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現空雙運 第叁節 此心誰知
現空雙運的中道實相,是從理論上融通二、叁轉****以及中觀、唯識二大車軌的關樞。通過唯識先把外境抉擇爲心識的幻現,再運用空性正理將心性抉擇爲離戲無相,從而悟入雙運大法界,則是十分重要而具體的修學法門。
全知麥彭仁波切在《中觀莊嚴論釋》中,宣說了這一法門的步驟和意義:
“講到這裏,有人不免心想:作爲大乘的修行人又該如何了達、修行這樣的二谛自性呢?應該通過踏上二量之宗的無垢軌道來獲得。雖然大乘博大精深,但概括而言,則如《大乘入楞伽經》中所說:“五法叁自性,及與八種識,二種無我法,普攝于大乘。”意思是說,整個大乘的教義可以彙集在名、相、分別、正智與真如五法,遍計所執、依他起與圓成實叁自性,八識聚以及人無我法無我(二無我)中。關于其中列後的叁自性等法也可歸屬于五法之內的道理,應當按照此經所說來理解……
由此可知,在五法當中已經囊括了唯識與中觀的所有宗義,這一點依理完全可證實。爲此,我們要領會整個大乘也僅此而已。名與相所包含的外界各種各樣的顯現在外境中根本不成立實有,之所以這樣顯現完全是由于阿賴耶識上存在的種種習氣成熟所導致的,將這一切了知爲如夢顯現,即是名言的唯識之理,也就是所講的第一理,五法中前叁法可歸屬于其中。
如是在名言中心本身盡管顯現各種現相,實際上心的自性也同樣不存在實有。因此,了達從色法直至一切種智之間的萬法均是無實無生,這就是勝義中觀理或者說是第二理,五法中後二法歸屬在其內。
這二理其實並不抵觸,《解深密經》中雲:“行界勝義相,離一異性相,若分別一異,彼非如理行。”正如此經中所說,既不承認一體也不承認異體、名言與勝義二谛圓融雙運之理才堪稱爲真正的大乘,只有真正秉持這一觀點的補特伽羅方能稱得上是名符其實的大乘行人。”
“歸納而言,要明確了解修行叁世諸佛菩薩之來源的智慧波羅密多的方法,即在薄地凡夫時先以聞思斷除增益,再唯一安住于正理引發的殊勝定解中。如是二谛的安立並不是各自派別的觀點,而是大乘共同的通衢大道,因爲除了承認諸法自性空、名言萬法唯心造這一點外否認一切他因。關于此理,《楞伽經》中雲:“無始心迷惑,實無色無心,如幻與幹城,毛輪及陽焰。”此偈已說明外境不存在(而)唯識之理。又雲“人我及于陰,衆緣與微塵,自性自在作,唯心妄分別。”(另譯雲:“余說數取趣,相續蘊緣塵,自性自在作,我是唯是心。”)這一頌明確地指出了萬物無有其余作者,唯一是心所造。按照後面的觀點,具有形形色色顯現的這個無始無終的叁有輪回並非是無因無緣自然産生的,而能作爲此因者根本不是外道所許的時間、微塵、自在天、我等其它作者,而唯一是由自心所出生的,僅僅從這一點來講,可以說內道佛教大乘宗軌無有分歧。月稱菩薩也親言:“有情世間器世間,種種差別由心立,經說衆生由業生,心已斷者業非有。”
假設誰說世間的這一切顯現不是由自心所生的話,那麼就必須承認它的因是除心以外的他法,倘若如此,就已認可補特伽羅的心束縛或解脫輪回的一個其它因,這無疑已經墜入外道宗派裏了。所以,無有其它作者且外境不存在唯是心之現相這一觀點也需要漸進而成,承許名言爲唯識的此觀點成立是大乘的總軌。”
漢傳佛教也有很多相關論述,如《大乘本生心地觀經觀心品第十》雲:“爾時大聖文殊師利菩薩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說唯將心法爲叁界主,心法本無不染塵穢,雲何心法染貪瞋癡?于叁世法誰說爲心?過去心已滅,未來心未至,現在心不住,諸法之內性不可得,諸法之外相不可得,諸法中間都不可得,心法本來無有形相,心法本來無有住處,一切如來尚不見心,何況余人得見心法?一切諸法從妄想生,以是因緣,今者世尊爲大衆說叁界唯心,願佛哀愍如實解說。”爾時佛告文殊師利菩薩言:“如是如是,善男子。如汝所問,心心所法本性空寂,我說衆喻以明其義。……如是所說心心所法,無內無外亦無中間,于諸法中求不可得,去來現在亦不可得,超越叁世非有非無,常懷染著從妄緣現,緣無自性心性空故。如是空性,不生不滅,無來無去,不一不異,非斷非常,本無生處,亦無滅處,亦非遠離非不遠離。如是心等不異無爲,無爲之體不異心等,心法之體本不可說,非心法者亦不可說,何以故?若無爲是心即名斷見,若離心法即名常見,永離二相不著二邊,如是悟者名見真谛,悟真谛者名爲賢聖。一切賢聖性本空寂,無爲法中戒無持犯,亦無大小,無有心王及心所法,無苦無樂,如是法界自性無垢,無上中下差別之相。……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欲求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者,應當一心修習如是心地觀法。”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我以衆喻明空義,是知叁界唯一心。心有大力世界生,自在能爲變化主,惡想善心更造集,過現未來生死因。……如是心法本非有,凡夫執迷謂非無,若能觀心體性空,惑障不生便解脫。”
