慈航纪念堂”授课。

  从此以后,我就开始听她的课,向她学法。她与导师很亲近,常去拜见老人家。1988年暑假,她引荐我去台中华雨精舍拜见导师,这是我首次见到导师。后来,只要昭慧法师去拜见导师,我大部分都会跟随她一起去。

  我对导师一直怀着高山仰止的心情,然而面见大德,却常又无言。而昭慧法师则能与导师做深刻的法义对谈,所以每次跟随昭慧法师前去拜见导师,都是静默的陪坐一旁,分沾导师与昭慧法师法谈的睿智与欢喜。记忆中最美好的印象,是夏天时导师会到南投寄庐避暑,昭慧法师常领着我去寄庐见导师。他们师生二人见面,总有说不完的法义深论、教界时态,我静默地陪坐一旁,聆听导师与昭慧法师的法谈,周遭时而响起满山的蝉鸣,这样的画面与情境,一直是我难忘的。

  四、笔者问:请法师谈谈接受导师思想所引发的思想转折是什么?

  法师答:

  刚出家的四、五年间,很精进于念佛、拜佛;由于热衷修行,也尝试过断食与苦行。在我出家几年后,发生了香光寺大专女青年大量出家,而引起社会关切的事件,这也反应了当时台湾佛教正慢慢地累积由弱转强的能量。

  虽然在出家前也曾接触大专佛学社团,但我的学佛因缘是出家以后才开始的;初学者并没有太多择法的能力,而是像海绵一样,先遇到什么就学什么。最初是阿弥陀佛的净土思想与念佛法门,我曾全心地投入修行过几年,可以说以念佛为主的净土法门,陪伴了我初出家时的修行时光。后来之所以转向导师的学说,服膺人间佛教的思想,主要是有一个契机,促使了我的反思。

  我一个小学同学,她是天主教徒,知道我出家后,曾上山来看我。当时,她对佛教还有一些错误的刻板印象,像是崇拜偶像啦,逃避世间啦,没有做慈善事业等等。当时初出家的我,并没有太多教义与教史的知识,也以为一心念佛的净土法门就是佛教思想与修行的全部。就向她说:“佛教认为:我们现在是没有力量帮助人的,不如努力求取往生净土,修完之后再回来帮助他人。就比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看到有人溺水跳下去救,还不是两个人都灭顶。”云云。

  话就这样说过了,但是当时对这样的说法,不但我的同学表示不以为然,私下,我自己也是不满意的;于是许多的疑惑与思想没有出路的感觉就日渐地强烈起来。早先,我从传统佛教的修行方式──诵经、念佛、拜佛与持咒等方法,也得到一些很好的身心体验。但这些经验没有次第,就是连当事人,也不知如何再三地复制,有效地检证。后来是接触到导师思想之后,学佛的正知见才渐渐被开启。

  当时受到导师思想感召的是人间佛教积极入世的精神,而也正好回应了我同学的提问,也就是“不忍圣教衰,不忍众生苦”的大乘精神。具体的方法是,依于当时的因缘,从事护教与社会关怀等活动。

  有关弘法的活动,是我在山上的时候,有时会有居士前来听闻佛法。我想,大家上山不方便,不如我自己下山去讲说。所以开始每周定期从汐止到台北,与信众一同研究佛法。所成立的弘法团体,则效法太虚大师(1889–1947)当年的愿心与事行,故取名为“弘誓协会”。开始时由我一人讲授《成佛之道》中比较基础的第一到第四章,到第五章〈大乘不共法〉时,则礼请昭慧法师前来讲授;而《成佛之道偈颂科判表》就在这时候编制出来。致力于讲经说法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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