蕅益大師于《靈峰宗論》中精辟講道:“十方如來一門超出妙莊嚴路,不過了妄想無性,悟常住真心性淨明體而已。欲悟真性,貴直心正念真如。欲作真如實觀,先修唯心識觀,強觀諸法無實,唯心所現,則心外無法;次觀心無心相,覓之了不可得,則法外無心。既心法兩亡,能所性絕,不謂之真如實觀,不可得矣。”
唯心識觀和真如實觀的提法,源自《占察善惡業報經》。到後來,就專指俗谛唯識無境和真谛性空離戲的大乘修法,分別代表兩個層面的正觀境界。
《靈峰宗論》複雲:“問:唯識五觀,與占察二觀,是同是別?答:遣虛存實、舍濫留純、攝末歸本、隱劣顯勝,皆從唯心識觀開出。若遣相證性,義仍兩屬:如雲俗有真空,仍是唯心識觀;若遣相執,達相即性,乃真如實觀。”
關于唯識五觀,蕅益大師在《成唯識論觀心法要》中作了闡釋:“又複言唯識者,具五種觀:一遣虛存實觀,唯遮外境非有,即遣遍計之虛,識表內心不無,是存依圓之實也。二舍濫留純觀,若論自證分,轉成見相二分,則相分內境,本是依他起性,不同外境之無,應雲唯見唯相,今恐相分濫同所計外境,故但雲唯識,即是舍濫留純也。叁攝末歸本觀,相見二分,皆依自證分起,今攝相見之末,歸于自證之本,故直雲唯識,即唯是自證體也。四隱劣顯勝觀,若論心王心所,各有四分,應雲唯心心所,但心所劣,心王勝,心所不能爲主,心王有自在義,舉王則能攝所,如舉帝王,必有臣佐,故隱心所之劣,但顯心王之勝,直名爲唯識也。五遣相證性觀,相者依他起性,如幻事等,性者圓成實性,即二空所顯真如,是故(本)論雲:“諸心(八識心王)心所,依他起故,亦如幻事,非真實有。爲遣妄執心心所外實有境故,說唯有識,若執唯識真實有者,如執外境,亦是法執。”又雲:“如前所說識差別相,依理世俗,非真勝義。真勝義中,心言絕故,如伽陀說:心意識八種,俗故相有別,真故相無別,相所相無故。”又雲:“此諸法勝義,亦即是真如,常如其性故,即唯識實性。”當知唯識二字,即是遣相證性,故宗前敬敘,即雲稽首唯識性也。”
從上可知,“唯識”不是個簡單概念,而是包含了多方面內容。大體上,至少可分爲暫時保留對依他起、自證分的執著的不了義唯心識觀,以及“二空所顯真如”、“心法兩亡,能所性絕”的了義真如實觀——唯識實性——兩個層次。前者僅爲暫時方便,若耽執不舍則“亦是法執”;後者方爲究竟歸趣,是大乘佛法根本所在。
之所以說對“執唯識真實有者”的破斥,不僅來自中觀宗,同樣也來自了義唯識宗;之所以說藏傳佛教對不了義的唯心識觀、隨理唯識的遮破,是完全符合大乘究竟教義的正當行爲,原因就在這裏。豈止遮破不了義的唯識宗,對于不了義的中觀宗——暫時執取單空見的自續派,藏傳佛教不也做了不客氣的破斥嗎?同樣性質的對不了義(中觀唯識)教法的遮破,在漢傳佛教中,不也進行得有聲有色嗎?這些如理遮破,難道不是對大乘了義正見的開宣流布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嗎?如此合情合理之舉,竟令某些人大惑不解,甚而義憤填膺,真是咄咄怪事!
無論中觀自續派還是中觀應成派,無論隨理唯識還是隨教唯識,無論自空見還是他空見,都不是藏傳佛教隨便臆造出來的,更不是異端邪說,而是在印土和漢地都存在相關論述的如來正法。稍稍做點深入探析,都必然得出這個結論。
相反,蕭平實的非理邪說,卻處處與如來聖教現量相違。一個自性實有、恒常不變的“神我阿賴耶識”,與“二空所顯真如”明顯背道而馳,甚至連“亦是法執”的隨理唯識的刹那實有也夠不著。內道唯識宗末後一著“遣相證性”,當以二空正理寂滅四邊戲論,掃盡妄念情執,而“蕭氏僞唯識”卻連最粗大的有邊實執也沒放下,又焉能奢及離四邊的雙運實相呢?“唯一的成佛之道唯一掌控在蕭某人手中”的神話,顯然有些過頭了。
《成唯識論觀心法要》進一步講道:
“(論曰:諸心心所依他起故,亦如幻事,非真實有。爲遣妄執心心所外實有境故,說唯有識,若執唯識真實有者,如執外境亦是法執。)諸心心所,是有法;依他起故,因;亦如幻事,喻;非真實有,宗。爲遣妄執心心所外實有境故,說唯有識。若執唯識真實有者,如執外境,亦是法執。
此由前文既顯遍計本空,今更申明依他非實也。故大佛頂經雲:“入圓成實,遠離依他,及遍計執,得無生忍。”若不達依他如幻,豈名具分唯識哉!宗前敬敘,即雲稽首唯識性,此中借依他以破遍計法執既竟,遂徹底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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